“什么叫差不多。”男人的声音已降至冰点。
半开的窗子,涌进晚风,拂过皮肤时,安槿恍觉寒意沁人。想起何琪对他的评价,倒也贴切。
两年前对他的感觉,一如何琪,除去冷,便是酷。唯有的温暖,也只给予阮家老太太。
倒是现在,多了一层孩子气的别扭。这种别扭,叫她忍俊不禁。
她说,“就是中午与晚上,你叫人送来外卖,稍作了休息。”
当送餐小妹一如继往地摁响门铃时,那一刻,每一粒白米饭里,都是感动,她吃个精光。男人其实很细心。
那些她买的食物,存在冰箱里,倒是一时无用武之地。
“阮维东,谢谢你!”
男人的声音,软了几分,却还是尚存几分薄怒,“还有呢?”
“还有什么?”她闷闷地问,半个头埋在枕头上,听那头的呼吸渐渐失去规律。
在男人脾气濒临暴发之前,她弱弱地补充了一句,“好像想过你。”
阮维东的怒气,就在她的这一句里,烟消云散。
难得听她主动说一次想他,虽然她的话里,听起来有几分调弄他的味道,却还是挺受用。
只是嘴上,依旧僵硬着,“哄我吗?”
“不相信那就算了,不想就是。”
她倒是答得快,瞬间又恢复漫不经心的口气。
阮维东消散的怒又渐渐地隐聚起来,低吼了一声,“你敢。”
安槿的耳膜震得生疼,她想,与他通电话,最好调成外放,不要搁在耳边,免得哪天被时不时地一句怒吼震个半聋。
电话悄无声息地断开,是他挂的。
安槿微愣,继而轻叹,这个男人的火暴脾气,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改改。不就是一句玩笑吗?居然也当真,真是小气。
想他一个人估计又在生着闷气,终是心软,回拨了过去。
“什么事?”男人冷冷地,眉心里,却是划过一抹欢喜。
其实,他也明知她是在逗弄自己,却还是会想,自己心心相念着她忙碌起来可能不会照顾好自己的胃,在头一天就已经吩咐好了酒店,在随后的这几天,准时给她送餐。两餐过去,她却是一个电话都不打给他。
无需她谢,只需告知他她也牵念着自己。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暗示也会叫他欣喜不已。
她倒好,非得他主动给她电话。
在此之前,与别人倒是聊得欢畅,一聊就是大半个小时。
与他通话的语气,倒像是爱理不理的样子。那一句想他,也不过是好像。听出些敷衍的味道,却还是觉着顺耳。
可她偏偏又反了调,给他种感觉,他的存在,可有可无。哪怕他不在她的身边再久,她也会过得风生水起。
他想,再说话下去,先被气死的,必定是自己。这个女人,并不缺乏这样的本事。
忍了忍,挂断。
本以为,到最后投降的大概又是自己。倒没想到,她会紧随着回拨过来。
她说,“今天逛商场,看中了一件衬衣,觉得挺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听出有些献宝的味道,阮维一愣,内心既而被巨大的喜悦冲击着。
一个女人,肯为一个男人主动添置衣物,说明了什么呢?
那些刚刚起来的怨怒,突然地又变得无力起来。
这个女人,总有本事,让他在冰火两重天里来回折磨。看他回去,该如何收拾她。
“我不缺衣服。”他淡淡道。
“哦!”她的声音委屈地低落了下去,半晌无音。
她的沉默又挠着他的心里隐生不安,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更不可猜测她心里的想法。
正要开口,她的声音悠悠传来,“也是,你阮大总裁哪会少件衣服。正好我弟过几天回来了,你不要,就给他好了,免得浪费。”
有些怨怨的口气,微带着哼哼声。
“你敢!”他咬牙切齿着,明知是女人设下的一个圈套,却还是一头往里砸进去。
“你自己说不要的。”安槿撇了嘴,唇角扬笑。
男人的脾气,多日相处,她也摸上了七八分。
“我有说过吗?”他学她漫不经心的口吻。
“你说你不缺。”安槿小声嘟囔着。
“多一件也不叫多。”
女人反驳,“那少一件也不叫少。”
“总之这件我要定了。”他一板拍定。
电话里,有过片刻的沉默无声。
半晌,她缓缓道,“阮维东。”
“说。”他冷冷地。
“衬衣才三百一十七块。”
“那又怎样?”
“没你的Brioni、Armani和Versace名贵。”
阮维东微皱了眉,“那又如何?”
“穿你身上,会掉你的身价。”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他依旧淡淡地,倒叫安槿不知如何再续下这个话题。
“挂了,我要忙去。”
“两个小时后,你给我准时睡觉。”他的语气,稍狠戾了几分。
安槿抬头看了一眼床头闹钟的时间,十点,正好。
“哦!”心不甘情不愿地应着,今晚无监视,他想管,只怕是有心无力。
她是放出禁制笼子的小鸟,今夜任她扑腾。
他倒是对她的这点心思摸个清楚,出言警告,“别给我玩花招。”
安槿微吐着舌,嘿嘿地干笑两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