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父母电话时,安槿正在超市采购。
何琪曾戏笑她,都快成了未来的标准的贤妻良母。
若不是自己还有一份自由的职业,她都差点要以为自己是个标准的家庭主妇了。
但这样的日子,她觉得没什么不好。
平静,安宁。
甚至于,青岚都说她最近传过去的几篇短稿,有了些明快的色彩。
遇上顾艾钐便是在这个时候,隔着一个收银台的距离。
彼此一愣。
华蓉本低着头在玩着手机,指甲上涂染黑色的蔻丹,充满诱惑的张力。
感应到他身体微微地僵了下,抬起头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不禁一怔,想起一个词语叫狭路相逢。
安槿朝他们淡淡地笑过,收回目光,静静站在等待结账的队伍里。
仿佛所见,不过是陌路人。
顾艾钐濡嗫了唇,几度想开口,那许多的言语却是卡在喉口里吐不出来。
她连多看自己一眼都已不愿意。
看她从手推车里将货品放上台面,听扫描器里传来的滴滴声。
除此之外,世界一片安静。
他呆呆愣愣的表情,落在华蓉的眼里,悲伤溢出眸底。
那个女人已离去,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她就在他的身边,为何总视而不见。
安槿从钱夹里掏出会员卡,结账,离开。
华蓉碰了碰顾艾钐的胳膊,淡淡笑着,“你去吧,我来结账便好,再不去,就追不上了。”
笑里苦涩谁来怜,天都知道她多想他可以留下来陪着她。
她希望他说,“不必了,她已有新生活,不方便再打扰。”
原来,自己真的很虚伪。
而这个刚才还陪着自己的男人,已是大步地追了出去。
并不担心他们会复合,却是害怕安槿成为这个男人的魔障,那她便永远地没有机会。
如果说初时仅是因为嫉妒,到这会,她想她是真的爱上。
在出口,顾艾钐终于看到那抹身影,隔着三步的距离叫她。
“安槿。”
安槿回过头,依旧是淡然的笑,看他一个人。
“华蓉呢?”
不过一米余,他却觉得像是隔了很远,以至于靠近时有些忐忑不安。
“她在里头结账。”
“你的旧习倒是不改,喜欢丢下女伴先行离开。”
“你倒是学会取笑人了。”他苦涩地笑了下,看她将物品袋左右换手,应该是挺沉,伸了手去想接过,“我来帮你提吧。”
她些微地移开了半步,“不必了,车子就在外面。”
“有时间吗?去附近的咖啡馆坐会。”
她摇了摇头,“我得赶去车站接我父母,再见。”
就如同街上遇见了最为普通不过的朋友,他在她的眸里看到波澜不惊。
华蓉穿过人流,悄然靠近。
“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经常在她家附近出没,只为看她一眼。”
顾艾钐苦笑,“但同时看到的是她现在挺幸福的生活,你觉得还有必要吗?”
“她找到了她的位置,那么你呢?”华蓉抬手,想要挽上他的臂。
他却不动声色地别开,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车。
他掏出一支烟抽上,并不急着启动车子。
华蓉轻蹙起眉,“你就不能少抽点吗?或者戒了。”
“戒不了。”
就像对于安槿的思念与愧疚,不可磨灭。
他猛抽一口,打开车窗,朝外面吐着长长烟幕,手便搁在了那车窗上,神情落寞。
良久,直至香烟燃尽。
他淡漠了声音,“华蓉,时间不要再浪费在我的身上。”
华蓉搁在腹前握着小包的手指紧蜷起来,“那是我的事。”
顾艾钐冷笑了一声,有些自我嘲讽的味道。
“我无法原谅你,就像我无法原谅自己一样。数天前,你见过安槿。虽然只是巧遇,但是,我希望,仅此一次。”
华蓉的心,瞬间跌入冰窖,他怎会知道。
突然间发现,对身边的这个男人,还够不上了解。
**
安槿接了父母,一路谈笑风生。
回到家,安母四下打量,细看每一处。安父倒是沉敛得多,站在窗前看楼下风景。
这里,他们是第一次来。
安槿从厨房里切了冰西瓜端出来,笑道,“妈,你就坐会吧,别看了,还不就是这个样。”
“好像少了个人吧。”安母笑得暧昧。
“安远啊,他上班去了,不过中午会赶回吃饭的。”
头顶,被重重拍了下。
安母嗔怒着,“死丫头,装傻充愣,我问的是那个叫阮维东的小子。”
安槿俏皮地吐过舌。
安父却在这时突然地道,“他在上班吧?”
安槿轻点头,“嗯。”
“哪个单位?”
安槿摸着被母亲拍过的地方,老实回答,“阮氏。”
安母第一反应,“那岂不是跟安远一家公司。”
“恐怕还不止这些吧。”安父锐利的眸子朝她的脸上一扫。
安槿微耸肩,“老爸就是聪明。”
她并不担心父母会反对,他们向来是开明的家长。
“你们父女俩打什么哑谜呢。”安母瞅瞅两人,一脸困惑。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
安槿笑道,“估计是谜底回来了。”
打开门,却是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