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未到证据时,不想说得太明朗化。
王福有片刻的沉吟,楼道间忽然传来脚步,他迅速朝她望过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姓苏,单名芫。”
其实安槿并不知苏姨具体姓名,但一个苏字,已念出八成的肯定。
终于明白,那日希腊街头,男人迟滞的脸,划过的震惊,不是她的错觉。
那时一面,他就已将她认出了吧。
可是,那个温婉的女子,怎么会,怎么会是心肠狠毒的母亲。
抛夫弃子,与人私奔,出卖公司机密……
一条一条,如何在她的身上安放,安槿无法想象。
潜意识当中,总觉得有什么误会在其中。
“哪个yan?”她飞速地问着。
“草字头,下有元宵的元。”
安槿的手指,在桌上轻画着,芫字。
来不及与王福说下一句,妮慧已握着她的手机出现。
她这才忘了自己在饭后接过一个电话,随手将手机丢在客厅的茶几上。
“安槿姐,少爷还真猜得没错,在这里能找到你。”妮慧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她伸手接过,“有事?”
“少爷叫你回个电话给他。”
这才离开几个小时,安槿暗自低咕着,对妮慧淡淡笑了声,“好,我知道了。”
妮慧又转过身,对王福说,“王伯,秦姨正找你。”
王福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转过,欲言又止,与妮慧相继离开。
安槿知道,他想问点什么。
只是有些答案,她自己尚且不能百分肯定,又怎能回答于人。
天台之上,夏末的风隐约有了秋的凉意。
安槿莫名地想起一句最俗气不过的话,秋是收获之季。
可是,在这个季节里,阮维东他又将得到什么呢。
手机上,未接来电有两个,都是他的。
回拨过去,听见那头隐有男人间的争论,在他出声之后又嘎然而止。
他说,“手机怎么没带在身上。”
安槿微抬起头,天蓝云白,是个好天气。
“反正没出宅子,手机丢远点,免得被辐射呗。”她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事实上,但凡在家,她的手机,便是随手而丢。
末了,她问他,“你找我有事?”
“晚上六点,我会派司机来接你去个地方。”
“去哪?”
“去了便知。”他风声不露一点。
“又故作神秘。”她撇嘴微哼,表示她的不满。
男人微微地扬起了唇,底下一众部门主管,皆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点什么。
倒是有几个女性主管,此刻竟有了几许嫉妒的目光,还有对他的敬畏之心。
自从任雪晨卸任之后,她们便更拼命地工作,更精致的打扮,更激烈的竞争,只求他多一分注意。
但偏偏,月余前,突然冒出的女人,抢了所有风光。
就连瞎子也感觉得出,老板对那个女人,与之前的那些,有不同之处。
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她那样,出入他的办公室,如无人之境,以致于断了非分之念。
六时许,司机准时到达阮宅。一入门,便递给安槿一个精致的纸盒。
“里面是什么?”安槿微惑着。
“看看不就知道了?”阮老太太凑了一个头过来,干脆地抢过她手里的盒子打开来看。
安槿微愣,呈于眼前的是一件精致的淡紫色礼服。
“臭小子挺有心的嘛。”阮老太太眉眼笑弯弯,将礼服拿出放到她的身上比划,不住点头,“还真是不错。”
又推着她上楼,赶紧去换上。
卧室里,安槿给阮维东敲去一个电话,“你要带我参加宴会?”
“是。”简单而肯定的回答。
“那要是我不去呢?”她故意道,手指轻划过礼服,柔滑极富手感。
是她喜欢的式样,精巧不繁复,时尚但不过分裸/露。
“你不会。”他低笑,笃定的语气。
安槿一阵无力,他说得对,她并无拒绝的打算,只不过想小小的逗弄了下他。
只是这男人,越来越似她肚里的蛔虫。
“阮维东,我怎么有种被你吃死的感觉。”
男人笑得欢,“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事实上,他又何尝不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安槿换好礼服,刚步下几级楼梯。修长的剪裁更突显她身材的亭亭玉立,坐在客厅的几个人,在抬头间,不由地张大了嘴。
妮慧将手指掩在嘴边,惊叹,“好漂亮啊。”
裙摆长及脚踝,下楼时,安槿用手提起寸许,露出三寸高跟鞋,直到下到客厅方才放下来。
“想不到这小子眼光还不错,连尺寸都不偏分毫。”阮老太太欣赏着,又想起了什么,“丫头,你等下。”
话刚完,人已上楼。
安槿微转着身体,左顾右盼生辉。
“小槿,不用看了,今晚肯定迷倒一片。”秦暮莲笑道。
“那估计少爷要吃醋了。”也只有在阮维东不在场时,妮慧才可以如此轻松地开着玩笑。
老太太的声音,从楼梯口传出来,“就该让他被醋淹死。”
等下到客厅时,老太太的手里已多了一串银色项链,半个小指粗的项圈上,吊坠如帘,中坠最长,分散两则愈见短,耀眼夺目。
“来,丫头,奶奶给你带上,美美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