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槿微微地愣着,好些天不见他们了。她的朋友本就不多,平时联系也不是频繁。
这一出事,都赶了过来。
有朋友的感觉,真的很好。
“姜恒告诉你的?”
何琪哼了一声,不说话代表默认。
“安槿,你确实不够朋友。”萧晓走过来,口中埋怨,心里担忧。
安远走到她面前,一脸憔悴,下巴的胡子长了几许,青青的,是连夜赶回的结果。
“姐。”男孩的声音有些抖,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呢。
前些日子还有说有笑的人,怎么说病就病了,而且来势如此汹涌。
如是不是何琪打来电话相询,他只怕还一无所知。
安槿微叹了口气,强撑了笑,“好了啦,我这还没上手术台呢,一个一个哭丧来着还是怎么的。”
“我呸呸呸呸。”何琪连声嘬着口,像是要替她吐掉满嘴的晦气,鼓了眼睛瞪她,“有你这么咒自己的吗?乌鸦嘴。”
霍楚华相对镇定,问阮维东,“医生怎么讲?”
“十点的手术。”
“先进去准备吧。”
安槿看着这队伍,拉风地引来不少目光,笑道,“一个人的手术有两大美女三大帅哥相陪,大概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病人了。”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何琪白了她一眼。
“这叫乐观。”安槿一本正经地答道。
“你得活着出来。”何琪要她下保证。
关于手术的风险,姜恒已在她的威逼利诱下悉数招供。
毕竟阮维东在希腊的时候,这跑前跑后的工作是姜恒做的,自然了解得一清二楚。
阮维东只吩咐他不要向老太太泄露,没有说别的。
虽然何琪是自己的女朋友,但也是安槿最好的朋友,她有这个知情权。
安槿笑道,“当然,我可舍不得你们。”
“你舍不得你男人倒是真的吧。”何琪哼道,对于她隐瞒这件事情仍耿耿于怀。
“也对啊,我还有件事没做呢,你们可得把红包给我准备好了。反正你们也不缺钱,多准备点。”
“你男人好像更不缺钱吧。”
“那你们给的我可以做私房钱嘛。”
阮维东静静跟在他的身边,看起来,有人跟她逗嘴其实也不错。
至少,可以减少许多负面的情绪。
安槿进入手术室的时候,正好十点。
她是自己走进去的,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宽宽松松的款式,让她的身子看起来更加地柔弱不堪。
在门口,他叫住她。
她回过头,嘴唇高高地扬起,甚至还作了一个V字的手势,告诉他们她不害怕。
他上前抱住了她,“我等你。”
“好!”
两人抱了很久,直到医生的提醒,才分开。
他看着她走进去,门倏然地关上,像隔着两个未知的世界。
“麻烦家属在这个上面签个字。”护士手里拿的,是手术同意书。
阮维东无声地落下自己的名字,这一刻,发现自己的指尖有些抖。
安槿躺上手术台,头顶雪白的灯光照着,旁边晃着银的器械,医生与护士戴着白色的口罩各就其位。
耳边有声音响起,很温和地,“安小姐,你好,我是这次手术的麻醉师,现在我们需要对你全身麻醉。”
“好。”
有冰凉的针管刺入身体的静脉里,安槿的意识在药效的发挥里慢慢地变得模糊。
她对自己说,只是睡一觉,会醒来的,会醒来的。
突然间,很想给他生个孩子。她与他的孩子,男孩可遗传他的聪明与样貌,但不要他的臭脾性。至于女孩,像自己就好了。
她好像还没来得及问他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
意识已溃散,最后剩下的唯有黑暗。
手术室外,几个人或站或坐或蹲,焦虑显于形色。
从上午到下午,时间已去六七个小时。越久,心越悬。
一向不信神佛的萧晓,在这一刻也双手握拳在胸口,低着头祈求上天要垂怜。
何琪抱了抱她,“安槿不会有事的。”
说给她听,也讲给自己听。
他们都需要信念。
阮维东靠在墙上望着手术室上的那盏灯,安槿进去多久,他的姿势就保持多久。
直到一阵脚步凌乱地靠过来。
萧晓低低地叫了一声,“哥。”
萧易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情况怎么样?”
自遭拒,与安槿的联系也少了,想着不相见总有一天会放下的。这些日子也多飞往国外,像是又恢复了遇见她之前的日子,在一处不会停留很久。
想着日子可以慢慢地平静下去,却还是在萧晓的电话里波涛汹涌,丢下正谈的生意飞了回来,直奔医院。
萧晓摇了摇头,“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四个字她不敢说出来。
其实从一大早得知这个讯息,她都一直是懵的,总觉得不是真实的。
萧易走到门口,趴在门缝里看,但是什么也看不到。
再退回来时,站在阮维东的旁边,也站成同样的姿势。
“医生有没有说过,几成把握?”
阮维东没有回答,只是说,“她会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
“那个瘤,在她的脑子里,可能存在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只是一直不明显,没有人往那方面想。前阵子她晕倒过一次,醒来后又是活蹦乱跳的,我也没多在意。后来她自己一个人到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却瞒了所有的人,要不是前天再次晕倒,还不知道这该死的蠢女人要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