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维东低低地笑,“安槿,你就这么盼着我的耐性消耗怠尽?那还真是要让你失望了。我本来是个对女人没多大耐性的人,偏偏你让我上了心,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放弃的理由。你说,该怎么办?”
安槿慢慢地收回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然后直直地看进那墨色眸子里。
“阮先生,如果真要说喜欢,我喜欢感情干净的男人,但显然你已有女伴,据传还不止一个,仅凭这第一点,你就不在我的入选之列。我没有兴趣与你玩一场放不放弃的感情游戏,因为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个选择题。”
一字一顿,将他掷振出局。
阮维东的手慢慢松落,或许是她眸里的气势,或许是她话里的认真,莫名地让他的指尖微颤了一下。
安槿立即逃脱开来,走出凉亭,迅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脚步似乎有些微的慌乱呢,阮维东扬起抹不易察觉的笑。只是当风从指尖里滑过时,心里的某一处,似乎空落了一块。
再下楼时,祖母已起床,正与安槿在园中照料花草。
白色的桅子花,满园盛开,馥香入鼻,清冽而不甜腻。远远地,便看见她攀了其中一条枝桠,俯下/身去用鼻尖凑近那花瓣,微眯了眼睛去闻。
然后与祖母细碎地交谈些什么,笑声铃语不断。
祖母看见他拿了文件,是要出门的样子,从花丛里直起腰身,问道,“阿维,晚上回来吃饭吗?”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回复淡淡,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回应,“再看吧,我会提前打电话回来。”
脑子里突然地窜入一些早已遗失的片断,比如,她初入阮宅时,会小跑到他要离开的车前,敲开车窗,小声提醒,晚上记得回来陪老夫人吃饭。
那时,他会冷讽地回应一句,笑她自知之明不够,想缠住他的手段欠缺高明。
数次之后,她便不再说,看他的神色一如他看她时地那般冷淡。
如今想来,那时眼里的她,不过是场错觉。他其实从来就不曾了解过她,包括现在也是。
直到车子离开,她都安静地站在那里,一语不发,仿佛他的来去,并不会惊扰她太多情绪的波动。
回到办公室,是一大堆的工作需要处理。常人只看到大老板的风光,却不知其背后辛苦。
内线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正通过网络视频听取姜恒在洛城的工作进展汇报。末了,他说,“明天洛城的工作结束,你直接去宁城,等我通知。”
然后,关掉视频,摁下免提,淡淡一声问,“什么事。”
“阮总,任雪晨小姐说要见您,您看……”
阮维东微皱下眉,略有不悦,她是知道他不喜欢在工作时间被打扰的。即便她成了他的固定女伴,但并不代表有直通他办公室的权力。
而这几年,她谨守着这游戏规则,可终究,忍耐不住了吗?姜恒说,她是虚伪的。
“让她进来。”他淡淡道。
任雪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阮维东的目光甚至没有从电脑上偏移过来,听得秘书的通报,他只从喉咙里微嗯了一声,表示他已知道。
空气似有凝滞,只听得见他的手指敲过键盘的声音,她就如同透明的气体般被晾在了一边。
任雪晨尴尬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过被他斥责的情形,但却不是这般寂静清凉,生生地催毁着她的意志。
“维东。”她小声地唤他,生怕触及地雷。
他头未抬,淡漠地道,“不是说好了,没事不要到公司里来找我吗?”
任雪晨望着他,悲哀忽地涌上心头。原以为安静乖巧地呆在他的身后,不像那些女人一样急攻近利,总有一天可以获得他的欢心,却发现自己终究不过是个陪衬。招之,需即来。挥之,得马上离开。
她知道自己应该安分点,可到底是不能甘心的。
任雪晨缓步想靠近,收到他阴戾地一记目光,讪讪止步,然后坐在离他最近距离的沙发上。
“跟几个朋友逛街到附近,刚好有几件衬衣我看着挺喜欢,想着该是适合你的,所以就买了下来。上来想让你试试是不是合尺寸,如果不合适的话,我正好去换。”
阮维东这才发现她的手里还提着几个精致的包装袋。
“我并不缺衣服穿。”他淡淡地将目光收回到电脑屏幕上。
任雪晨正悉悉索索地拆着包装,听得他这一句本不该在意的,但还是不由地一怔,手指在空气里僵滞了几秒。
但到底是几年来习惯了他的冷情性子,脸上虽有尴尬闪过,却依旧堆着温温和和的笑,“我知道你阮大总裁并不缺这几件衣服,但是,维东,看在我精心为你挑选的份上,这点面子也不给吗?”
阮维东抬头看她展出其中一件,比划着问他,“还成吗?”
“还行。”本想说颜色不是他喜欢的,终是收住没说,只是淡淡地示意着,“我现在工作挺多,你要愿意等的话就坐那边沙发上看看杂志,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一起去吃饭。”
任雪晨虽有不乐意,但也不敢明显的表示出来。
“那我等你。”至少他没有赶自己离开,已是万幸。
可是这一等,便等了好几个小时。任雪晨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有昏昏欲睡之感。在眼皮交架的时候,似乎感觉到眼帘上覆上一道浓厚的阴影。
睁开眼来,却是他在身边稍微停顿。
“走吧。”他说,也不等她,径直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