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又补充道,“这一回,不是玩笑。”
那神色,极为认真。
“阮……”不及完整,看见他微怒的眸子,又悠悠禁口,一时之间还当真改不了口呢,安槿在心中暗自沉叹,是祸躲不过。
“我不欲成为你征服的牺牲品,如果你非得要纠缠的话,那么,给我一个爱上的理由。”
她总是那样毫无畏惧地看着他,那微曲的手指明明已经出卖了她的小紧张。但那也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而已,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只余下她的肆无忌惮,微带着讽意。
阮维东轻轻地笑了声,一眼窥破她的小心思,“安槿,你不必用这种方式来激我。你的提议很有意思,所以这份挑战我接受。”
他要她爱上他,说得坚定且自信,他的心里隐隐地生出些期待。
安槿的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然后闪过茫然的神色,稍瞬即逝。
她不知自己是否还有爱人的能力,不管是眼前的阮维东亦或是日后遇到一个对的人,是否还能倾尽所有的去投入一份感情。
她是个残缺的女子,丢失了对爱情的信任。
阮维东已经离开了沙发,然后听见空气里有微响地滴声。
“不早了,安槿,祝你好梦。”
她回头,看见他的手指轻扣在摇控上,那门,已经缓缓地打开。
他终于放她自由,却不过是一时半会。今晚过了,那明天呢?
安槿头疼了整夜,这真是一个不能惹的男人,偏偏就让她回墨城不久就撞上了。
原以为,他们再也不会相见。此刻却隐隐地感觉到,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生活即将会被打破。
两天的时间,不过晃眼便过。
阮维东在翌日清晨便不见踪影,直到她离开也不曾回阮宅。这样也好,免了那一层尴尬。
宁城不算太远,距墨城也就两三百里的路程,趋车前往不过是半天的时间。
从阮宅出来时,晨漫青光刚从云层里探出头来。到达宁城时,已是中午时分。她的车速很慢,可以欣赏沿途风景。
本不是急事,无需仓促地追赶时间。她约的人,十二点等在老树咖啡屋。
远远地,便看见一只手从盆栽的藤叶后探出来,有人欢欣地叫着她的名字。
微施妆容的女子,着装时尚且另类,脖子上挂着夸张的贝壳链,五彩缤纷。桌上摆着一台银灰色外壳的电脑,似乎有忙不完的工作。看见她来,收起放一边搁着。
“等了很久吧。”她微笑着走过去,仿若交情已久的朋友。
事实上,这是她与青岚的第一次见面。仅在前几日,有过一次视频。
能在人群之中,一眼将对方辨认出,或许这也是种缘分。
“那可不是?我都等了你大半年了。”青岚意有所指,“真怕你不来啊,你要再不来,老板估计得让我打包滚蛋了。”
安槿呵呵笑,有服务生上来招应,各点了一份套餐。
“怎么会?他若让你走,我那合同就不与他签了。”安槿眼角划过微微地俏皮。
“那估计他更要把我拍飞了。”青岚笑,习惯的网络语言。
此次来宁城,其实是与伊人杂志社签署一份出版合同,而青岚正好是她的编辑。
她与霍楚华合作写歌词,同时,也会给数家杂志或者出版社写稿,长的短的。
初时不过是种谋生技能,在工作之余给自己赚点额外收入,以支撑与顾艾钐的生活能继续下去。
后来,爱情没了,人也散了,工作辞了,反倒慢慢地变成了正职,正好可以让她逃离尘世喧嚣,却也不至挨饿。
三年来,她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倔强地生活着,隐没在人群之中。
其实某个时候,她都怀疑自己得了幽闭症,喜欢离群索居。朋友也就那么几个,不常见面。
此刻来宁城,除了挡不过青岚的软磨硬泡,她的经济其实也陷入了紧张状态。
墨城的房子,花去她三年辛苦攒下的积蓄,还欠下部分贷款,她需要新的收入来源。
霍楚华的工作室刚成立,用钱的地方很多,估计一时半会付不了她薪水,她也不会去问着要。而签下这份合同,可以使她的生活在一段时间里不必发愁。
青岚显然是个活跃的女子,淡化了安槿好静的性子,时不时地惹她失口而笑。
中途接到安远的电话,明朗的男孩子,带着喜悦告诉她,他已通过阮氏分部的考核,等六月底拿到毕业证后即分派回墨城。
她替他感动开心,只是一触阮氏两个字,想起那个男人,握着电话的手指莫名地颤了一下,蓦地想起那夜阮维东说过他也会来宁城。
眉心微皱了皱,宁城这么大,心想该不会这么巧地碰到吧。
一顿饭,吃到后来,竟感觉有点心不在焉。
后来又想了想,如果他有了心来造成相遇,无论是在墨城还是宁城,亦或别的城市,无论她怎么回避都是躲不过的。
不如,省了这担忧的心。
只是让她没料到的是,阮维东还未撞着,便遇上了顾艾钐。
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在某个时候,实在太小。
彼时,青岚挽着她的胳膊走出咖啡屋,她正低着头打开包的拉链去拿车钥匙。再一抬头时,便看见顾艾钐从他的凯美瑞里走出来。
白色衬衣,黑色的公文包,比若三年前,更显得成熟起来。
看见她,他在原地怔愣了数秒,随即欣喜漫过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