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蹲下/身体来,“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的沉静?”
沉静到让他的心不能平静。
“你不是一直想破坏吗?”她一语道穿他的意图,重新将鞋子套上去,拍拍沾在裤子上的细小沙粒,缓缓地站起身。
“恭喜你的目的达到,你刚才说得对,我想扔的不只是这些贝壳,若是可能,我很想扔你到海里去。可惜,我的力气敌不过你。”
男人却扑哧一声笑,站起来的身体高过她大半个头。伸手,有揽她入怀的想法,那手指却只是落在她脸侧的发梢上,轻柔地抚过。
“安槿,有时候你诚实得真的可爱。”
“谢谢!”是赞是讽随便,她实在没有兴趣。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能离开她的视线,让她安静地呆一会。
阮维东却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指,然后一紧,包裹在掌中心,不留余隙。
“我承认,最初确实有这种想法。”他并不回避。
“那么,现在呢?”她微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手指骨节不能动弹。
他似乎用了些微的力道,怕她的挣脱,又怕将她握疼了去。
阮维东不着言语,牵了她朝那礁石上走去。海天一色,有鸥鸟低旋。
“与你静看一场落日,可以吗?”他用了征询的语气。
安槿微怔,他却松开了她的手,寻一处平整的地方,面朝大海背对着她坐下。
离开,或者留下,他给了她选择的权利。
只是安槿却也明白,这个男人大费周张地纠缠上她,必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她就此离去。
而看那背影,在落日霞辉里,竟有几分落寞的错觉。就像青岚的画里,那晚风里遥望远海的身影,渗透着几分寂寥。
莫名地,便在他的身侧坐了下来,遥望海平面,低叹,“阮维东,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爱上我。”他说,并无商量的余地。
安槿嗤声低笑。
他看她笑得有些嘲讽,生出些许不悦,“笑什么?”
安槿不以为意,手里本来就还握着几枚小贝壳,伸手一扬,掷一粒入海水中。
“爱你的女人估计都是成打成打的吧,又怎会缺我这一个。”
他侧过头看着她,眸子幽深,“还真就缺了一个。”
安槿又笑了笑,“我可没有兴趣与你的大小情人争风吃醋,那样的日子怪累得慌的。”
阮维东皱了皱眉,“看来我给你的印象确实不怎么样,我以为你不是个无聊到相信那些花边讯息的女人。”
“你好像忘记了,我与你的女伴可不只见过一回了,那算小道消息吗?”她反问,笑笑地望着他。
“我跟她已经分了。”他淡淡道。
安槿瞟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可千万别告诉我,这是因为我。”
阮维东轻声一笑,“你说得还真的没有一点错,安槿,确实是因为你。”
以为会看到她脸上的些微惊讶,她却是低低地笑了,极尽嘲讽之意。甚至,有些不屑。
“你又笑什么?”他微恼。
“在你看中下一个女人时,我将来的结局就是她今日命运的翻版。”她看着他,笑意不减。
她的思维,总是那么地清醒,清醒到让他有种挫败的感觉。
“安槿,你总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想法。”
安槿摇了摇头,“在你这样的男人面前,我只是比较警醒而已。所以,对不起,这场感情游戏我不会陪你玩。”
恼怒渐渐地被笑意敛去,他的眸里出现揶揄,“安槿,你是害怕爱上我。”
“言语相激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她淡淡道,扬了手,又往海中掷去一枚贝壳。
夕阳已滑入地平线相接的地方,不久将入暮。
阮维东皱皱眉,在这女人面前,忽然发现有词穷的感觉。她的思维,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似乎,软硬都不吃呢。
“那要怎样才会有用?”他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尖利地想要将她看个通透。
真是个不一样的女人,叫他竟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为何,两年之前,就没有发现呢。
微叹,从她的唇间流溢出来。
她说,“其实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怎样,我甚至以为你我不会再相遇,因为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生活,没想过要来招你惹你。”
却偏偏,不小心地遇上了,莫名地又纠缠上了。
阮维东抬起手,指尖在她的脸侧抚过,“可是,我想招你惹你了,怎么办?”
安槿身体微微地往后退去,这样的触碰,不是她能习惯的。伸手,想拨开他的手指,却又叫他掌握了去。
他凝了力一扯,稍带地便将她掳入怀里拥抱着。
在她挣扎之前,他说,“那个你想要的理由,我会找给你。”
安槿微怔,不过是那天情急之下的随口一说,他却当了真。
苦笑,“你又何必?”
阮维东望着日落西沉入海底,淡淡道,“我也想知道。”
想知道为何莫名地就让怀里的这个女子,扰了他一向的自持力。
那个理由,便是答案吧。
两个人,再也没有了言语,沉默在海风里蔓延,各想心事。
直到,骤然而响的铃声打破这种平静,是她的手机有来电。
微挣了挣,他松开手臂的力道,却并未完全放开。安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贴上耳朵,那头,是何琪的声音。
“死女人,你是不是在宁城?”
安槿微蹙了蹙眉,“嗯,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