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重逢
随后,各种各样的考试又来临了。我已经不用再跟着楚宏志去上自习了,因为,我现在有陈欣竹。我翻看着她做的那些笔记,里面一个字一个字工工整整的,就像小学生写的一样。我曾听说看一个人写字的笔锋会多少看出这个人的性格,或至少看出他的处世态度,现在看来,这说法八九不离十吧。
考试结束后,寒假来临了。我比她回家得还要早,毕竟我已经有一个学期没有见到家人了。
她那天去流亭送我,从我们上了机场巴士开始,她就开始不对劲儿,一句话也不说,我问她什么她也爱搭不惜理的。后来进入机场,我换登机牌,办托运,她站在一旁等我。等我办好后转身走向她时,发现她已经成个泪人儿了!我走到她身边。
“又怎么了?”我问。
她抽泣着说:“还不是舍不得你走。”
晕,我又不是奔赴二战现场了,至于嘛!
我:“别这样啊,一个寒假才两个月,晃一下不就过去了。”
她还是抽泣着:“我知道,可就是舍不得。”
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喂,你四处看看,有像你这样子的没,别人都笑话你呢。”
她突然抬高音量:“我才不要管!”
刷刷刷,周围的人都将目光投向我俩,他们看我时眼神里的责备,就好像是我把她弄哭的一样。
我紧张的赶忙帮她擦眼泪,“你别哭了,想我就打电话,我也会给你打——要不这样吧,我干脆不走了,寒假去你家算了!”
“不要!”她立刻说。
我忍不住笑起来。唉,她就是这样让人头疼,我不知道我怎么就找上了她,只有认了吧。随后,她眼泪巴叉的看着我进安检口,临进去前,我回头冲她摆了下手,她仍旧在那里淌眼泪。当我坐在登机口前的座位上,我突然意识到,再有十分钟,我就要飞离青岛了,一种强烈的失落感猛的包围了我。寒假,不是两天,不是两个星期,而是两个月呢。我要有两个月,身边都没有陈欣竹的陪伴了。我立刻拨电话给她。
我:“上车了么?”
陈欣竹带着鼻音:“还没,快了。”
我:“那个,我一会儿就登机了,然后我会关机,等一下了飞机,我就打给你。”
陈欣竹:“好。”
我:“还有,你回学校之后发短信给我说一声,我开机了就能看到。”
陈欣竹:“好。”
挂断电话后,我之前的那种失落感,仍旧没有消失。我本想在电话里说我也舍不得她,会很想她之类的,可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现在的我,可以对着键盘轻易的敲下这些字,但那时的我,什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没有陈欣竹陪伴的寒假无聊又漫长。但没有她,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我可以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做兼职上了。我心里有一个小算盘儿,就是下个学期,不打算住在寝室了,而是像有些学长那样,到校外租房。不止我自己租,我要带着陈欣竹一起,当然,这还得要她同意,如果她不同意,我就尽可能的说服她,安安静静的呆在出租房里,等到她同意搬过来为止。
妈妈和妹妹都很轻易的看出我在谈恋爱,妹妹总是追着我问我女朋友漂不漂亮,想要看照片,想要找她聊Q,我说她一小孩子懂什么,少乱来,她就说不懂的是我,我才谈了一个女朋友,她都甩掉两个男朋友了。晕,就她,还能甩掉两个了?我虽然嘴上表示不屑,心里却很高兴,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听到她甩别人,总要好过别人甩她。妈妈说能让我高兴成这样的女孩子,她下次一定不会错过见面的机会了。而爸爸,永远是那样一副态度,除了告诉我要把握好尺度,其他的事情,永远与他无关。
延边的冬天,雪总是很厚,而淄博的冬天,见不到雪。我和陈欣竹每天都会通电话,我都不记得我们那时都在聊些什么了,有时候一打就一个小时!我会在电话里警告她不可以跟贺之洋一起出去,她就会想法儿气我。我一想起她这两个月会常常和贺之洋来往,就心神不宁,直到漫长的假期终于结束了。
新学期开始后,首先到来的是公共选修课的热潮。很多男生都为抢上了两性生理与健康这门课的名额而兴奋,然后开始在那里一个个带着鬼笑的讨论女生的生理结构,岳凡对此非常不屑。
岳凡:“不是我太强大了,是你们都太弱了,总能轻易的让我找到鄙视你们的理由——两性生理课,会有硬盘里的那些老师教我们的多吗?你们无非不就是想在那样的课堂上看到女生的影子,再期待着来一场不用负责任的艳遇吗?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美女永远不会出现在那样的课堂上,因为她们早就什么都懂;而会选择这门课的为数不多的女生,都是那种你不需要仔细看就知道你不想上的……”
岳凡永远是这样深不可测,很多时候,你明明知道他就是一个从头到脚的浑蛋,也会被他的魅力深深吸引着。
而我,更不需要去修两性课,我妈妈是妇产科医生,她懂的,说不定要比上课的老师还要多呢!
新学期的第二件事是下发奖学金。这次我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奖了,而且比陈欣竹的等级还高,她是四等,我竟然是三等!记得那天在海边,她为这事情还低落了一阵儿。她说认为自己很没用,她节节课不落,每节都那么认真的听讲,而我经常逃课,却能比她考得还好。我开始说她原本就是智商很低,结果她又哭了。当时是下午,那天的天气很好,因为太阳是红的,正准备落到海面下。她的脸,就在有些发红的天空的映衬下,显得特别深邃,让我捉摸不透。我说如果没有她,我肯定会挂掉的,可她还是哭着,说自己一无是处。我不知道她这样一个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说自己一无是处,但若要我把她的优点全列出来,我又不好意思。
我:“这不可能啊,你想啊,都有人喜欢你,你怎么可能一无是处呢?”
陈欣竹哭着笑了一声:“那他喜欢我什么,我哪里好?”
我沉默了一会儿:“他也不知道……”
之后我抱她在怀里,那天还有海风,而且是迎着我的脸在吹,也有像我们一样来海边散步的人,但在我心里,偌大的空间里,夕阳的怀抱下,就只有我和她。
直到五月份,我才搬出寝室。在男生的心里,到校外租房,无非就是为了尽情的和女朋友在一起。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记得我搬走的那天,岳凡显得很失落。
“小冰,真没想到,你会比我搬走的要早。”岳凡说。
我:“你没想到的事多着呢。”
岳凡:“这不是要我太没面子了。”
我:“那我可以再晚走一个小时,你看这时间够你去租一套房子不……”
对了,在我们男生中还有一件事。还记得那个许刚吗?我前面提到过他一次,就是那个打魔兽在全国榜上有名的那个,他留级了。我们学校如果挂科累计到一定数量,就要留级的。只是没想到,他留级得这样早。
我租房的地方在我们学校后面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里,是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陈欣竹真正搬过来,已经是在这年暑假了。之前,她虽然也会来,并且来的时候也会娇美的躺在我的床上,但是,她没有一次真正留下来过夜,总是在我很想继续抱着她躺着的时候,就突然说要回去,说再不回去宿舍楼门就关了。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定力这么强,换做我,是绝对没这个定力。我每到这时都很不高兴,她就会哄我,说我不知道她其实有多想留下,但是不行,这样的事在男生里面没什么,但是在女生里舆论的压力很大,对以后的影响很不好。晕,什么影响不影响的,各种影响,随着我们毕业后结婚,都会烟消云散了,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偶尔,我也会恐惧的想她该不会是以后不想和我在一起吧,所以才顾忌这那那这的,但是也不像啊,毕竟她把初夜都给了我,而且我们还一起去见了她父母的——反正我不管,一旦她将来对不起我,我就跟到她家去,若是不让我进门,我就站在门外等,她爸爸还有那院子里的三个家伙可能不欢迎我,但是她妈妈那么慈祥的人,一定会心疼我的。不管怎样,我还是从没有强迫过她留下。而且暑假里,她到底还是搬过来了。这个暑假,我也选择了留校。
这一年,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得到奥运的迹象。学校里很多傻帽儿争先恐后的去做志愿者,甚至还有一些人,去争做什么奥运火炬手,为的就是在众人的瞩目下在大街上跑上个一百来米,再在自己档案里多一笔光辉记录!每当我不屑的提起这些,陈欣竹就说我是嫉妒,谁知道呢?也许就是吧,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有那五个可爱的小福娃,随处都有它们的影子,我还记得陈欣竹说她最喜欢莹莹。
这一年六月,iPhone 3G发布时,乔布斯由于身患癌症而形容消瘦,各界对他健康状况的猜测甚至超过了对产品的关注,也令苹果公司的股价从六月初的一百八十八美元下滑到七月底的一百五十六美元,最终跌到了十月初的九十七美元。
暑假里,陈欣竹每天都会去做三份兼职,要忙碌一整天,要不是我的阻止,她晚上都要去,我说不行,晚上有太多流氓,她说想要遇见比我还流氓的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说她这样太累了,至少辞掉哪怕一份,因为我也在赚钱,而且还比她赚的多,她死活不肯,我有时会生气到想要骂她太逞强,但静下来时我也会想,大概就是她这样子,才更加能打动我的心吧。她还会去逛离我们这里不远的一个农贸市场,买些菜回来,然后家里就会充斥着柴米油盐的味道。她自称从小就开始做饭,但我真的没看出来,因为我这个没从小做过饭的人,只是看着她做了一两次后,竟然就比她做的还好吃!但是我不会这么说,因为我喜欢看着她拿着铲子在电磁炉前的样子。傍晚时,我们会出去散步,校园里,海边上,流清河,石老人……
这时期的我,幸福得不知如何形容,也或许幸福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我那时的状态,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看过雅克贝汉的《海洋》么?里面有拍摄鲸鱼在浩瀚的海洋里恣意的遨游,那种感觉,就好像什么都可以忘记。然而,人生就像戏剧一样,当你那么希望一个人出现,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而当你真正决定忘记了,她又在最不经意的时刻出现了。
那是在八月中旬。青岛虽不比四大火炉,但这个时节也有几天异常的压抑闷热,闷到人一出门就感觉要中暑。可就是这样的天气,陈欣竹竟然也要去做兼职!那天是我陪她一起去的,地点在李沧区的百通馨苑小区,我帮她做劳动力,抱着一大箱子是伊利还是杂牌子的什么五谷还是杂粮之类的新品牛奶,挨家挨户的送给住户免费品尝,这个下午要送完两个多层住宅楼。我们挨家敲门,有大概一半的住户家里没有人,而有人的那些人家,开门前又都小心谨慎的问你是谁,来干嘛的,或者开了门之后,也把你当成贼一样用带着防范的目光打量你。我真佩服陈欣竹,这样的兼职要我做,真是一会儿就够了,特别是看到有的中年大叔满面凶相的质问我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说了他又不相信的时候,我真想一拳过去,然后调头就跑,再把剩下的牛奶私吞了。可是,当我看到陈欣竹对待这样的人,也仍旧心平气和,态度友善的讲解活动目的时,我的心不经意的就被刺痛了。她永远拥有一种美好,掩藏在外表之下,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显露出来,触动你内心最柔弱的地方,让你为之深深的着迷和感动。就这样,我们走完一个住宅楼,又奔向第二个,我也变得积极起来了,尽量不去搅局,而全力配合她,为了能够早些结束回去休息。
我们又开始一层一层的走,一家一家的敲门。这栋楼的情况也明显比之前的那栋好出许多,四分之三的人家都有人在,牛奶送出的情况也很顺利。当我们上到第五层,敲第一家住户的门时,就在门打开的那一刻,我顿时呆住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根本说不出,站在门里面的那个女子的脸,我太熟悉了,四年前,在延边,隐蔽的胡同儿,昏暗的漫画屋,没错,应该就是她!一切都来得这样突然,突然得我不知道如何招架。可是,当我看了她一会儿,我又开始不确定了,那时的她,吊着高高的马尾,穿着一件肥肥大大的白色T恤;现在的这个女子,披着略微发黄的卷发,身着一件深红色的丝绸样式的吊带睡衣;只有那深深的双眼皮和薄薄的嘴唇,才可以让我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而且,那神态,分明也不一样了……究竟是不是她呢?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想。对了,有一个方法可以确定,那就是,她右手的断掌,她的右手掌有一道深深的纹横穿左右的纹,只要这条纹还存在,那么,就一定是她了。我开始寻找可以看到她右手掌的时机,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抬起右手掌那样,可是,她始终没有抬起右手……陈欣竹一直在那里耐心的和她说话,而我,就在直直的盯着她看,思想天马行空。这时,我发现她看我的眼神也很异样,似乎是透出惊喜,就像带有久别重逢的感觉。这令我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我确定了,那一定就是她。
接下来,我心不在焉的陪陈欣竹送完六楼的牛奶,又将剩下的送回去。一路上,我的脑子在不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