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先忍不住问了明远:“怎么了?”
“老大出差了!不在家!”
“哦!”我虽有疑惑却也觉得正常,可是接下来易阳说的一句话彻底扑灭了我的最后一点幻想!
“先前那三家都说出差了!”易阳说完抿着嘴,我知道事情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得多了。
易阳的脸色也出现了近乎惊恐的绝望。
“我妈收到通知也说我爸出差了,可是来的人有警察和法院、纪委的,又通知我们高度保密,若泄露按泄露国家机密罪处理!”易阳的话把我最后一点希冀磨灭掉了。
国企公司如果塌方式腐败,必将是老虎老鼠一窝端了,绝不可能放过某个的!可是竟然没有一点国家纪委下来检查的消息,看来是提前做足了准备的,如今只能希冀易建国真得一身清廉,否则请出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我们三个人在一处无人的地方停了车,各自静默着,相互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大家都明白如今是一处死地,谁进去除了不能救人,还得赔上自己。我知道总有个人有说破这个现实,那就只能我来说了。
“易阳,现在的情况,我们只能等待!”
“你是要我看着我爸去坐牢吗?”易阳朝我吼叫,眼睛都红了。
“不然你是要和他一起去坐吗?”我看着万分不忍,却也不想他做了什么傻事。
“子秦!”明远阻止我,想他也觉得我说得太过直接而残忍了。
“你真是冷血,进去的不是你的父亲,你就可以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我说过不会牵连你的,我自己会想办法!”易阳发狠一样开了车门要离去,被我一下揪住胳膊,“公司的钱还给我!”
“你真是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当初你也是为了钱才做那样的事吧!”易阳厌恶的眼神看着我。我的脑袋轰一声爆炸一般,他说的当初是哪一天,我脑子里闪电一般出现了我最恐怖的那件事情,原来他一直都知道的,所以才会嫌弃了我,又为了工作,收留了我!
我的手僵直在易阳的身上,他厌恶地甩了一下,掏出一张银行卡摔在我面前,决然而去!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簌簌而下!却只是两秒钟我就收了眼泪,擦拭干净,我害怕每次被易阳伤害,都要明远安慰我,被人可怜是我最痛恨的事情。
“送我回公司吧!”明远没有安慰我,我却更难堪,他太懂女人心了。
走到一半的路,薛岭的电话来了,去了总库,货送不进库房,说是没带合同,我说半小时送到,让他不要着急,我心里不安的预感更强烈了,以前送货到总库他们都用自己的合同,看一下数量和型号都对就会签个收货单,这样的情况是第一次!
明远问我需不需要送我过去,我说不用了。不知不觉我们真的已经很熟,而且每次都是我很过分地麻烦他!一个男人必定有所图,才会对一个女人这样用心,他所求的爱情,恰恰是我给不起的,欠下的便只能欠下了?!
我拿上合同赶去总库已经快要下班,把合同交回库房,却连个接受的人也没有,我在整个办公楼以跑步的速度找到他们主任,给他看了合同,以及货物清单,他们主任看都没看就说了一句,今天快下班了,怎么才来?
薛岭跟在身后要说什么,被我一下子挡住了。现在说什么都是错,只能忍着,我笑着说:“那我明天一上班再过来!”我看到那个主任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似要不耐烦说什么,却忍了,我明明看懂了,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笑着说了再见,并再三强调明天一早过来。
出来薛岭气得就骂人了,我示意他噤声!司机师傅听说我们交不了货,也很不愿意,他们走这一单都是有时间的,我再三保证明天一定卸货,并且从我们公司额外加了两天工资给他们。总库门外有一条东西的大路,大概五百米的样子,路边的辅道是专门给来不及卸车的货车停车用的,我让司机停好了车,留薛岭在这里看着,我开车带他们回城里找了一个酒店住下。又赶去超市买了一些吃的和水,在一家饭店买了两份饭,马不停蹄又赶去了总库!
刚转过路口!就看见薛岭一个人带着耳机,手插在口袋里,夕阳的余辉打在他身上,一层薄薄的金色,青春的颜色,青春的心境,看着好似人的心也暖了几分,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恰好招了这个听话的临时兼职,我一个人,分身乏术,要如何应付今天的事情,单是这份凄凉无助的心情我也受不了。想起易阳,我心里的失落多了那许多!
我停好了车,他也看到了我!我挥了挥手招呼他,他回以一个温暖开朗的笑,那个笑映衬在夕阳金色的余辉里,鲜明地留在了记忆里。这个笑对于当时我的焦头烂额,是难得一抹鼓励!
“饿了吧!我买了饭,还有一些吃的和水,你吃了就打的回去吧!”我递了一个一次性饭盒给他,里面是让饭店炒的回锅肉,加了一份米饭,“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凑合吃吧!”
“你呢?一起回去吗?”他想是饿了,揭开饭盒开始扒拉,边吃边问。
“我要留在这里看着货,这上面的东西,一个小的都是好几万的,丢了就麻烦了!”我也吃了起来,可是心思太多,一点胃口没有,不吃又怕自己扛不住,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勉强下咽。
“那我陪你一起!”他毫不犹豫地说了这样的话,我心里瞬间觉得感动和温暖,女人再强也是一种需要有依靠的动物,尤其这座库房是建在了荒郊言外,可是我又怕耽误他学习。
“你明天还要上课,算了吧!”我这样的言不由衷,自己都听得出来。
“明天上午没课,你放心吧,只要下午前赶回去就行了!”他已经吃完了那个盒饭,意犹未尽!
我怀疑他是为了我故意说谎,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饿吗?只吃这么少?”说完盯着我的饭盒。
“我不饿!”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担忧太过没有心情吃饭。
“那给我吃吧,不要浪费!”我很惊诧,这个90后的小孩这样不拘小节。90后不是都各种娇惯和挑剔吗?
“你不嫌弃我,你就吃吧!”我递给他。
“你一定没好好看我的简历!我不是在这所大学读本科的,我是读研究生的!”他的话让我很吃惊,因为看着是一个刚20来岁的小孩,我确实没有认真看过简历,薛岭这个名字进入我的视野是因为熟悉,却想不起为何熟悉,直到面试那天我才想起是他,他给过的一张名片早已不知被我放在了哪里?
“看你就是没有在野外露宿过的,这个季节虽然热,但是这个地方早晚特别的凉,尤其早晨潮气很重,你过来什么都没带,幸好你还有一辆车,我们俩也还不用太辛苦!”
我确实没想那么多,我根本不是出来露营的,如果是我一个人,我估计连饭都省了。我笑了笑没作回答。
我不太擅长聊天,今天又心情糟糕,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薛岭在说,我在听,不时笑一下当是回应,他讲述了他们驴友队最远徒步翻过一座山,到了另一边的城市,走了三天三夜,路上的风景,和随行一群人聊着理想人生,锻炼身体,陶冶情操。我羡慕这样的年华和心境,我却一直都是在为钱奔波,从不曾放松过一刻,也没有好好享受自己的大学年华和青春岁月!守着一个人以为有了全世界,可原来他的全世界里没有我,早已经驻进了别人。所以我的全世界没了人,只剩下钱,可如今这样的境况,我是要人钱两空,应验了易阳的诅咒,我是一个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注定要受到了惩罚!
我与薛岭格格不入,我不是他那个画面的人,而他不知道我现在的心境根本没心思听故事,想着心事,我的脸色越来越阴郁,回忆和现实满满全是伤痛,我起身要回车上去。
“我累了,到车上睡一会,你如果困了也到车上来吧!”他说得正兴致高昂,被我突然打断,一时不知所措,机械地点点头说好!
我与易阳真的是要陌路了,我以前一直幻想他不曾知道我发生过的事情,却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想来也是,我们一起去的宴会,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他和我是怎样分开的,他和亚夕又是怎样短短几天就走到了一起的?
可即使这样,他也不应该对我有这样的误会,我永远也不会为了钱出卖身体,这样肮脏的交易,我情愿饿死!虽对他有怨气,却还是忍不住要担心他会做傻事,我几次拿起电话要打过去,又放下,最后叹了一口气,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