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门出现在面前的是罗谨天和亚夕,带了四个保镖一样的壮汉!
“黑脸是吧?”罗谨天天生一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做派,眼里的桀骜看着那人,“我想你可以带着你的钱滚出这座城市了!”
“哼,有二十年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你小子有种,希望你不是只会说大话!”很明显,这个外号黑脸的人根本不买账。
“我会让你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一百五十万,是吧,我带了现金来!”罗谨天示意手下人拿出了一百五十万,甩在他面前。
黑脸要人拉开看的时候,一个人跑到跟前说,“老大,那小子的钱已经到账了!”
“我黑爷虽是黑道,却不是不讲信誉的人,你的钱用不上了,弟兄们走!”黑脸也是识时务的人,吆喝着自己的人赶紧离开了。
“黑脸,永不要再见!”罗谨天警告地说道。
看到那些人离去,我要跑过去扶易阳,却不想,亚夕一声痛哭,先我一步冲了过去,拉着易阳的手下来,哭得死去活来,我冲到半路,后面的明远上来依旧扶着我,安慰道:“易阳没事就好!”
我转身在明远的怀里哭得声嘶力竭。后面的罗谨天一直在看戏。
我回首时,易阳抱着亚夕,如大难后重逢,道不尽的悲欢离合的情绪。两人只是紧紧相拥。这之后的事情应该已经与我无关,我牵着明远的手,要离开,路过罗谨天的身边,我看了他一眼,没有以前憎恨惧怕的眼神,却也不想多说一句。明远陪着我离开那个不需要我的楼顶。
那里正在上演着男女主大难不死,离别后重逢的苦情戏,这种苦尽甘来的情景不适合我这样的外人。一路我还是不能克制自己的眼泪,在脸上默默地流淌,明远又把我带回了那个世外桃源。
明远是否真得就是我的世外桃源!
坐在沙发上,盛夏里,我手脚冰凉,我已经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先前的害怕,那么害怕,如今已经平静了,我与易阳,是要结束了,我受不了了,我与他患难过后,算是两清了,我打算让自己青春年少的美好死在记忆里算了。
“明远,有酒吗?”我突然这样说,明远担心地看了我一眼,从柜子拿了酒和杯子,给我倒了一杯。我端起来一杯下去,一天空荡荡的胃里如起火一般,从胃里一直烧到喉咙,似乎一下子烧毁了我所有自怨自艾的情绪。我站起来,跌跌撞撞向卧室走去,我现在如此痛恨,我这样对酒精免疫,如果一杯酒可以喝晕过去,我就不用这样依旧清醒着面对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绪。
可是明远以为我喝多了,想过来扶我,我已经走回卧室关上了门,我如今的情形这样不堪,把自己折腾这样一幅可怜样子,我痛恨自己,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明远,我终于也是那样随便利用别人的爱予取予求的人了。
躺在床上,我的眼泪还在止不住地流,曾经青春年少,以为爱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爱是我的坚持和信仰,却原来,爱是两个人的才叫爱,只有一个人的坚持叫旁白,是无奈。爱不是等待就会有了好的结果,不管你多害怕,多焦虑,多担心,与他也不过是一路人。转瞬就可以被忽略掉。易阳曾助我于危难,却从不曾与我有爱情,如今我这样的自作多情也该结束了,犹犹豫豫,反反复复,只会把自己折磨得狼狈不堪。
不知何时,我睡了过去,又不知过了多久,胃里剧烈的绞痛一下子把我痛醒,我翻身要压制这样的剧痛,却不想在床边一下子翻到了地上,在地板上砸出了咚的一声。门在瞬间就被人打开,明远跑进来把我抱起来。
“怎么了,子秦!”明远担心地问。
“没什么,胃有点痛,翻身掉在了地上!”头也在剧烈地抽搐地痛。
“你等一下!”明远跑出去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喝一点,可能会好一点!”
我喝了一口,看到外面客厅的灯还亮着,牛奶是热的,他一直在等我醒来,怕我喝酒不舒服热着牛奶等我。我心里越感动就越恨我自己,也恨时间,为什么我不是先遇到了明远。
喝了牛奶,胃里舒服了很多,我呆傻傻坐在床上,明远刚才太着急,都没来得及开灯,门口映进来的光刚好打在他身上,他的脸看起来那么温暖。
“你怎么了?”明远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摸了一下我的头,“要么再睡一会?”
我的心脏或许是因为喝了酒,扑通扑通跳得特别响,我都害怕会被明远听到,又或许真得发烧了,脸上火辣辣得热,可是我觉得这么病着反而心情变好了。
明远看我没有动,扶着我要躺下,这样的温暖安静是我一直想要的,舍不得放手,明远被我带着一起倒了下来,他一时慌张,勉强用胳膊支撑着身体。所谓酒壮怂人胆,说的一定是我,因为酒精的掩饰,我胆子变大了,看着这副明亮温暖的表情,我竟然吻上了他的唇。他的唇温暖柔软,我的吻生涩拙劣。他僵直着一动不动,这一刻,我多害怕,明远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他嫌弃我了。突然他更温柔地回应着我的吻,我听到心脏更加快速地扑通扑通着,我想我是真得病了。
我竟然会如此贪恋这个味道,许久,明远离开我的唇,安静地看着我,我连呼吸都控制着静悄悄地,我怕我急促的呼吸出卖了现在的心情。
慢慢地,他的脸上升起来嘲讽的笑,“你是打算用这个吻亦或者更进一步的还我那一百多万?你觉得自己值这个价?我明远要的女人,这个价也买不到,如果可以买的女人,一百万不知道会不会买一卡车?”
我瞬间从幻想里清醒,这样被羞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若换成是我,也会这样想的吧。可为何我的眼泪流的会比刚才更汹涌。
第二天一早,我不知道明远是否醒来,我一个人离开了,我与他不能说破的那份温柔幻想已经被毁坏。他那样以为,我这样屈辱,再也不能假装我们是很相熟的朋友。回到公司,我给他发了一个短信,只是短短地几个字:谢谢,明远!
回公司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其他供应商,看谁要这批货,网上联系了好几家,都不要,数量太大,要么有的只要其中一两件小型仪表,价格给的也很低,我知道现在这样状况只会被宰,可是如果碰上一个愿意全部收购的代理商,低价我也转让。我也试图联系厂家是否可以退货,可是人家已经拿到手的钱,怎么可能会再换成货。起诉书已经送达,我想他们怎么也会派出个律师应诉,这样最起码有可以谈的人了。
我给易阳打了电话,要他来公司一趟,接电话的是亚夕,他说易阳现在这样的情况,有什么事不能以后再说吗?言语里多有微词和抱怨。我只告诉她,必须来,要不然欠下的一百五十万怎么还?
易阳来时一脸憔悴,亚夕陪在身边,我也不比他好很多。我开门见山地说道:“库房的存放费用很高,我已经打算把手里这批货转让,你有什么可以联系的供应商吗?”
“或许我们可以等等,厂子里这批设备是一定会上的,我们迟早用得上。”
“即使要用的还是这样的设备,但供货商肯定不是我们,我们还是尽早打算,不然最后只能是一堆废铁,何况我已经找律师起诉国企公司合同违约!”
“什么,你疯了,这个节骨眼上起诉,我们只会死得更快!”易阳一急站了起来,遮挡在我面前一团黑影。
“就是,子秦,即使不考虑公司,你也要顾忌一下易阳的爸爸!”亚夕也是抱怨。
“立即撤诉!”易阳下了自公司成立以来唯一一个指令。
“好,我们这批货怎么办?总是要转出去的,那怕赔钱,也不能变成一堆每天要花八百元的废铁!”我确实想不到好办法了。
易阳也沉默,他现在没有心境管这个,也没有销路。我知道我是在为难他,可是不为难他,他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为难。
亚夕在易阳耳边私语了几句,我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易阳听完回头看着我说,“货你不用管了,我来负责把它转出去,你尽快去撤诉,不要再惹出什么事来。”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姑且信他了。只是一直都是我在做善后工作,何时我成了惹事的人,原来男人翻脸比女人都快。我没再去计较,经过昨天那场生死,我才知道,我真的不适合留在这里,留在易阳身边,从亚夕跳楼到易阳跳楼,每次我都会被吓得要死,而当事人时过境迁如没事一般,到底是我太过单纯脆弱,我做不到冷血地看不见,但我可以做到不再参与。
当天我就去撤诉了,学长接到我的电话直接咆哮,你知道我多忙吗,为你这么大点事还白忙了一天。我各种道歉,还说好到深圳请他喝咖啡,他才恶狠狠地挂了电话。挂了电话我才想起有一件事没有说,又打过去,他接起电话第一句话就是,“李子秦,别告诉我你后悔了又要起诉了,真是这样我捏死你!”
“学长,麻烦你帮我把深圳的房子卖了!”我买的房子原打算结婚后接父母过来住的,小户型,首付70万,只供了一年多一点贷款,如今卖了,能拿到手的也不到一百万,这个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易阳,原想着水到渠成那天再说的,只是没想到,水早去了别人的渠里。
“看来你是真不打算回来了!”学长一直觉得我这样性情不适合在商场里一个人辛苦。我觉得有奋斗的动力无所谓适不适合。如今看来他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