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美的爱情似耳边低语,娓娓叙来。
爱上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就像艾美不知道她会在一天之后彻底爱上梵纳一样。
月柔似水,像情窦初开少女的心,娇娇欲滴。
“我凭什么答应你个小贼!”艾美被气乐了,这家伙脑袋被砸坏了吗?夜晚闯进自己家不说,竟然还让她陪他一起去偷东西,这怎么可能?
“凭什么?”梵纳狞笑着起身,“看来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喽!”
话至最后,梵纳霍然出手!被个小贼压在屁股底下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这个帝都扛把子还当不当了?
于是……梵纳自然而然地吃了好一顿罚酒,人格更是受到了惨无人道的侮辱。
没错,艾美粗暴地把他衣服扒了。
当格林家族的仆人们发现自己的院子里躺着一个浑身只剩裤头的男人时,整个城堡沸腾了,当知道这个裤头男是大名鼎鼎的小梵纳时,老梵纳脸彻底丢光了。
“哈哈,你不是见到我的明珠了吗?”艾德文端着茶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对面坐着满脸通红,恼羞不满的梵纳。
“我见到了?你说明珠?”
“对啊!那个扒光你衣服的就是我们家的活宝明珠啊。”
“什么!?”梵纳倏地跳起来,双眼圆瞪,下巴差点跌在地上,不可思议道:“玻璃球成精变人了!?”
完了完了,丢人丢大了,被个玻璃球羞辱了这要传出去那自己还怎么混?要是个闪电球也好啊!
艾德文笑得更欢了:“你想什么呢,我们家的明珠就是我的妹妹艾美·格林啊。”
“你的妹妹!?艾美……格林!?”
假小子艾美穿着梵纳的衣服从饭店里慢悠悠地走出,口叼着牙签,哼着小曲,心情颇不错。
棒!
身后忽然传来重重地关门声。
艾美回头,紧闭的店门仿佛还在瑟瑟发抖,艾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徐徐转回头,目光扫视街道。
棒!棒!棒!
楼上的居民将窗一扇一扇地关起,行人也迅速消失在了街角,整条街忽然变得冷清至极,一阵风吹来,凉飕飕。
艾美顿觉不妙,精致的小脸上涌现一抹惊慌!她刚欲跑,四面八方忽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铿!铿!铿!
这是铁甲步兵的声音!不一会儿,四面八方走出了无数整齐的暗红色盔甲方队,将她牢牢包围。
“你,你们是谁!?”艾美心惊胆颤地问道。
沉默,回答她的是死一样的沉寂,一股萧索肃杀之感逐渐弥漫街头。
“你们是谁!?”艾美强自镇定再次问道,能搞出这么大阵仗的绝非常人!
“是谁?哼哼!”盔甲方队的后方忽然传来一抹带着嘲讽的声音,很年轻。
“谁!?”艾美不自觉地后退一步问道。
这时,盔甲方队徐徐分开,一个鼻青脸肿的年轻人骑着马徐徐走出,“哼,得罪了我梵纳还想在帝都混,你真是太年轻了。”
是他!见到马上年轻人,艾美双眼倏地瞪圆!他不是个小偷吗,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大阵仗!?
等等!他说他叫梵纳!
艾美将目光转向盔甲步兵的胸前,仿佛有道惊雷在脑中忽然炸响,那是枫叶的图案!
以枫叶为徽章图案的家族帝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艾美出身贵族,对此更是了解,这个图案所代表的家族正是帝国第一豪门梵纳家族。
那么说……艾美心思玲珑,当即知道了马上年轻人是谁,她有些想笑,但笑不出来。
这个昨晚被自己海扁的小偷竟然是梵纳家族的唯一继承人,马赛克·梵纳!帝都四少之首!自己哥哥的老大!?
传说前几日有个手拿菜刀的将军势不可挡,从帝都南门砍到皇宫东路,砍了三天三夜,扫平无数势力,就在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就是梵纳知会一声摆平的。
没想到,自己昨天晚上揍得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物。
艾美若是能哈哈大笑她此刻一定会捂着肚子打滚笑,因为她忽然响起昨晚被扒光梵纳那哀怜的眼神,就像一只无助的小狗,更像一个纯情少女。
她一点也不害怕了,来的如果是别人需要提防提防,但来的是梵纳,自己哥哥的至交好友,那还怕什么呀。
她冲梵纳扬起小脑袋瓜子,趾高气扬道:“哼!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你是个即将倒霉的人,去!把这小妞给我带走!”梵纳冷笑道。
哗啦啦!
士兵一股脑冲向艾美,艾美见状顿时急了,说到底她还是个女孩子,面对如此阵仗哪能不害怕?再加上梵纳稍一施力,她哪敢不服输,她是真的害怕,自己还没嫁人还没谈恋爱,一旦因误会酿成大祸岂不完了?
艾美着急地大喊道:“我是格林家的艾美,艾德文是我哥哥,艾德文你认识吧!我是他的亲妹妹!你不能这样对我!啊!唔唔……”
话未说完,士兵粗暴地用抹布堵住了她的嘴。
“把她给我捆好了!”梵纳望着这一幕冷哼一声后调转马头。
事情到这里梵纳把她送回家也许就完了,但事情偏偏没有这么简单,就好像老天开了场玩笑,注定让他们有乱丝般的缠绕。
六年前帝都的天气阴阴郁郁,暴风雨前夕的平静已经走到了尽头。
嗖!嗖!嗖!
漆黑的弓箭如雨般从街道的尽头窜出。
艾美浑身发抖,身边的盔甲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地被染的殷红,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被抱在怀中飞速地奔跑,但却怎么也逃不开耳边的弓箭声,只觉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昏昏欲睡。
“艾美,听我说,你一定能脱险,能活下去……”耳边的声音仿似来自天边,飘渺而遥远,然而怎么也阻止不了她那昏沉沉的眼皮。
梵纳慌了,前所未有的慌,脑袋嗡鸣,似乎连身边的弓箭声都听不到。
他突然大吼:“艾美!不要睡!睁开眼听我说!”
他停止脚步,缓缓将艾美放到地上,搂在胸前,呼吸颤颤抖抖地说道:“仔细听我说,你不会有事,你一定会活下去……生很多孩子,看着他们长大,你会安享晚年……安息在暖和的床上,不是在这里,不是这样死去,明白吗?”
鲜血从艾美胸前流出,潮湿而温润。
“仔细想想未来,艾美,你会被孩子们围在中间……求你了,不要睡。”
他凶狠地抬头,周围,是一群蒙面的黑衣人。
“你们到底是谁!?”梵纳嘶声厉吼。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扑通!双膝重重落地。
梵纳低着头,声音断断续续。
“求求你们,放了她,她是无辜的。”
“她需要立马医治,不然会死,求你们了……”他忽然抬头大吼,“她真的会死!”
噔!
生平第一次,梵纳伯爵将头颅磕在别人的脚前。
“求求你们,她是无辜的……”
生平第一次,梵纳啜泣着哀求。
生平第一次,梵纳无比渴求着力量。
也许有一天他会成为大陆的王者君临天下,但没有经历过最渺小,又怎会有那时候的淡然呢?
艾美是在一个星期后苏醒的。
在自己熟悉的大床上,她眯起了眼,窗外的阳光很刺眼。
“你醒了?”
艾德文及时递上一杯水,他的黑眼圈很重,艾美从他的脸上读出了憔悴。
“我就说我们家的小霸王怎么可能有事,新帝登基的典礼父亲已经帮你拒绝了,这些日子你可以好好在家休息。”艾德文笑道。
“新帝登基?是谁?”艾美问道。
“杰弗里殿下。”
杰弗里殿下……艾美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胸口隐隐作痛,她连忙问道:“梵纳呢?枫叶家族的梵纳呢?”
艾德文明显迟滞了一下,他很快恢复正常,微笑道:“阳光太刺眼了吧,我帮你拉上窗帘……”
“我问梵纳呢!”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拉上窗帘好好睡一觉。”
“艾德文·格林!”
艾德文拉上窗帘走了,不过他留了几封报纸。
艾美拿起报纸,一字一字地读了下来。
“梵纳家族继承人遇袭,下落不明。”
“梵纳伯爵正式向议事厅递交私军解散文件。”
“梵纳商会股份转让正式启动。”
雨淅淅沥沥,乌云压得很低,帝国第一豪门就在这样的天气落下帷幕,宣告着彻底瓦解。
“少爷,您平安回来就好,我告诉您咱的梵城老家也不错,四季如春,美女多得是,您可不知道我是有多么想回老家。”
梵纳坐在窗前发着呆,院子里只有他和他身后的劳劳德,前所未有的空荡,前所未有的宁静。
“劳劳德。”梵纳忽然打断了他,“我有种预感我总有一天会报仇的。”
六年前的梵纳失去了上天赐给他的东西,但同时,赐给他一滴眼泪,只不过,这滴眼泪迟到了六年。
“六年前你不该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