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解离愁,丛先泰提议让马背上的儿子丛颜为大家背诵一段三字经。丛颜兴致勃勃的背诵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稚嫩可爱的声音萦绕耳畔,随行离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颜丛回头问丛颜:“颜儿,义父问你,你可知道孔夫子是何许人也?”读过几年私塾的丛颜自信的回答:“孔老夫子乃至圣先师,名丘,字仲尼。”丛先泰听罢抢先对丛颜说:“颜儿,我们正在迁往孔夫子的故乡——山东。落地生根,日后你便是山东人,但你要记住,山西洪洞是你的故乡。”丛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颜丛在马背上转过头来,眼见前路模模糊糊有一个人影。人影越来越近,眉宇渐渐清晰。见此人慈眉善目,粗布长衫,左手举一竖旗,旗书四字——无所不知;右手持一把破烂的蒲扇,一副算命先生的打扮,走起路来颇有些神仙气。颜丛勒住缰绳,下马行礼,好奇的问:“先生,可否为我算上一卦。”算命先生连连应允。
众人围观,只见那算命先生转过身,坐北朝南,从衣襟取出五枚铜钱放在手心,双手合十,将铜钱抛起。其中三个铜钱“大明通宝”一面朝上;另两个铜钱垂直落地,一个滚到颜丛脚下,一个滚到肉贩瞿彪脚下,且均是反面朝上。算命先生注视着颜丛和瞿彪,颜丛忙问卦象如何,先生回答:“此乃凶卦,恐有血光之灾。前路莫测,小心为妙。”众人表情僵硬,丛先泰抢先掏出铜钱递给先生,先生分文不取,要了两顿的干粮后叹声离去。
丛先泰问颜丛,照此速度,多久能够到达胶东圣经山。颜丛回答:“快行也要三两月,咱们得多做些准备,防患于未然。”
洪洞县,丛先泰家中,丛有之找不见家人,哭的一塌糊涂。王氏抱起有之说:“山东爆发瘟疫,你爹爹他们随官军急赴山东治病救人。你若再哭,他们就永远不再回来。”年幼的有之哪里听得懂这些,依旧哭个没完。
此时的洪洞县发生了一件大事,一群誓死不愿移民的百姓向官府递交了请愿书,请求留在洪洞。他们的请愿很快得到了回应,官府通知他们农历八月十七,日中时分,到广济寺大槐树下集合议事。当天数万百姓来到大槐树下,却被官军团团包围,他们被强行戴上枷锁,登记造册。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官兵将他们每人的小脚趾斩断做为记号,人与人之间通过铁链相接,由官军押送,集体发往移民地。王氏为儿子丛有泰一家准时启程,逃过一劫,感到庆幸。
这样看来,朱元璋对待此次移民是动了真格。由此也可以得出一个道理,在封建王朝,天王老子的话不可不听,听能保命。颜丛在马背上摊开地图,左手持着李林参将下达的移民日程,右手指着地图向大家宣布:“由此向东三十里便是鸡头岭,属河北邯郸地界,此乃移民山东的必经之路,在那里,邯郸布政司核实凭照,清点人数,发放川资。
听到川资二字,离人脸上挂满了笑容,那是一种憨厚的笑,不敢奢望的笑。此时已过黄昏时分,一行人在荒芜的官道上向东开进,这条路的两侧有树木遮挡,可以避寒时绝佳的宿营地。颜回骑马快行两里,放眼望去又无村落,只好赶回命令大家就地安营,今晚在此歇息。
是夜星光灿烂,此刻的东方变成了一种愿景,一种对未来的期许。孩子们分外高兴,大人们期待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