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北国使者
“那可不一定,也许我恨你入骨,偏就喜欢慢慢折磨你呢?”风离笑道。
南宫麒一直冷厉的面色,竟然缓和许多,微微一笑,凝神看着她:“你不是这样的人。”
“哦?”风离突然又狡黠地笑道:“那,也许我不够狠毒,不下毒药。但你将我就这样掳来,我心里不高兴,总得想个办法治你一下。比如,在药里添加点其他的什么吧?”
闻言,南宫麒面色微变,厉声问道:“你在药里放了什么?”
“没有什么啊,就是一些迷药,还有,嗯,一些让人又痛又痒的东西……”风离眉眼弯弯,似是非常开心。说罢,望见南宫麒眼里燃烧的熊熊怒火,她立即起身,迅速地往殿外退去,边退边得意地喊道:“南宫麒,你慢慢享受哦,我走啦!”
“你……”南宫麒站起身,却是一阵晕眩袭来,他猝然倒在榻上。想喊住她,却发现自己竟然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不由地心头大恨:该死的!下次再让他抓住她,绝对有她好受!”
风离一口气逃出了景翔宫时,外面天已大亮。她一路沿着绵长宫道急速而跑,往关雎殿方向飞奔。
只顾着逃跑,没想到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大胆!”那人大喝一声,一把抓住风离,喝问道:“什么人?”
风离惊惶中抬头,看清来人,一时竟惊呆在那里。
见她面上覆着面纱,那人随手一掀,看见她的面容时,大吃一惊,脸色剧变,眼里竟然显出一丝痴怔,放下她的面纱,一把抱住她,激动地喊道:“芙儿?”
风离这下更是傻在那里,脑子有些懵了,疑惑地问道:“风二叔?你怎么了?”
“芙儿?芙儿,真的是你?”他放开风离,仔细地端赏着她。想起刚刚掀开面纱一瞥之际,她脸上的疤痕,不由地皱眉问道:“芙儿,你的脸怎么回事?”
被他紧紧抓住,风离挣扎了一下,结果他似是怕她就这样不见了一般,一把将她抱的更紧,面色疯狂,喊道:“芙儿,我的芙儿!”
“风二叔,你放开我!”风离使劲地推着他,奈何他疯了般,力气大的她根本推不开。抬头,望见风旭背后,南宫彦正远远走来,她急忙喊道:“彦哥哥,彦哥哥,快救我!”
南宫彦望见这个情景,几步奔了过来,扯开了风旭,沉着脸问道:“丞相大人,你这是做什么?”语气里竟然有些冷厉,似乎很不高兴。
风旭这才猛然醒悟。死死地盯着风离,却是不说话。
“阿离?没事吧?”南宫彦将吓得还未回神的风离轻轻揽进怀中,关切地问着。
风离轻轻地颤抖着,还没有反应过来。
“丞相大人,刚下早朝,相信您也累了,请回吧。”南宫彦一向温润的面孔,有些微的冷,对着风旭恭敬而客气地道。说罢,带着风离,就回了自己的宸熙宫。
“阿离?昨晚怎么没有回宫呢?你去了哪里?我一直担心你有危险,派人去了地底城附近搜寻也没有你的踪影。发生了什么事?你什么时候回宫的?”南宫彦关心担忧地一连串问了好几句话。
风离的心中,却是一直在为刚刚风旭的怪异举动而纳闷。
风二叔刚刚一直对着自己喊“芙儿”。她知道他喊的是娘亲。她跟娘亲容貌相似,风二叔是将她当成娘亲了。他为什么会抱着自己这样激动?为什么那样关切,那样亲密地喊娘亲“芙儿”?
当年,风伯伯说,左相府的事情,与风二叔有关,肯定是有原因的。也许,她真的需要从风二叔这边着手……
见风离一直低头沉默着,南宫彦以为她受了惊吓,便没有再追问,轻轻地揽了揽她的肩,柔声叫她好好休息,自己才走开了。
私下里。
风旭问南宫彦:“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喊我风二叔?还有,你叫她阿离?”
“不瞒你说,她就是前左相风清的女儿,风离。”南宫彦若有所思地道。
“怪不得,怪不得这样像芙儿。”风旭恍悟,喃喃地低声自语。
“虽然,她是风清的女儿,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动她。”南宫彦神色倏地严肃,声音冷淡地对风旭道。
“难道你对她动了心?那雅儿呢?”风旭回神,狐疑地问道。
“这跟雅儿没关系,也不是我个人感情问题。”南宫彦一怔,随即面色冷凝,望着远处,清朗的目光里闪过异样的光:“风离的价值很大,她是唯一一个可以进入地底城,并且,唯一一个能接近天玺教主的人。”
“阿离,这是南越进贡的新鲜荔枝,来尝尝。”南宫彦端着一盘荔枝,一走进关雎殿,就轻喊着风离。俊朗的容颜上,一片温润的微笑。
风离缓缓走来,接过荔枝,笑嗔:“彦哥哥,又将阿离当小孩子。”
“这些又不是小孩子才爱吃的,宫里的妃子,都很喜欢,我给你和雅儿都留了一份。”南宫彦在桌前坐下笑道。
“谢谢彦哥哥。”风离将荔枝放在桌上,抿唇道谢。
难得的,每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稀奇的东西,彦哥哥除了给雅姐姐留一份外,依旧不会忘了自己。
摘下一颗荔枝,剥开,柔白的果肉,放进嘴里,甜甜的,清香满口。风离啊风离,你该满足了。她在心里叹道。
“怎么样?好吃吗?”南宫彦莞尔笑问。
“嗯,好吃。”风离点头,吃完一颗后,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彦哥哥,这些日子,我可能不方便去地底城。”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南宫彦颔首问道。
“没事,彦哥哥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风离想着,南宫麒劫持自己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说吧。他们皇子之间,争斗目前只是暗地里的,还是暂时隐下这件事,免得给彦哥哥添了麻烦。
“咦,在吃荔枝哪,我也一起来分享一下。”风雅的声音,传了进来,一旁的宫人给她行了礼,她优雅地让他们起身,然后走了过来。
因着这次的劫持,风离极为小心,怕被南宫麒逮住,便一直呆在宫中,没有再出去。风雅会常常来宸熙宫看她,陪她说说话。亲事将近,她已经俨然如宸熙宫的女主人一般,宫人侍从更是对她极为恭敬。
正是盛夏之际。她穿着薄薄的蓝色夏衫,臂上挽着淡蓝的长帛,云髻轻挽,微风过处,钗环叮当,帛带飘扬,暗香浮动,貌若娇花,姿比柳弱。
京城第一美人,引起宫人的啧啧之声。
风雅有些得意地瞥向南宫彦,又瞥向低着头的风离,眼里是满满的喜色。
没有人比的过她的美,她要皇后之位,更要南宫彦的心。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她走过来,腰身轻弯,臻首低垂,向南宫彦盈盈福身,行了宫礼,然后优雅坐下,笑容温柔,美丽绝伦。
三人坐了半晌,吃荔枝,谈笑。
“彦哥哥,你陪着雅姐姐说会儿话,我到花园外随便走走。”风离低着头,轻声说道。目光低垂,不看风雅,也不敢看南宫彦。
她不贪心,她的感情,也只会默默放在心底。她会帮助彦哥哥,她会看着他和雅姐姐幸福。雅姐姐和彦哥哥,他们都是优秀的,他们会是天造地设,幸福的一对的。
起身,转头离开。
风离从来就只能呆在小小的角落里仰望着他们。虽然,她也很想,很想以绝世之貌,以优秀之姿,站在他的身侧,也许,能得到他的青睐一眼。可是,她不可能去抢雅姐姐的幸福。反正,如今的她,也很受彦哥哥的宠爱,虽然意义不一样,但也很好的对不对?
“阿离……”南宫彦见她神色黯淡,微凝了一下眉头,喊了她一声。
“妹妹似乎心情不好,殿下让她一个人静静吧。”风雅温柔地笑道。
南宫彦望着风离黯淡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风离一个人郁闷地走出了大殿,在花园里垂着头,漫步走着。
“风离。”突然有人喊她。声音虽低,却如一声炸雷般,将风离震住,惊骇不已。因着那声音的熟悉,更因着那句称呼。
风离,这宫里,除了彦哥哥和雅姐姐外,没有人知道她是风离,他是怎么知道的?
惊恐又疑惑地抬起头,不远处,南宫麒正一脸兴味地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她。阳光下,他依旧一袭华贵紫袍,金绣的纹线,光彩流溢,非常的耀眼。
见风离不说话,他笑道:“怎么?你难道不意外我为什么知道你的身份么?另外,还有件事你一定更加感兴趣。”
“说!”风离咬牙道。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也就直接点了。
“五年前,左相府发生的事情。”说罢,他眼神复杂地观察着风离的神情变化。
南宫麒的声音很低,风离听了,却是身体剧烈一震,吃惊地道:“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说呢?”南宫麒紧盯着她,没有错过她遽然惊变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似是对这意料中的事情非常的满意,意味深长地睨着她道:“若想知道的话,乖乖地跟我走。”
想起之前自己对他的恶整,将他的药里放了那些迷药和疼痒的药物,并且逃走。若是跟他走的话,他一定不会善待自己。但是,风离还是在稍微的犹豫之后,打算认命地跟着他走了。
没有什么比弄清楚当年的幕后黑手是谁更重要了。
正要答应,身后却传来南宫彦的声音。
“不要跟他走。”明明听惯了的,很熟悉的声音,此刻却淡漠的不似往日的那个清润如玉的他发出来的。
风离诧异地转头,身后,站着一脸沉静,目光却清冷如水的南宫彦。彦哥哥,他不是在陪雅姐姐么,怎么也跟着出来了?
南宫彦走过来,将风离拉在身侧,目光冷冷地与南宫麒直视。虽然他们一直是明争暗斗,但平日里,表面还是故作客气礼套的,像此刻这般冷漠对恃却是第一次。
风离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在瞬间凝滞。转眸瞥向南宫彦,头一次见到他如此阴沉的脸色,惊诧不已。注意到她的目光,南宫彦也侧头看她,朝她微微一笑。“阿离,不要跟他走。”
这一笑,他又是那个温润如玉,令人着迷的彦哥哥,风离不自禁地颔首答应。
南宫麒脸色有些阴冷难看,眸光暗沉,却是什么都没说,死死地盯了一眼风离,然后沉默转身,径直离去。
“彦哥哥,他知道……”望着南宫麒远去的背影,风离犹疑地道。他似乎是知道当年左相府发生的事情原因呢。
“阿离,我不准你跟他走。”南宫彦突然打断她的话。
“呃……”风离没明白他的意思,一时愣住,脱口道:“他知道当年左相府……”
“相信我。”南宫彦继续打断她的话,凝视着她惶惑的,幽然的水眸,抬手,轻柔地拂上她耳鬓被风扬起的发丝,温声道:“阿离,等我拥有天下,什么都不是问题。”
“你也知道……”
“嗯,相信我。”南宫彦朝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她的心思。唇畔含着温柔笑意,凝视着她:“你愿意帮他,还是帮我?”
“阿离自然是愿意帮彦哥哥。”风离抬眸,也笑看着他。
微风吹的她面纱飞扬,却丝毫遮掩不了她清幽璀璨的眸光,带着一种魔力般,让他几近失神。
刚刚见她黯然走开,他竟也没了心情再与风雅言谈,匆匆聊了几句,就撇开了她,跟上了风离。结果看见南宫麒正与她说话,而且,诱使她跟着他走。
不知为什么,见她低头思索,似乎要答应的那一刻,他突然那样的担心,担心她真的跟着南宫麒走了。仿佛那种只属于自己的事物,要被人抢夺了一般,心里竟然闪过一丝莫名的慌乱。
此刻,她站在自己身侧,心中才感觉安定许多。
什么时候,她竟然这样牵动了自己的心神?不在,便忐忑;在了,才安心。这些,已经渐渐成了一种习惯。
他为这莫名的牵动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伸手很自然地轻轻揽过她的肩。
不远处,风雅一脸恼恨地望着这一幕,美眸中,掠过一丝阴狠。
夏末的烟波湖畔,绿荫依旧浓郁。风离缓步走在湖畔,心中郁郁不欢。
彦哥哥和雅姐姐的亲事,越来越近了,就在三日后。雅姐姐呆在家中,等着来娶。彦哥哥忙着应酬北国来使,也比较忙碌。偶尔晚上来关雎殿看看风离,大概也是一种习惯。南宫彦面色淡淡,看不出喜忧,尤其是风离一直低头沉默。更加地相对无言。
关雎殿,她越来越觉得呆不住了,沉闷无趣,加上心头隐隐的伤感,更加莫名的烦闷。
低头,在湖畔边走,边思量着,神思恍惚。连对面走过来的人,都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