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是不是君无涯
“饿了没有?我让宫人传晚膳上来,我们一起吃。”他带着她,往外殿走去。唤来宫人,掌灯,传晚膳。
灯火亮起,晚膳也快速传了上来。他们对面而坐,南宫彦一直往她碗里夹菜,全部是她爱吃的菜肴。
风离低着头,慢慢地吃,心中又是一片氤氲。
眼前是自己喜欢的男子,那样俊美尔雅,那样温柔地给自己夹菜,为着这一刻的温馨,她为他付出什么都甘愿。她要看着他披上皇袍,君临天下,万千尊贵。她要看着他幸福,永远都这样气宇轩昂。
彦哥哥,阿离只帮你,永远只帮你。
今日的整个南朝皇城,都显得热闹非凡。
当今太后亲生的二皇子与有着“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相府千金大婚之日,那场面自是隆重盛大,热闹喜气非同一般。
宫中处处张灯结彩,彩色琉璃宫灯,沿着长廊一溜挂起,喜庆红绸,挂满树枝,红毡从城门由大道一直铺到宸熙宫。宫人来来往往,忙忙碌碌,个个脸上喜气洋溢。
唯有风离一人,在关雎殿门口,望着这个忙碌热闹,喜气洋洋的景象,站在那里发呆。
她想,她该留下来祝福彦哥哥和雅姐姐的。可是,心头越来越多的酸涩,让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行,不行,她不能站在这里了,再继续下去,她一定会哭出来,扰了这喜庆的氛围。
趁着宫人忙碌的空间,她低着头,穿过人群,独自出了宫去。宫外,京城大街上,也是百姓在官道两侧围观,议论纷纷,唯有她,仿佛独立于众人之外,格格不入。
她像逃跑一般,拼命地逃避,可是,仿佛怎么都逃不了,哪里都在议论着当朝二皇子的婚事。
她该去哪里呢?
他的大婚,她却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到处逃窜,无处落脚。最后,她想到了一个地方……
地底城。
她按照暗夜曾告诉她的方法,成功地解了第二道机关,独自进了地底城。暗夜没在,无人之地,她的委屈就更加的控制不住,窝在台阶上,抱着膝盖,大声地哭了出来。
直到哭的眼睛红红,坐在那里呆呆出神。
傍晚时分,暗夜回到地底城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情景。他冰冷寂黑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极快隐去。缓步走到风离身边,淡淡开口:“你怎么了?”
风离看了他一眼,突然一把抱住他,趴在他怀里继续痛哭起来。
暗夜一惊,正要推开她,她却抱的更紧。“我知道你不是君无涯,可是,我现在心里好难过,你让我抱一会儿,就让我将你当一会儿君无涯,抱一会儿吧……”她哽咽着泣不成声。
暗夜被她的举止惊的呆住,见她哭的伤心,便没再动,也没好推开她,身躯僵硬,无奈而尴尬地凝视着埋头哭着的她。黑眸里,漾过淡淡幽光。
她怎么了?谁伤了她的心?这个总是嘻嘻哈哈,遇到感兴趣的事物和人,总要厚着脸皮纠缠着的洒脱女子,是谁让她这样难过伤心呢?
看她抱着自己,拼命地哭着,越哭越大声,而且还是一发不可收拾,有越来越汹涌之势。
过了良久,暗夜微微皱起了眉头,扶好她,忍不住劝道:“别哭了。”
风离哪里管这么多,他越劝,她哭的声音就越大。
眉头皱的更深,他又低头看了她许久,终于低声道:“你若不哭,我带你去看轩辕剑。”
“真的?”怀中痛哭的人,突然抬起头来,擦了擦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真的带我去看轩辕剑?没骗我?”
前一刻还哭的稀里哗啦仿佛天要塌下,这会儿功夫,已经云收雨散,哭过后的晶亮眸子,带着无比的期盼,热切地望着他。暗夜瞪着暗黑的眸子,一阵错愕,几乎怀疑刚刚那样痛哭的另有其人。
“你不是骗我的吧?”风离眨着眼睛,望着呆怔住的他。
“没有,跟我来。”暗夜回神,无奈地睨了她一眼,依旧恢复以往的冷淡,带着她,进入地底城内部。
地底城内部,才是真正的如一座小型的地下宫殿一般,精致却又显得旷达。殿中东西南北四方的角落里,各嵌一颗夜明珠,将殿内照的亮如日耀。因着急于看轩辕剑,风离对于宫殿构造与周围的东西没有多瞧,急切地目光四处搜寻。终于,视线钉在大殿正北方的一方白玉石案上。
只见那白玉石案上,有一个白玉石匣子。风离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打量着那白玉石匣。匣身长约两尺,雕的精致绝美,借着殿内明珠照出的湛亮光线,可以看到匣身周围雕着凸起的花纹,细看乃是上古灵兽的图腾。
她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白玉石匣。
一把精巧的青色短剑,躺在匣中,剑身泛着青幽幽的光芒,剑柄上也是刻着上古灵兽张牙舞爪的凶猛图腾。
“这把剑,未免也太小了。”风离一直以为像这般上古神器,该是千年玄铁制成,应该有那种浑厚沉重的厚重之感,却不料,竟然是一把这么小巧的,有着诡异花纹的短剑。不由地大失所望,她狐疑地转头望向身后的暗夜:“你确定这是轩辕剑?”
“轩辕剑有两把,一把轩剑,一把辕剑。只有两剑合一时,才是真正的轩辕剑。”暗夜冷眼瞥了她一下,缓缓地道。
“那这一把是……”风离望着那把短剑,脱口问道。
“这一把短剑,剑身青幽,是辕剑。”暗夜也看着那把剑,低声回应。
“那轩剑呢?”风离立即问道。
暗夜冷冷睨了她一眼,风离赶紧收回自己过于迫切的目光,低头继续看向辕剑。
“轩剑在北国皇宫。由一方青色玉匣装着,轩剑剑身雪白,亮如明珠。”暗夜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也就是说,你也一直未曾将轩辕剑合并过,也从来没有进入密室,对吗?”风离抬头,诧异地猜测。
暗夜默不作声,微微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派人去北国皇宫寻找过轩剑?”风离大着胆子问道。
暗夜目光微变,冷眸里闪过一丝寒光,扫向风离。
风离又立即低头,装模作样地仔细研究着那把短剑。似是不大相信这把短剑居然有这么神奇的力量,可以改变天下。她探手拿起那把剑,正要说什么。
“啊——”肩上突然一阵剧烈疼痛袭来,痛的她惊叫一声,迅速丢开短剑,捂着肩头,眉头紧皱,摔倒在地。
突来的惊变,震住了暗夜,他微顿了一下,然后立即抱起风离,奔到地底城的一张石床旁边,将她放下。见她紧皱着眉头,样子极为痛苦,额上甚至还沁出冷汗,而且,手还一直捂着右肩。
“好痛,我的肩头突然好痛,那把剑,怎么这么邪门?”肩上火辣如灼烧一般的疼痛,让风离忍不住叫出声。
暗夜一阵诧异,扯开她紧捂着右肩的手,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伸手,将她外罩的衣衫扯开,露出了白皙如玉的纤细肩头。
因为男女有别,暗夜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本想快速移开视线,却被什么东西吸引住,眼底闪过一丝异光,直直盯着。只见风离的右肩上,有一块艳丽的,不是很大的图案,仿佛嵌在了肉中,与人体融为一体一般的奇怪图腾。那图腾,花纹诡谲,妖娆怪异。
暗夜目光骤地一亮,带着不敢置信的悸动,怔怔盯着那个图腾。眼里光芒闪动,隐有许多看不分明的情愫。
风离顺着他的目光,也侧首看见了那块图腾,惊叫道:“啊!这个图案,怎么突然这么清晰了?”
“你肩上以前就有这个图腾?”暗夜目光紧盯着她,诧异地问道。
“嗯,我七岁那年发现的,只是,很小很淡,一开始,几乎看不见。然后,随着我长大,这个图案也渐渐清楚了,不过,像今天这么的清晰,却是第一次。”
暗夜黑如子夜的眸子,突然平静如水,波澜不惊。目光却是若有所思地直直地看着风离,带着无法看清的情绪。过了良久,他将她外袍裹好,然后让风离背向自己而坐。风离正诧异他的举动,就感觉到他的手掌贴着她的背心,缓缓输入真气给她,肩上图腾处灼烧般的疼痛感觉,慢慢轻缓了许多。
“我派人去北国寻找过轩剑,但是,并无所获。北国皇宫偌大,藏起一支短剑,轻易的很。何况若是他们将剑身用其他东西涂住,我们根本就无法分辨。”暗夜边输入真气给她,边低声道。
等风离肩上不再痛了,他收回手,然后起身,将地上的短剑拾起,继续放入匣中。
风离趁他转身之时,偷偷拨开外袍,发现那妖娆诡谲的图腾依旧没有褪去,而是鲜艳清晰的仿佛生长在自己的肩上一般,不由地诧异不已。
“暗夜,为什么我拿那把剑,就会感觉剧痛,而你拿着却没有问题呢?”
暗夜将剑收好,放回白玉石案,转身,眼神略带了些沉重。“只有跟轩辕剑有感应之人,才会在触碰剑身时,感觉如火烧一般疼痛。”
风离怔住。
她,竟然这么凑巧地刚好就是跟轩辕剑有感应之人?
看到风离眼里的诧异,暗夜也叹息一声:“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就是与轩辕剑有感应之人。”
“如此说来,我碰到辕剑肩膀会痛,那么,我触碰到轩剑时,是不是也会有一样感觉?”风离问道。
暗夜目光一变,似是有些震住,转而点头:“对,当你触碰轩剑时,一样会有如火烧一般的感觉。”突地目光一冷,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难道,你想去北国找回轩剑?”
“既然我是对轩辕剑有感应之人,那么,无论他们将轩剑伪装成什么样子,我碰到,都能感应的出,也只有我,可以找回轩剑!”风离认真地思索着说出自己心里所想。
“若不想死的话,尽早抽身,别管这么多闲事!”暗夜冷冷地道。
“不,我一定要拿到轩辕剑。”风离坚定地说。望着他怒火如炽的冷眸,她又笑道:“你一直都找不到轩剑,如果我找回了轩剑,你们争取的几率也大些。”
“为什么?你想要轩辕剑干什么?是谁?到底是谁?让你竟然这样的不顾一切?”暗夜戴着半黑半白面具的面孔,突然被一阵寒气笼罩,薄唇紧抿,冰冷眼底,怒火闪烁,骇冷吓人。
那怒,却不全是暴怒,甚至夹杂了一些疼惜和无奈。望着这个执拗的女子许久许久,他终是叹息一声,脸上怒色散去,只剩下深深的无力。
转身,不让风离看见他眼底的情绪,暗夜低声道:“天色快晚了,一会儿,出地底城,回去吧。轩辕剑的事情,慢慢再说。”
他送她出了地底城后,却发现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山中雨雾重重,看不清路。而且闪电惊雷一阵一阵,天气极为恶劣。
风离傻住,怎么晌午还是清朗好天,晚间就突然电闪雷鸣,大雨瓢泼了呢?下雨看不清路,而且山中路滑,甚至容易发生山洪。这可怎么回去?
暗夜和她站在石门内,望着外面朦胧雨雾,也是微怔,转而,轻叹一声:“算了,你今晚就留在地底城,明日再下山吧。”
风离沉默半晌,望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夜雨,只得点头。见暗夜一直往前走,便跟在他后面,问道:“喂,你晚上去哪里歇息?”地底城内只有一张石床,连被褥都没有。而且里面阴冷黯沉,让人哪里敢睡。眼见暗夜打开几道机关一直往北方向走去,不由地心中暗自揣测。
“别问这么多废话,跟我来就是了。”暗夜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风离只好跟在他身后,没想到这地底城,竟然连着后山密道,一直走去,竟然到了一处隐秘庄园。他们从地底城密道出来,经过七弯八拐,又来到一处如大殿一般的地方。也是明珠照明,亮如白昼。
风离随着他一直走,经过大殿,上几百级台阶,打开一道暗门,进去后居然是一间厢房。心中暗暗惊诧不已,没想到,这里居然是另一番天地。
想来,他们刚刚经过的大殿,该是天玺教聚会的地方吧。而这上面,貌似一处庄院。房间布置严谨,不豪华,却舒适无比。暗夜和风离刚从密道进了房间,门外就有敲门声。
“主子,是您回来了?”是一个女子柔柔的带着恭敬的清亮声音。
“立即让人将隔壁房间准备一下。”暗夜声音依旧冷淡,此刻更是多了几分命令的低沉。
“主子有朋友过来?”门外女子问道。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事?赶紧下去准备!”暗夜声音更加沉冷,站在他身旁的风离不由地微微瑟缩了一下。此刻,她突然发现,暗夜对着自己的冷淡,还算是好的,至少不如此刻对门外女子那般冰冷生硬。
“你今晚就在隔壁房间休息,天明雨歇立即就走,而这个地方,就当从来不曾来过。”暗夜拿过桌上的壶,倒了两杯茶,自己一杯,将另一杯递给风离。风离正感觉渴了,顺手接过,将茶盏凑到唇边,淡香扑鼻,竟然有些熟悉。她轻啜一口,幽眸中闪过一丝惊诧。雪芽茶,这是君无涯最爱喝的雪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