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南宫彦的另一面
她怔怔地望向暗夜,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君无涯,暗夜是君无涯吗?”暗夜,这茶……”
“茶怎么了?”暗夜瞥见风离怪异的眼神,眼底掠过一丝微光,目光依旧寒冷,看不出异样,淡淡地道:“雪芽茶,有什么不对吗?我每个月都换一种茶,怎么,你不喜欢这茶?”
每个月都换一次,难道,真的只是凑巧?
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啊。风离心中暗自思忖。她一定要想个办法,瞧一瞧暗夜的真实面目。
当夜,风离怎么都睡不着。终于忍不住走出房内,敲了敲隔壁暗夜所住房间的门。
敲了三遍,无人应答。她诧异地推了推门,发觉门未闩上,便走了进去。
风离推门进去,脚步声极轻。黑暗中,她摸索着走到床边时,望着床上躺着沉睡不动的暗夜,心中暗自诧异。门未闩上,她还以为暗夜不在呢,原来,居然是睡着了,连她进来都未发觉。可是,以他这样高深的武功,就算睡的再沉,应该不至于有人进来都不知道吧。
是太累了?还是受伤了?
不过,风离急于想知道他是否是君无涯,所以不想太多。目光闪动,手一扬,黑夜中,数点银芒闪动,竟是几根银针,尽数朝着熟睡的暗夜身上激射过去。
银针是淬了麻醉药的,不管暗夜是否真的睡着,这几针下去,他就真的是沉睡了。见银针都顺利地没入暗夜体内。风离急忙点亮房内的火烛,手托烛台,放到床边不远的桌上,然后走过去,打量着沉睡中的暗夜。
烛光下,可以见着他沉睡的面容。那一贯冰冷淡漠,泛着寒气让人畏缩的冷眸此刻紧紧闭着,棱角分明的薄唇微抿,只有那张半黑半白的妖异面具,在夜里更加的诡谲神秘。这个人,连睡觉都戴着面具,看来这世间,见过天玺教主真容的人,恐怕都没有吧。今天,她要成为第一个见到其真面目的人了。
思及此,风离兴奋的水眸里亮光闪烁,为着即将揭晓的真相激动不已。连手都带着颤抖,缓缓伸过去,将他的面具慢慢摘下……
可是……
没有意料中的惊喜,而是巨大的失望从心头蔓延开来,氤氲的眼里一片雾气升腾……
揭开暗夜的面具后,她终于死心了。
面具后,是一张平凡无奇的,陌生的面孔。
她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
原来,因着有面具的阻挡,她一直幻想着,也许,他就是君无涯呢?谁叫他的身形那样的像。可是,如今,神秘的面具揭开了,却是她无法面对的失落和失望。
她突然好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这样好奇,不该揭开这面具。宁愿自己一直这样幻想着,幻想着他就是君无涯,那样就还能肆无忌惮地纠缠着,依赖着他,享受着从前那般的温馨。
可是,她却亲手将自己的梦打碎了。
她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追根究底,为什么非要揭开真相。须不知,许多时候,宁愿朦胧糊涂一点才好,真相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手,颤抖着将面具又给他重新戴上。
她望着那又恢复妖异神秘的面孔,泪水一颗颗掉落……
君无涯,君无涯,你在哪里?当真不要阿离了么?
她坐在那里痴痴地看着那神秘的面具,坐了大半夜,终于决绝起身,脚步踉跄地沮丧离去。却没有看到身后,那妖异面具后面,一双冷眸突地睁开,幽幽的清冷的眼神在暗淡的夜里,泛着诡异的湛亮的光芒。
一直沉睡着的暗夜,竟然醒过来了!他没有动,只侧眸望着那个忧伤离去的背影,冷眸里幽光闪烁,薄唇紧抿,默然无声,若有所思……
天明,雨晴,心却伤。
风离一直沮丧地低着头,走出了那个庄院。暗夜没来,是一个绯衣的女子送她。那女子好像是一个什么护法,听庄院里有人喊她炎绮。容貌美丽,但是冷若冰霜,与暗夜有得一拼。天玺教的么,自然是一个样子。只不过,风离还是觉得,这个女子冷倒是其次,关键是,对自己貌似不甚客气,带着敌意。
炎绮心中不解而纳闷。教主从来没有带外人回来,何况还是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白纱遮面,看不清真容,不过,那一双眸子却是灵动惑人,应该容貌不俗。教主对她,是特别的么?否则的话,为什么将她带来这里?这个庄院,是天玺教的驻地,从来没有外人进入。
风离注意到,这庄院隐在密林深处,像一座神秘的城堡,庄院的名字很狂妄,叫“君临天下”。庄院周围是密布的各种迷阵和机关,所以,才会那么隐秘,无人发现。
风离在炎绮的带领下,走出了迷阵,出了那个庄院范围,是陵山普通的山地。
“好了,你可以走了,再远就不送了。”炎绮声音冷淡地道。冷艳的目光莫测地瞥了一眼风离,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风离心情本就不好,也懒得理她淡漠的态度,继续往前走自己的路。走了一会儿后,突然停住了脚步。
林中有窸窸窣窣的风吹草动的声音,隐含着某种危险的靠近。风离站在那里不动,直到十来个黑衣人出现在周围,将她团团围住时,她还是静静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
十来个黑衣蒙面之人,越聚越拢,将她包围在一个小圈中,屏声静气,沉默待发。见到风离不惊不喊,他们暗冷的眸中闪过异色,稍纵即逝,然后,个个亮出了手中的利刃。
空气凝滞,然后,突然一阵清啸声响起,那十余人又闪电般倏地退下,隐没林中。微风吹过,仿佛刚才的一切恍若如梦。
“你傻了吗?被人围住,还站在那里不动。”一道讥讽的声音传来。
“因为知道是你的人,而你暂时还不会要我的命,所以,我才不担心。”风离淡淡地道。因着心情不好,声音微带沮丧和无力。
“是吗?你的眼力如此的好?竟然看出那些是我的人?”一袭紫袍的南宫麒,从密林中走出,笑着站在风离面前。
风离毫不意外,也淡淡地笑道:“你的那些死士,眼睛里都有一团红光,该是都服用了一种药。”上次,与彦哥哥一起去“云来”客栈的路上,就遇到过,当时就注意到那些死士的眼里都有红光。一想到南宫彦,她的心情更加的黯淡,眼里忧色重重。
“嗯,那既然你是个明白人,就不用做无谓挣扎,跟我走吧。”南宫麒眼里流光闪动,唇畔含着不明意味的笑容,让风离感觉毛骨悚然。
“去哪里?”风离立即问道。没办法,他的武功比自己高许多,不跟着走也得走。南宫麒缓缓走到风离旁边,突地出手,速度极快,制住风离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喂,我跟你走就是了,干嘛要点我穴道?”风离愠声质问。
南宫麒冷哼一声:“我可是知道你这个江湖大夫身上有着各种古怪的东西,还是点了你的穴道才会安分一点。”他上次就是大意中吃了苦头了。那又痒又疼的药,将他折腾了一天一夜,气的他睚眦欲裂,怒气冲天。若不是她还有价值,真想掐死她。
不过,她给自己扎针,煎药喝下后,他的伤却是大好了,心头的愤怒恼恨,才消散许多。
“你是大夫,对你使毒可能不大好用,那我该想个什么办法,让你听话一点呢?”南宫麒得意地望着风离瞪的大大的水眸,伸出修长的手指,摩挲上她戴着面纱的容颜,眼里一片邪恶。
隔着面纱抚摸着她的容颜,南宫麒盯着她波光流转,清幽幽的眸子,心中一动。突然笑道:“风离,你若助我,将来我得天下时,封你为妃,如何?”
没有意料中的欣喜,对上的却是风离一双恼火屈辱的眸子,她咬牙切齿,忿忿地道:“不用!就算你让我当皇后,我也不愿意!”哼,当真以为她丑的没人要么!太欺负人了!
南宫麒有些意外,眼里掠过异色,转而又邪肆笑道:“反正你这样的容貌,相信也没有人敢娶,本太子愿意要你,已经很不错了,皇妃那可是天下女子挤破头都想得到的。”
“我不稀罕!就算是皇后,我也不稀罕!”风离冷冷地道。“你还是收起这个念头吧,就算你真当上了皇帝,有这么丑的皇妃,那也丢了面子。”
“你这个女人,真不识好歹!”南宫麒冷笑,却也未怒。“算了,懒得跟你废话了,先跟本太子回去再说。”说罢,将风离挟住,带出了陵山,然后,坐一辆轻便马车,回了宫中。
“风离,你为什么愿意帮南宫彦,你图的是什么?”回到景翔宫,南宫麒皱着眉头,认真地问道。“若是图权利,或者钱财,他愿意出多少,我给你双倍的权利和钱财,如何?”
风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就算是图权利和钱财,我也不稀罕你给的。”
“不稀罕我的,那意思就是说,你稀罕他给的。”南宫麒若有所思。“女人,总是感情用事,难道……”突然有些恍悟过来,黑眸里掠过一抹异彩,唇边也带着一丝冷讽:“你喜欢他?呵呵,如今人家抱着新婚妻子,正是人生大乐的时候。你居然为他如此卖力。”
见风离眼里闪过一抹受伤,南宫麒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眸光一沉,继续讽道:“不说他的妃子是京城第一美女。就算是一般姿色的女子,也比你强多了。你怎么帮他,他也不会动丝毫的心……”
“够了!”风离突然出声斥道。“打击我,你觉得很有意思吗?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笨蛋,就是丑八怪!关你什么事?”眼里水光氤氲,她恼恨地睁大水眸,瞪着南宫麒。“你先别急着天下。你先想想该怎么保住你的太子之位,这才是你目前该注意的。”
南宫麒眸子里掠过一阵怒意,却是隐忍住,忽地又笑道:“南宫彦对你很好,是么?可是,他是在利用你。”
“不可能,彦哥哥不会利用我!”风离立即否决他的话,心中却是慌乱无比。
“彦哥哥……”南宫麒对于这个称呼似乎觉得非常有趣,笑道:“好,风离,这次我不为难你,这就放你回去,我会让你看清楚南宫彦的真心,看他是不是在利用你!”
见风离默不作声,他出手解开她的穴道,笑道:“你说的没错,目前,我该先将皇位保住才是,南宫彦那个家伙,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你若是想对彦哥哥不利,我也不会放过你。”风离淡淡说出此话,转身走出了景翔宫。
“真是个情痴,笨蛋。”背后,南宫麒低低说了一声。
为了尽量不惹人眼目,风离选了一条偏僻的宫道往宸熙宫走去。拐角处,她听到一阵异动,还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总算是露出真面目了,我早就猜到你根本就没有病,而且,没想到,武功居然还如此之高!”是彦哥哥的声音,风离心中暗惊,躲在拐角处仔细听着。
“哼,猜到又怎样?你觊觎皇位还不够,居然连整个天下都想要!南宫彦,你以为多一个风离,就能帮你很多么?你可知道她现在在谁的手上?”气息微弱的声音,是南宫玉的,似乎受了重伤。
“你们将她怎样了?”南宫彦的声音带了薄怒,然后一阵异响,接着便听到一声闷哼。
“她……她现在……在太子殿下……手上……”南宫玉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被人卡住了咽喉部位。
“找死!”南宫彦大怒,然后是南宫玉沉闷的哼声,带着轻微的挣扎异响。
风离心中惊诧,忍不住探出头来。这一望,却是惊的震在原地,水眸里,霎时漾满了惊恐之色。
只见南宫玉眼睛鼓突,满口的鲜血,面色青白,极为骇人。咽喉部位,被南宫彦单手紧紧掐着,身上也是几处被剑刺的伤口,汩汩流着鲜血……
“啊——”风离被这骇人情景惊得忍不住大叫出声。
“谁?”南宫彦丢开已经气绝的南宫玉,回头望过来,面色阴沉,眼底杀气凛然,目光如冷芒,能穿透人心。与那个平常目光温润的南宫彦大相径庭。
风离被他眼底的杀意和戾气吓住,心口冷气泛起,不由地怔怔后退。
“阿离?”看清楚是风离后,南宫彦震住,目光闪动,转而已敛去了戾气和杀意,面色淡淡,朝她走了过来。
风离却似乎见到魔鬼一般,一直后退,后退。
“阿离……”南宫彦见到她怅惘失落,惊慌无措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异色,紧紧跟上她。
“你不要过来!”风离惊叫着喊道。满目惶恐和惊惧,害怕地盯着南宫彦,不停地后退。
“阿离……”他声音里带了些无奈和担忧,轻声唤她。
“彦哥哥,今日,你会为了皇位,连亲兄弟都会杀死,会不会有一天,你为了天下,也杀死阿离?”她眼里集聚了朦胧的雾气,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原本熟悉,此刻,却无比陌生的男子。
这是彦哥哥啊,温润如玉的彦哥哥,怎么可以变成这样?怎么可以变得这样狰狞狠毒?她一直摇着头,不停地往后退着,脚步踉跄,失魂落魄。
南宫彦见她这样失落害怕的样子,不由地面色担忧,目光也带了些慌乱,奔过去,紧紧抱住了惊慌无助的她。她惊叫着,不停地挣扎。
南宫彦慌乱地紧紧扣住她的腰身,将惊恐挣扎的她紧紧禁锢住,低头,隔着面纱急急地吻上了她的唇,喘息着安慰:“别怕,别怕,阿离,不要怕我,彦哥哥不会杀你,更不会伤害你,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