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疑心
服下药物后,声音果然变了。她心中暗喜,这下,再也不用担心北夜会认出自己了。还好北夜对自己不感兴趣,而她用着名不符实的太子妃身份,在宫里倒是有了大量机会寻找轩剑。
淡薄的月光下,风离在皇宫的藏珠阁外面摸索着。
“别说话!”拐角处,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然后一只手掐上她的咽喉。
风离不出声,大着胆子回头一看。半黑半白的妖异面具,冰冷的目光。她不由地惊呼道:“暗夜!是你!你怎么也来北国了?”
暗夜疑惑地盯着她半晌。陌生的容颜,陌生的声音,但是,熟悉的晶亮水眸……他倏地恍悟过来,诧异问道:“风离?”
风离连忙点头:“是我。我易容了,还改变了声音。”
暗夜立即放开了她,目光闪烁,直直地凝视着她,似乎还带着欣喜。
“你来北国皇宫做什么?难道是不放心,也要来找轩剑?”风离问道。
“不是,我有其他事要做。”暗夜低声道,然后目光四顾。“你小心一点,我走了。”说罢,转身欲走。背后,风离突然喊了一声:“君无涯。”
暗夜的背影微僵了一下,但是仍然没有理会,继续往前去。
“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是君无涯!”风离喊道。“你易容,还用药物改变声音,但是,我知道你就是君无涯!”
当她自己服下那个改变声音的药物后,也猛然醒悟:暗夜就是君无涯!
那一夜,她从雪芽茶,更加的起了疑心。君无涯才故意的晚上睡觉不关上房间的门,让她进去看到了他的“真实”面容,以令她彻底死心。他是如此的了解她,知道她没有看到真相,一定不会罢休,才布了那个局,让她来钻。
南宫彦曾说天玺教主是何等神秘冷酷之人,多少试图进入地底城的人,都被天玺教主杀了。可是,他居然在地底城见到风离却不杀她,并不是因为风离有啥特别,而是因为君无涯就是天玺教主了。
“阿离……”他终于停下,长叹了一声,转过身来。一直伪装冰冷的目光,也柔和下来,淡白月光下,唇角微弯,笑吟吟地着看她。
这一声呼唤,饱含了无限的深情。确定他就是那个风轻云淡,曾相处几年的君无涯。风离顿时激动无比,跑过去,扑在他怀中低声哽咽起来。
君无涯伸出双臂轻轻环住她,目光温柔,唇畔笑意深浓。
“君无涯,你跟北国皇宫到底有什么联系?你要轩辕剑,要天下,又是为了什么呢?”过了半晌,风离抬起头,眼眶红红地问道。北夜也姓君,君是北国国姓。君无涯也姓君,这些,难道会是巧合?
君无涯对北国皇宫如此的熟悉,竟然能混进宫中,还来去自如。肯定不是巧合!不可能是巧合的!
为什么一个个都要轩辕剑?为什么一个个都要瞒她?
“以后你会知道的。”君无涯轻叹一声,温柔地拂了拂她的发,柔声道:“你在宫中小心一点,若是……若是实在拿不到轩剑,也不要勉强,一定要全身而退,知道吗?”
曾经那样狠心地将她赶出谷中,便是不想将她卷进来,结果,还是避免不了。当那次在地底城见到她时,他多么的惊讶。强装冰冷淡漠,几番吓她,她都不愿意知难而退,让他深深无奈。
“好好照顾自己。”他松开了拥搂,凝视着她清幽的眸子,笑道:“这些日子,我还会留在北国,若有时间,我会常来看你。你自己小心一点,知道吗?”
不明白为何她也要轩辕剑,他只想她不要受到伤害。
风离点了点头。他再次抱了抱她,深深看了几眼,目光温柔眷恋,然后才不舍地飞身离去,黑色身影,如苍鹰一般渐渐隐在暮色中……
“在望什么?”耳边突然传来北夜的声音,将风离吓了一大跳,连忙收回目光,“最近发现你经常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去了?”北夜走过来,直直盯着她,目光里带着探究和猜测。
风离吃了一惊,赶紧摇头掩饰:“没……没干什么……”
“真的?”北夜狐疑地看她。“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宫,在这里东张西望的干什么?”
“我……我迷路了。”风离心虚的低头。
“是吗?那看来我得陪着你一起多逛逛了,走吧,先跟我回宫去。”北夜半信半疑地道。
两人一起回了东宫,用完晚膳后,北夜让风离伺候他沐浴。
风离瞪大了眼睛,诧异不已:“为什么要我伺候?”
“怎么了?你是我的妃子,不伺候我伺候谁?”北夜冷睨她一眼,“而且,我看你整日里挺闲的,给你找点事做。”
风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此人果然劣性不改!
“嗯,真的很像。”北夜突然捉住她的下巴,又用那样怪异的目光,一直盯着她水漾的眸子看着。
“什么很像?”风离呆呆地问道。
“没什么。”北夜放下手,转身往浴池那边走去。“跟过来。”
太子专用的华丽宽敞浴池旁,风离硬着头皮走过去给他宽衣。解开他腰间的饰物,卸下他的佩剑。风离望见那把剑鞘精美的短剑时,眼里划过一阵光亮,心里竟然激动不已。这把剑,会是轩剑吗?
隔着剑鞘,她没有感觉到上次触碰辕剑那样痛,此刻北夜在,她也不敢抽出剑来瞧,只心里暗暗激动着,如果真是轩剑,那就太好了!
“愣着干什么?过来!”北夜发觉她的异样,见她眼里笑意满满,一双美目弯弯的,似是非常高兴,不由地问道:“什么事这样高兴?”
“没,没……”风离连忙摆手,将饰物和佩剑一起放下,继续给他宽衣。上身衣物尽数褪下以后,风离瞥见他修长却坚实的胸膛,不由地尴尬无比,却是强制镇定了下来,故作自然地蹲身继续帮他脱下靴子。
“嗯,你倒是挺大方的,看见男子的身体,居然脸也不红一下。”北夜一直盯着她的脸,戏谑道。
风离心中暗暗叫苦:哪里是不脸红,脸上早就烫的要死了。只是她带着易容的薄皮面具,看不出来而已。这个家伙,居然还挖苦她,太可恶了。
“你,你转过身去啦,我给你擦背。”风离起身窘迫地道。心里想着,等会儿他转身,她就想办法将那短剑拔开来看一下。
北夜一转身,风离就急忙去拿那短剑。
“你拿剑干什么?”背后,北夜突然又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正准备拿剑的风离。
风离心中暗悔自己太过急迫了,连忙缩回了手,嗫嚅道:“呃,我觉得这把剑挺小巧精美的,想看看呢。”
“不准碰!”北夜声音蓦地冰冷,脸上也带了薄薄的寒气。
“是,是。”风离急忙点头,走过去继续伺候他沐浴。从他紧张的态度来看,那把剑,绝对不简单!她一定得想个办法看看这是不是轩剑。如果是的话,那就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月朗星稀夜,某个人又开始不安分了。
以风离的性格来说,一旦被她盯上的事情,不追究到底,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当夜,两人又是一个睡在屏风内的床榻上,一个睡在屏风外的小榻。风离一直忐忑不安地躺在小榻上等着,等着里面的北夜睡着。
终于等到机会了,她蹑手蹑脚地转过屏风,借着月光,瞄到那把短剑竟然放在北夜睡着的床榻里侧。以他这样的重视程度,风离越加肯定那剑十有八九就是轩剑。
手里扬起一把银针,在空中划过一片银芒,尽数刺入北夜体内。不管这麻醉药对百毒不侵的北夜来说有没有用,至少这样做,心里有个保障。
然后才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榻旁,弯身,伸长手臂,越过睡着的北夜,小心翼翼地去探那把剑。
快要探到了!这时北夜却突然翻了翻身,往里面转了过去。这一突然的变化将风离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惊然看向北夜,见他还是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应该是还没醒来。
她大着胆子,重新伸手,探着身子去拿那把剑。
“在干什么?”底下突然传来一个鬼魅一样的声音,风离骇了一跳,弯着的身子重心不稳,跌趴了下去,刚好压在了北夜身上!
只见一直睡着的北夜突然睁开了眼睛,暗淡的夜里,目光深邃犀利,光芒凛冽。
风离大惊,想撑着手爬起身,他却突然伸手将她按住,然后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下面,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黑眸闪烁,光芒湛亮。
风离心中骇芒跳突,不知该怎样面对他接下来的质问,只能直直地瞪着他。
北夜盯着她的眼睛看着,然后腾出一手,轻轻抚上她的眸子,戏谑笑道:“呵呵,怎么这样热情的投怀送抱?难道是怪我冷落了你?”
离的近,他说话时的气息以及呼吸的热气都喷在她脸上和颈侧,带起一阵陌生的****。风离不敢挣扎,也不好反驳,只能尴尬地偏过头。
北夜将她的头扳正,盯着她的眼睛看,然后低头,在她颈侧闻了一下,笑道:“真像,连你身上的清香都那样的像。”
“什么很像?”一直听到他重复地说这句话,风离疑惑问道。他的意思是她很像某个人?难道是认出她来了?思及此,心里更加慌乱无比。
“说吧,你想干什么?”北夜斜睨着她,笑道:“难道是为了诱惑我来了?”
“就……就是来诱惑你,怎……怎么样?”风离硬着头皮道。
北夜撩起她的一缕发丝,放着鼻端闻了一下,邪肆笑道:“诱惑就诱惑吧,干嘛发抖?怕我?”
“谁,谁发抖……抖了?我,我才不怕,怕你……”风离咬牙恨道。恨他的可恶,也恨自己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发颤。
“是吗?”北夜笑着,倏地脸色大变,目光一冷,厉声问道:“说!是不是为了那把剑?”
一直以来,他们二人都是相安无事,她对他也是没有一般女子那样白痴一样的迷恋。每天她都要找借口外出,回来的也晚,行踪神秘,怪异的很,一点都没有做太子妃的喜悦。而且,自从今日见了那把剑后,她就开始异常,今晚更是热情地投怀送抱来了,不得不令人怀疑……
“说!是不是为了那把剑!”见她目露惊诧震愕,却是呆滞着,没有说话。北夜揪住她的衣襟,又厉声重复了一遍。
“不是,不是!”风离急急摇头。从他对轩剑的重视,若是知晓她是来偷轩剑的,自己绝对会没命的!可是,此刻,她半夜出现在这里,确实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说诱惑他,那绝对是很荒唐不可信的理由。“我只是,只是很好奇你怎么睡觉也将剑带在身边。”
“那你的好奇心也未免太重了,小心连命都没了!”北夜脸色微沉,却也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风离大大松了口气,又听他突然冷笑道:“刚刚不是还说是来诱惑我的么?怎么突然又是对这把剑感兴趣了?难道你这个太子妃,对一把剑的兴趣比对自己的夫君兴趣还大?”
风离气息一滞,怔怔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开口,突地身子一个天翻地覆的旋转,已被北夜压在了身下。
“你……你想干什么?”风离大惊,骇然地瞪着他。
“你不是我的妃子么?当然是想你伺候我了。”北夜笑着伸手在她脸上摩挲了一下,那笑意却是没有达到眼底,让人看着寒意森森,冰冷沁骨。
“不,我不要!”风离惊骇地大力挣扎,奈何他们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根本起不了一点作用,不由地心头惊慌不已,伸手往腰间探去,却被他捉住了双手,斜睨着她,冷笑道:“拿什么?暗器还是匕首?怎么,想杀了我不成?”
“滚开,你滚!”风离挣扎不脱,怒斥道。
“好大胆子!忘了你是谁,忘了我是谁吗?”北夜凤目一沉,死死盯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被他一吼,风离恍然醒悟过来。
她此刻是太子妃身份,而他是太子,他们是夫妻,他想干什么自己都没有理由拒绝!
这样一想,心中更加骇然。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跟他……
一时间,吓的冷汗也出来了,却是毫无办法,只得闭着眼睛,咬牙切齿,简直就是赴死一般。脸使劲地皱成一团,心中暗暗祈求他最好对自己没兴趣。
“滚吧,你这个样子,让人看着倒尽胃口。”闭上了那双令他熟悉水眸,她的面容精致秀美,却是没有多少神采。不知道为什么,她成为他的妃子也有些时日了,他依然觉得这张脸那样陌生,仿佛跟自己毫不相干。
他心里浮起一阵厌恶,起身,一把将她推下了自己的床榻。
跌下床来,身上一阵闷痛,心头却轻松不少。风离惊诧地睁开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那双眸子水盈盈,如一泓秋水,清幽动人,还是这样熟悉的感觉。北夜心头一动,可是一看见她那张陌生的脸孔,便又是一阵烦躁,大手一挥:“滚!”
虽然很气愤他的手势和那个“滚”字,风离心中还是为逃脱了危险而窃喜不已,赶紧起身,风一般地转过屏风,坐在自己的小榻上,拍着心口,唏嘘不已。
而北夜,望着她拼命奔逃的背影,心头更加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