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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月儿生辰

时光静悄悄地踱过了两日,八月十二日,月儿的生辰。

前一天晚上韩洛跟着右丞相韩棋驱车前往了云顶山,因是子夜,踏着月光星辰,韩洛揉着惺忪的睡眼被韩棋抱上了马车,还不忘远远地望一眼蜀宫的方向,想到去云顶山看望念慈姑姑不过一个月,回来之后就又能看见月儿,于是便拽下幕帘,转头去睡了。

转而看向落英阁,芙蕖花看遍的庭院里。月儿穿着一身水蓝长纱,黑色的长发被母妃细心的编好,发鬓处系着一朵莺莺的鸢尾,一个人趴在窗口。以往月儿的生辰,后主都会来到落英阁与李昭仪和月儿小聚,可是今年,听说那位新纳的贵妃娘娘即将临盆,身子娇弱,需让后主日夜不离的陪伴。这个时候都没有来,估计是把月儿的生辰忘了。

月儿虽然对父皇的记忆浅薄,却也是存着见到父皇的小小心愿。她杵着小脑袋望着庭前芙蕖,时不时望向门口,希望可以看见父皇记忆中模糊的身影。

不知是等了多久,月儿恍惚看见一个身影闪过。她记得那个身影,白衣飘飘,是韩洛说的那个断袖吗?他的扇子还在自己的手里。想到这里,月儿连忙把腰间的桃花扇拿出,几步跑出了落英阁,去追那白衣身影。等到李昭仪端着月儿最爱吃的桑葚果出来时,月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月儿跟着那白衣身影穿过了蜀宫的回廊,跑了好远。终于在一面长长的城墙下抓见了那白衣身影。这日月光倾城。月儿喘着气缓缓走近那白衣身影。他转身,深邃的眸子在月光倾泻间闪烁,一身莲白长衫,袖口处绘着朵朵落梅。依旧一手在前一手背后,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是故意将月儿引到这里来的,不只是为了拿回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桃花扇,也是想要再见月儿一面。自从两日前在日月楼的那一遇,卫阳不知为何,总是会想起月儿。

他是晋国公的独子,卫阳。此番跟着父亲来蜀国,是为了让后主刘禅,也便是月儿的父皇招降。他暗暗记下月儿告诉自己的名号,永世公主刘月。回房前假装随意地问起照顾在身边的宫女,便轻松地知晓了刘月的住处,一个不得宠的昭仪生下的女儿,因为刚开始后主宠爱,所以被封为了永世公主。而这日,正是刘月的十岁生辰。

月儿看着面前俊朗的卫阳,扬起一个鸢尾花般俏丽的笑,把手中的桃花扇递给卫阳“这个是你的吧!还给你。”

卫阳接过桃花扇,看了一眼便收回袖中,他并没有说谢谢。只是看着月儿,顿了顿。又从袖口掏出了一只精致的木簪子,拉起月儿的手,放了上去。

语气平和地道了句“生辰快乐。”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月儿把木簪子放在月光下看了看,透过镂空的花纹,她看见簪头衔着只蝴蝶的月牙栩栩如生。

卫阳不说话,看见月儿欢喜地看着木簪子,一阵欢喜。

那木簪子是卫阳亲自雕刻而成,他虽然年纪小小,但因着爱好,雕刻的手艺非凡。自打知晓了月儿的生辰,他便开始雕这支簪子,刚开始的时候本不想着能送给她,只是觉着雕下这只簪子自己留个念想,每逢看见便能想起她。可是后来觉得,若不送给她,自己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月儿看着卫阳笑笑,握着木簪子说道“谢谢你。”

卫阳抿着嘴唇,一双眸子闪出熠熠的光彩。张口刚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远处李昭仪的声音在唤月儿。父亲告诉过他,身在蜀宫,不能够随便乱走,会招来他人的猜忌。想到这里,于是便连忙对月儿道了声再见。在月儿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卫阳已经一个飞身跃上城墙,踏风而去了。

月儿张着嘴看着卫阳离去的身影,发出一个“哇!”的惊呼,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武林高手呢!重点这高手和自己年纪相仿,还是个断袖。

正惊叹着卫阳离去的英姿之时,李昭仪已经匆匆赶到了月儿的身边。李昭仪担忧地看了看月儿,发现没有受伤,才放心地舒了口气,摸了摸月儿的头皱眉问道“月儿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让母妃好找?”

“母妃!母妃!我看见一个断袖,他会飞诶!”

李昭仪愣了半晌,看着月儿,不知是心酸还是无奈,只幽幽地说了句“月儿能不能不要想断袖了??????”

月儿甜甜扬起一个笑,发现母妃好像不喜欢断袖,于是便悄悄将木簪子藏在了袖口。乖乖跟着母妃回了落英阁。

她记得母妃说过,要送给自己一个神秘礼物的。

月儿期待地盼着母妃将神秘礼物交给自己,可是这夜月儿等了好久,母妃都没有将礼物给自己,月儿想兴许母妃是忘了,就准备再等等,可是等着等着便握着木簪子睡了过去。

李昭仪确是为月儿准备了一个神秘礼物的,而且为了这个礼物,李昭仪着实费了不少的心。将神武门的侍卫打点好,备好了马车,粮食和衣物。买下一位武功高强的死士的命。与太医署的刘太医事先商量好,向后主称月儿得了什么奇难杂症,五年之内不得见人,只能留在落英阁。

而李昭仪为月儿准备的生辰礼物便是,五年亦或一生的平安。

从月儿出生,李昭仪便希望可以让月儿活的安宁,她身为蜀国的永世公主,说什么都是不能离开蜀国的,但是她希望,可以让月儿得到一段自己的人生,一段不被宫廷禁锢的人生。当今时事,国家****。后主刘禅昏庸无能,在强大的晋国司马氏面前,蜀国的灭亡是必然的。如果五年之内,蜀国能够灭亡,那么被送出宫的月儿也许能够获得一世长安。

李昭仪收拾好了一切,便走到了月儿的床边,将月儿叫醒。月儿迷糊地望着李昭仪,弱弱喊了声“母妃?”

“月儿,你忘了母妃要送给你一个神秘的生辰礼物的。”

“月儿以为母妃忘了。”

“母妃怎么会忘,走,母妃这就带月儿去看礼物。”

“好!”说罢,月儿便兴致勃勃地跟着母妃到了神武门。因为睡得迷迷糊糊,起身时便将木簪子落在了床榻之上。

到了神武门,月儿看见一辆马车正落在那里等着自己。月儿唤了唤母妃,母妃蹲下身,温柔地说道“月儿乖,母妃送给月儿的礼物便是去洛阳学琴五年。母妃已经将师父给月儿找好了,是母妃的一位旧识,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月儿的。等到月儿习得一身好琴艺,母妃就将月儿带回蜀宫,好不好?”

月儿听到母妃这样说,想来五年应该也不会很长,于是便点点头答应了。李昭仪看见月儿不哭不闹,如此听话。反倒更加的不舍。她从袖口抽出那条绣着兰草的丝帕,交给月儿,又说道“月儿到了洛阳,见到师父,就将这个丝帕交给师父。什么都不用说,他便会收你为徒了。到了那里,一切小心,宫外不比宫内,不要轻易让别人知道你的公主身份,知道吗?”

月儿握着丝帕,见母妃如此认真,也便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切谈妥后,李昭仪将月儿送上马车,安抚月儿睡去便下了马车。一阵马蹄驼铃叮当响,驾车的死士将月儿带出了蜀宫。李昭仪看着马车驶去的方向,一阵心疼,只是想到,他一定会对月儿好的,便安下了心。

回到落英阁,李昭仪看着月儿的床榻睹物思人,轻轻抚摸着那水蓝色的锦被,竟摸到了一只木簪子,那木簪子雕琢细致,一看就是用心之物。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右丞相让韩洛学过雕刻啊!李昭仪思索了半天,都想不到会是谁给的月儿。想来不过就是一只木制的簪子,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之物吧,于是便随手收在了月儿没有带走的首饰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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