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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调戏

日本江户时代末期,是个动荡混乱的年代。内有雄藩、公家、不断内讧乱斗,外有各国列强的不断袭扰。由于内忧外患,造成当时日本的皇都京都局势紧张,不断有偏激的尊皇攘夷者袭击幕府官员以及外国大使。所谓尊皇,即拥戴天皇;所谓攘夷,即维护皇权,把外国人赶出日本去。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一些思想行为都偏激的浪人更倾向于尊皇倒幕,就是推翻幕府,让天皇重新掌权。德川幕府统治了日本二百多年的武家政权岌岌可危,为了幕府的威信及京都的治安,担任京都守护职的松平容保组织了一支以浪人、农民、武士组成的浪士组,后又改名为新选组,他们就驻守在京都城外壬生村八木源之丞邸。

不过罗雪倩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回去,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再见到姐姐,所以至少在这个幕末乱世她所能做的只是竟可能的保护自己,每天她外出买东西都会绕开八木源家,只要看到腰配武士刀的浪人,她也尽量低着头快步走过去。罗雪倩真的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待多一天,就多一份危险,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莫名其妙的杀掉。每当夜深人静,看着夜空中清凉如水的月亮以及满天的繁星,她都会控制不住的哭泣着,任由大滴大滴的泪珠在脸颊上滚落着。她真的好想姐姐,好想家,可是她不知道怎样回去啊。每次想到这,她都好难过,难道今生注定无缘再见姐姐?难道今生注定要在这个时代过一辈子吗?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也没有人可以帮助她,罗雪倩心里明白,现在她只能流落在这个时空中,看着时代变迁,历史轮回。只是她不知道她也早已卷进轮回之中,这会是命运开的玩笑,还是命运另一次安排?

“姐姐,你在画什么?一个小女孩好奇地蹲在罗雪倩的身旁看着她用树枝在沙地上作画。

“火箭啊。”

“什么是火箭?”

“火箭就是……”罗雪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产自未来的东西。

“火箭可以把人带上天的哦。”

“咦,人可以飞上天吗?”

“哈哈,姐姐她在跟你开玩笑,人怎么可以飞上天呢。”小川太郎大笑着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盘热腾腾的包子。

“太郎哥哥。”小女孩高兴地向他跑过去。

“给,这个包子你拿去吃,去玩吧。”小川太郎摸摸小女孩的头说道。

“嗯,太郎哥哥再见,姐姐再见。”小女孩拿着包子跑走了。

“呃……那个,雪倩小姐……”

“啊……”小川太郎刚要开口说话,一声凄厉的叫声打断了他,声音是从小玉家里传出来的。小川太郎和罗雪倩都被吓住了,相互对视一眼,急忙向小玉家跑去。

“不要,求求你放了我吧。”小玉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里屋传来。

“大爷我可是新选组的,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否则……”

新选组?站在屋外的罗雪倩不禁怒火中烧,新选组很了不起吗,幕府就快灭亡了,这些幕府的走狗居然还敢到处仗势欺人。想到这里,罗雪倩气不过,走上前去一脚把门踢开,小川太郎吓的站在原地不敢动,自从认识罗雪倩以来,他还从没见过她生气,现在居然还不要命的跟新选组干上了,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浪人。小川太郎双脚不住的颤抖着,他也很想冲进去救小玉,可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又怎么打的过手持刀剑的浪人呢。

罗雪倩一进屋,一道寒光闪过,她下意识地侧身躲过了朝她砍过来的武士刀。好险,罗雪倩暗自拍拍胸口,差点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我说是谁敢坏我好事,原来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啊。”屋子里站着一个精瘦的男人,衣襟敞开着,一双细小的鼠眼微眯着打量着罗雪倩。

“小玉。”罗雪倩担心的轻声叫唤着。

此时小玉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跪坐在地上嘤嘤哭泣着。

“为什么要欺负小玉?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孩啊。”罗雪倩心里真的很难过,为小玉难过,也为自己难过。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时代。

“哼,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新选组的人,现在正例行公务,这个女人不配合所以给她点教训。”

“大名鼎鼎?现在新选组刚成立没多久还不算大名鼎鼎吧。”罗雪倩冷冷地说道。

“好个伶牙俐齿的女人,有趣。你想我放过这个女人可以,只要你把我侍候舒服了……嘿嘿。”那男人贼笑着伸手去触摸罗雪倩细致粉嫩的脸颊。

“啪”的一声,罗雪倩挥手一巴掌拍掉伸到自己眼前的爪子,力道之大,力道之重,立马那只手红了一大片。

那浪人恼羞成怒,二话不说持刀砍了过来,罗雪倩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险险地躲过朝自己砍来的刀,锐利的刀锋带着劲风划破了罗雪倩的手臂,手臂的疼痛让罗雪倩不由地皱紧了眉头。就在罗雪倩还没站稳脚,闪着寒光的武士刀第二次袭来,眼看就要砍中罗雪倩的腰,突然一块如拳头般大小的天外飞石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下打中了浪人握刀的手。“哐当”一声,刀从浪人的手中滑落,正好落在罗雪倩的脚边。罗雪倩弯腰拾起刀,看着浪人吃痛的握着手,再回头看向门外,只见小川太郎手握着石头,双目赤红地站在哪里,嘴里不住地喘着气。刚刚石头是他扔的?就在罗雪倩瞪目嘡舌地看着小川太郎之际,那浪人突然发疯似的大吼一声,向罗雪倩冲过去。

“小心。”小川太郎焦急的大叫,急忙向罗雪倩跑去,不料却被门槛绊了一下,身体向前倾去,双手毫无预料地抵住罗雪倩的后背将她向前推去。一切都只是瞬间发生的事,刚刚还跪坐在地上哭泣的小玉此时也已停止哭泣,双手紧紧地捂住嘴巴,眼睛睁地大大的,身体因为害怕而颤抖着。小川太郎整个身体趴在地上,头向上抬起,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滴答”、“滴答”一滴滴血滴落下来,罗雪倩看着近在咫尺的狰狞面孔,缓缓低头看去,刀深深地进浪人的身体,只留下刀柄在肚皮外面,刀尖从他的后背窜出。他死了吗?我杀了人,我没想过杀他的。罗雪倩双手颤抖着,慢慢放开握着刀柄的手,失去支撑的尸体倒在地板上,眼睛睁地大大的。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许久,外面的嘈杂声惊醒了罗雪倩,她擦了擦身上血迹,转头对小玉说:“小玉,你能借套衣服给我穿吗?”

“恩,你跟我来。”小玉带着罗雪倩到隔壁房间去了,留下小川太郎一个人。

小川太郎从地上爬起来,担心地望着隔壁房间的屏风,雪倩没事吧。

过了一会儿,罗雪倩和小玉从隔壁房间出来了,她身上的血迹已经擦洗干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是那不是日本女人身上穿得美丽和服,而是像男人一样上身穿着浅灰色的衣服,是深黑色的裙裤。柔顺秀美的黑发往后梳起一个高高的马尾。此时的罗雪倩面无表情,脸色有些苍白,手里拿着一顶草帽。她站在尸体旁边,看了看呆呆的小川太郎,又看了看浑身发抖,瑟缩在一边的小玉,一字一顿地说道:“对不起,一直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们了。”

小川太郎愣了愣,说道:“你要离开吗?你在这里无亲无故的要去哪里?你不喜欢这里……”

“小川君,”罗雪倩打断他的话,“难道你还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吗。我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给你们添麻烦。很快新选组就会到这里来,你和小玉最好也赶快躲一下。”

小川太郎沉默了一会,无奈地说道:“那你还会回到这里吗?还能再见吗?”

“不知道。”罗雪倩对他真的觉得很抱歉,她无法回应他的情意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因为自己的过失可能要连累他。离开这里之后她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活着回来。

小玉走上前,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透,眼眶又渗出新的泪珠。她拿起罗雪倩手上的草帽,帮她戴在头上,泪眼婆娑地说道:“雪倩,对不起。我……”

“用不着道歉,又不是你的错。”罗雪倩安慰着她。

“好了,我该走了。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你们要保重哦,有缘的话还会再见的。”罗雪倩朝他们挥挥手,走出了屋子。

罗雪倩走在村道上,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突然觉得世事真是无常啊,先是坠入悬崖莫名其妙的闯入这个时空,现在又无意杀了人在这个时代开始了逃亡,命运的齿轮究竟会把她引到什么方向去。罗雪倩压低帽檐,在没有任何人发觉的情况下消失在壬生村的村口。

就在罗雪倩走没多久,小玉的家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他们个个都上身穿着黑色的衣服,穿着黑色的裙裤,外面披着青葱色的羽织,额头上绑着写有诚字的布条,腰间别着一柄长长的武士刀和一柄用来防身用的短肋差。为首的两人里,一个满脸横肉,目露凶光,一个方脸圆眼,严肃沉着。

只见那满脸横肉的大汉环视了屋里一眼,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嘴里不屑地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居然这样不声不响地在这里给人干掉了。”

“芹泽局长,请注意你的言行。”站在他边上的方脸圆眼的大汉看不过忍不住出声道,居然用脚去踢,实在是对死者不敬啊。

“你说什么呢,近藤局长,我们的队员就这么被人干掉了,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就在我们驻守的壬生村里。真是没面子呢。”

不错,新选组现在有两个局长,满脸横肉的是芹泽鸭,而方脸圆眼的是近藤勇。此刻他们两位局长正站在尸体边,在他们周围都围站着一群持着刀严正以待的新选组成员。

“啊,这样好了。干脆把这个屋子里的都杀掉去陪躺在地上的这个兄弟好了。”芹泽鸭突发奇想地大声说道。

“不行。”近藤勇一口回绝,这家伙是不是疯了,“将军大人集结我们这些浪人组成新选组是为了维护京都治安,不可随意骚扰百姓和杀人,如果我们这样做就和那些不逞浪人有什么分别。”

芹泽鸭侧着头掏耳朵,双眼不知看向哪里,似乎根本没把近藤勇的话放在心上。

两位新选组的局长大人还在为该不该杀人而争论不休,周围的队员们也都把注意力放在两位局长身上,完全忽略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玉。其他人也许都忽略了她的存在,但是有一个人却注意到了。

“对不起,我们很快就会把这里处理干净,不会打扰你太久的。”那个人走到小玉跟前说道。

小玉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跟其他新选组成员一样里面是黑色的衣服,外面披着青葱色的羽织,一头长发往后梳起一个马尾。瘦削白皙的脸上温柔地笑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看着她。

“总司,你在干什么。快过来。”近藤勇大叫着。

冲田总司站起身,对着小玉笑了一下,走到近藤勇的身边。

“总司,你也来劝劝芹泽局长吧。”近藤勇故意大声对着冲田总司说道。

芹泽鸭一听可有点不高兴了,他堂堂一个局长哪需要小辈来劝说。他斜睨了冲田总司说道:“听说冲田君的剑术在所有新选组队员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惜一直都没机会交手,趁着今天干脆我们来切磋切磋吧。”

周围的队员一听可傻眼了,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刚刚还吵嚷的要杀人的局长大人这会居然想跟冲田总司比剑术。

冲田总司淡淡地笑着,说道:“我哪敢跟局长比啊,只不过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时候,恐怕真正的凶手早跑掉了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近藤勇果断下令:“你们赶快把现场收拾一下,把尸体给埋掉,然后追凶。”

局长下令了,队员也不敢怠慢,马上忙开了。冲田总司走到小玉跟前,轻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所有的事情吧。”

小玉瑟缩了一下,战战兢兢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不说话。

冲田总司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柔声说道:“别害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小玉犹豫了一下,低低地说:“不是她的错,都是我连累了她……”

“她?”

小玉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说道:“那个人要欺负我,她为了救我,所以她才……但是她不是有意想杀这个人的,一切都是意外啊。”

突然小玉急切的对着冲田总司说道:“请你救救她吧,她是个好人,她那么漂亮,那么喜欢樱花,怎么会……”小玉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信不信的过,但是因为他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有着阳光般的笑容,那么,他应该可以值得相信的吧。

“喜欢樱花?”冲田总司脑海浮现出一个在樱花树下哭泣的女孩身影。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口中的她叫什么名字吗?”

“罗雪倩。”

“罗雪倩?女孩子?”看小玉点了点头。冲田总司觉得她不像在说谎,不过这名字真有点怪,再说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是如何把一个大汉给打倒的,他真是不敢想象。

这时小玉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给他。冲田总司接过来一看,有点像长方形的盒子,他翻来覆去的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他疑惑地看着小玉。

小玉摇摇头,说道:“这是她的。”

冲田总司明白了,小心的将东西收进衣服里。

“收队了。”不远处近藤勇喊道。芹泽鸭早不耐烦地离开了屋子。

冲田总司笑着对小玉点点头,站起来跟着大家离开了。刚刚还嘈杂不堪的屋子现在恢复了宁静。小玉看了看四周,尸体被移走了,地上的血迹也被擦干了。除了刚刚被那些人翻乱的东西,其他一切如旧,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切都是梦一样。小玉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雪倩平安无事,有缘的话还能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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