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木源之的长女阿常提着一篮食物来到与她家一墙之隔的新选组屯所内。一进到院子里,阿常愣住了。只见满目苍夷,队员们个个都东倒西歪,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而离屯所不远处的仓库被烧掉了一半,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八木源之家与新选组屯所只有一墙之隔,昨晚这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身为隔壁邻居的他们是不可能听不到的。只是他们都是寻常百姓家,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只能躲在家里瑟瑟发抖而不敢出来一探究竟。阿常在院中的队员中间来回搜寻自己想见的人,没找到。不过她并不泄气,而是抬脚往里屋走去。终于在一间拐角处的房间外走廊边上找到了自己想见的人。
“冲田君。”阿常走过去,问道:“这里昨晚怎么了?”
冲田总司此刻正坐在走廊上,目光定定地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见阿常走过来,嘴角露出一丝很淡很淡地笑容,说道:“是你啊。你刚进来时不是都看见了吗?这里昨晚被袭击了,不过还好,没有太多人伤亡,就是仓库被烧掉了一截。”
阿常看着他,她觉得今天冲田总司好奇怪,跟往常不一样。虽然现在脸上笑着,但是跟往常灿烂的笑容不一样,此时的他笑的淡漠,有些许无奈,还带着些许淡淡的哀伤。昨晚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阿常这是突然看见冲田总司手里拿着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像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盒子。
“这是什么东西?”阿常好奇地问道。
冲田总司摇摇头,看着手里的东西,突然手往上一拨,盒子打开了,里面有许多按键。
“好神奇啊。”阿常惊叹道。
“嗯,是很神奇,我也是研究了好久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打开。”冲田总司摸着手里的东西,思绪还停留在昨晚的震惊中。
“你怎么会是长州的人?”冲田总司淡淡问着眼前一身蓝衣,在黑夜突然降临的刺客。
罗雪倩看着他,这个曾经看过她哭泣的男子,此刻正手握着长刀对着她。真是可笑啊,以前她想过如果有缘的话也许她可以再见到他,可是没想到他们在见面居然会是他们兵刃相接的时候。其实她早该知道的,不是吗。就在她答应跟桂小五郎回长州时她早该料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雪倩。”冲田总司看着罗雪倩只是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就开口喊出他一直很想喊的名字。
罗雪倩浑身一震,多遥远的名字啊,已经多久没人这么叫过她了。她脸色有些苍白,声音颤抖的说道:“你怎么知道?”
“是一个叫小玉的女孩告诉我的。”
“小玉……她还好吗?”
“她很好,我们并没有为难她。”顿了一下,冲田总司说道:“在小玉家,那个人真是你杀的?”
罗雪倩点点头。一阵静默,他们只是彼此的对望着,似乎谁都不愿先开口打破着令人窒息的沉默。许久,罗雪倩脸上恢复一片冷然的神色,他看着冲田总司,一字一顿地说:“我是长州的阿雪,不要再叫那个名字了,就当她已经死了。”说完,罗雪倩转身轻盈地跃上墙头,临走还扔下一句话,“今天先放过你,下次再见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冲田君,冲田君。”阿常焦急的叫唤着。
冲田总司自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阿常笑着说:“啊,真是抱歉。难得你过来我居然心不在焉的。”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冲田总司望着漂浮在远处天边的朵朵白云,要亲手杀了我吗。好,我等着,等着你来找我。
1864年6月5日京都
今天的京都特别的繁华和热闹,一些商家们抬起印有各町各业的豪华山车在京都的大街上游行,许多店铺更是把平时舍不得摆放出来的货物摆在摊位的前面,供人们细细挑选与观赏。大家都在为了迎接明天的祗园祭而欢欣鼓舞着。祗园祭是京都一年一度盛大的节日,自遥远的平安朝起,为镇住猖獗的瘟疫之神,京都的神社每年都会举办祭祀牛头天王的御灵会,这便是祗园祭的由来。不过,即使是在如此盛大的节日之前,京都的街道上也暗暗涌动着阴谋的气息。
在京都四条桥的一间旅馆,在这一天却紧闭门扉,谁也没见过里面的人出来或外面的人进去。这是什么地方呢,这是池田屋,是供旅客浪人歇脚的地方。这本是一间很普通的店铺,即便关门也可能是屋主人外出没有回来。但是仔细瞧瞧,就在池田屋附近,每隔三五步都有穿着便装的新选组成员在转悠,这的确很不平常。
罗雪倩站在二楼窗户后面,将窗帘拉开一个缝隙向外看去。
“阿雪,桂先生今晚会到。”在房间里的一个男子说道。此时在这间房里早聚集着十多位长州浪人,他们都是尊攘倒幕的拥护者。今晚他们将在这里举行秘密会议,准备在京都大干一场。
“嗯。”罗雪倩随口应了一声,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徘徊在附近形迹可疑的人。是新选组吗。罗雪倩轻轻放下窗帘,其实是不是都不重要,历史是不会改变的,即使她已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历史也不会因她而改变。今晚还会再见到他吧。
入夜,一个人脚步匆匆的向池田屋走去。他帽檐压得低低的,低着头快步走到池田屋门前,左右看了看,然后打开门一闪身进去了。就在那人进去没多久,四条桥出现了一群身披青葱色羽织,腰佩长刀的人。他们将池田屋团团围住。为首的近藤勇一声令下,队员们即刻冲了进去。顿时池田屋里乱作一团,那些参加议会的长州浪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都没料到新选组会赶来。罗雪倩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着,并不打算施加援手。突然一个人从楼下冲上来,瘦削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在他的脸上,身上,手里的刀上都沾满了长州人的血。罗雪倩看着他,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这次一定要杀了他,杀了这个总是扰乱她心境的男子。
罗雪倩从腰间抽出长刀。杀人,她一般都是用短刃,携带方便,而且一刀毙命。但是今天她决定不用短刃,而用武士刀来决胜负,这也是对于身为武士的他一个尊敬吧。冲田总司看见她抽出长刀,笑了笑。她不会真的打算在这么狭窄的地方用长刀吧。
不容他多想,罗雪倩已持着刀攻到跟前,冲田总司连忙举刀应对。但是也只用于防守,他不想伤害她,她会跟着长州人一定有她的苦衷吧,也许正是他们把她逼到长州去的。就在两人正在缠斗中,刚刚被打趴在地上的长州人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睁着被鲜血模糊的双眼,大声吼道:“死吧,幕府的走狗。”边喊着边举刀向冲田总司砍过来。冲田总司正全神贯注地应付着罗雪倩,哪里想到居然还有人没死。眼看着刀往自己面门砍来,再来抵抗已来不及,猩红的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