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在那个山崖之上,言杀迷迷糊糊地梦见了他心中的那个伤痕,他的媚儿穿着妖娆,一颦一笑地走在花丛中,脚步轻盈如燕,眼眸中有着点点含笑的意味,衣裙清逸地飘洒,随着她的三千青丝盘又落,修长似浅葱之指悄悄拂过言杀似刀削般的侧脸。
唇齿间流露着淡淡的冷意,凄美的笑容永远地血刻在他心中,她微微转身,留给他一个孤寂忧伤的背影,竟在蓦然之间,消失在了薄薄的雾气中……
“媚儿……媚儿!”言杀痴痴地望着眼前,像是在望着她,好像她在咫尺之间,却永远也见不着似的,他懊悔地伸开手臂猛地想要抱住她,然而必然是抱了个空。
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想要捕捉到她那一丝淡淡的笑意,若能捕捉到一根细细的青丝,也罢……
“媚儿……!”他失控地往崖下大喊,心中像似被刀割般的绞痛,非常非常痛裂,痛到不可自拔,一股寒意直直地在身上窜,凉到无法叙说。
他冷汗淋漓得直腰起来,微微地喘气,双眸的视线黯淡无比,像是在黑暗中看不尽一切。
“杀……你……你还好吧?”
额头感到一阵异样的触感,鼻尖马上感应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气,闻言,言杀却看也没看九月一眼,冷冷地推开了她正在执绢帮他擦汗的手,翻身又睡下。
九月在心底轻轻一叹气,收回了在空中尴尬停留着的手,把手绢放在了怀里,在他耳旁轻轻叮嘤道:“君洛大哥和瑰晴姐都出去办事了,杀……你好好休息吧……”
一声冷淡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我让你叫我‘杀’了么?”言杀黯淡且冷寒的眸子含着杀气,扫过九月,让她不由得浑身一颤。
“叫你杀……不好么?”她心忽的咯噔一下,毕竟叫他“杀”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这时才注意到么?
言杀的眼眸如深深的湖泊,深得看不见湖底,幽然中吹着寒冷。
言杀的沉默,是最可怕的,九月当然心知肚明,她眸中闪过一丝小小的失落,弯身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他静静地呆坐在软塌上,心中泛着浓浓的悲伤,像是被人在伤口上撒了盐屑,心口疼痛剧烈,幸好九月为他疗过伤,胸口处的伤口已经并无大碍,可是心中,却阵阵剧痛,再治,恐怕也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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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崖下的空气薄如翼,却并不稀薄。
崖石上,血迹痕痕,长长刺人心的痕迹似刻在了石上,永远抹不净。
他鼻尖薄弱的呼吸声干涩得透气着,怀里竟紧紧地护着一个弱小的人儿,依然处于昏迷当中,臂弯处的伤痕已经完全干裂,血痕还留着。
鹰在高空中盘旋,一微年老的人双脚一瘸一拐地出现在远处,衣衫朴素,似乎已看到对面石间躺着两个身受重伤之人,他屈臂弯腰,步伐蹒跚,一步一步走到前面看看。
那张苍白的容颜立刻展现在他眼前,眉目如画似的五官,一双薄唇痛苦地紧闭,然而,眼睫处却有一小颗不易察觉的泪珠。
“上兰初尘!”已经年迈的苏元竟见到了上兰初尘,竟是在这样个荒山之地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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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元扶着上兰初尘和萧舞媚,慢慢脚步缓慢移到了一间小巧朴素的屋子前头,周围幽静一片。
嘎吱——
屋子的门悄悄推开,一妇人走到门前,见苏元已回来,满脸亲切,“苏大哥,回来了。”
屋子里似乎还有什么人,接着。另外一个妇人双眸满含温柔,却在下一刻看见了苏元身旁被他扶住的上兰初尘和萧舞媚后,惊得花容失色,语气连连打颤,“苏……苏大哥……他们是?”
苏元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快点扶着进去吧。”
毕竟他已经年岁已高,妇人连忙帮他扶住进屋。
屋子里的人似乎有四五,双眼都盯着被扶进来的俩人。
另一个妇人竟一时间失控了情绪,抱住了昏迷中的上兰初尘大声痛哭,却不料他身体上下都冰凉的温度吓坏了她,但把手指探到他鼻尖时候,热热的气息。
“噗——咳咳咳……咳咳……”他双手还是紧紧地把萧舞媚护着,双眼朦朦胧胧的睁开了。
他脸颊被石子划伤,伤疤清晰可见,他微张苍白的唇瓣,一手抓住了妇人的袖管轻吟,“额娘……”
一声“额娘”,让虹妃又惊又喜,瞬间忘记了擦干眼泪的动作,双手更是激动地把她抱在怀里。
一旁的凤莲不知所措地捏着衣角,看着方才苏醒的上兰初尘,转眼又看着依然没有清醒的萧舞媚,急得沁出了汗。
“呃……”上兰初尘痛吟一声,发丝垂落,抚上了他冰凉的手背,一滴黏稠的深血从口而出,慢慢地下滑,身体难受无比。
“糟糕……”他开口,皱紧了眉头,把一只手探到身后像是在找什么,摸索了半天却伸到了自己衣衫里面,他面色苍白的可怕,“夜明珠……夜明珠不见了……”
苏元听罢,沧桑的眼角处,竟悄悄地留下了一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