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公公抬眼看跪在地上的一名武将,此人乃是他多年来的心腹武卫,三个月前俱公公接到第一起夜行大盗的案子便遣他前去查访,然而接下来的事,却是一桩比一桩严重,直至今日,连自供状都捅出来了。
“武将军。”俱公公道:“看看不?”
站在地下那将领不住哆嗦,满头大汗,鼻中传来腻死人的香味,闻得他只想打喷嚏。
“武卫将军,还是看看吧。”俱公公柳眉一挑,翘着兰花指,拈起自供状一扬。
武卫不住发抖,单膝跪地,拾起自供状,注意力全不在这薄薄的一张纸上,武袍背后已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俱公公云淡风轻道:“这个月第二起了吧。”
武卫将军哆嗦着道:“公公,夜行大盗神出鬼没,行踪不定,属下真的是已经尽力了!”
俱公公道:“看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我就姑且饶你一命吧。”
武卫将军如释重负,忙捣蒜般地叩头,连声道:“谢谢公公,谢谢公公。”
俱公公尖着嗓子道:“死罪可恕,活罪难逃,军棍五十,流放三千里。到云中城去呆个三十年罢。”
云中城地处极北之地,乃是悍不畏死的匈奴人地盘,被流放到那处,只怕过个几年不是被匈奴人杀死,也得病死,武卫将军大惊道:“公公,饶命啊!饶命啊!”
俱公公的手下不待武卫求饶,便把他强行拖了下去。
一名小太监进来,声音柔里柔气,与俱公公如出一辙:“公公,甄将军到了。”
“传他进来。”俱公公兰花指招了招。
甄义大步流星入了俱府,恰逢武卫将军被拖出。
“公公,饶命啊!饶命啊!”武卫兀自大喊道。
甄义看也不看武卫一眼,在花园内驻足片刻,厅堂内,俱文珍那懒洋洋的声音道:“请白马将军进来罢。”
甄义这才进了厅内,俱公公正坐着喝茶,斜睨了他一眼,闭着狭长的凤眼,只是静静喝茶品茶。
甄义抱拳道:“在下甄义,见过俱公公。”
“嗯。”俱公公眯着一双眼,不置可否。
一时间只有琴声与浓重的香味缭绕于厅堂内,间杂着外头武卫将军的惨叫声,过得片刻,那惨叫声竟是渐小下去,有气若游丝,油尽灯枯之意。
甄义始终静静站着,俱公公不开口,他也不询问,到得后来,院中传来木棍击肉的闷响,武卫却再无声息。
“启禀公公。”先前传甄义那小太监复又进来,恭敬道:“武卫将军挨不住军棍,被打死了。”
俱公公终于睁眼,翘着小指,拈起秘色瓷那茶盏盖儿撇了撇茶叶,吩咐道:“念他跟了我这些年,给他厚葬罢,赏他家人八十两银子。”
“公公仁德。”小太监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