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相国见俱公公站起身来,似乎有点欲言又止,而俱公公只是看了木相国一眼,淡淡道:“府上如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告诉老夫。”临出门前,又去好言安慰了木夫人一番,无非是吉人自有天相,切莫焦急云云,木夫人方点点头,拭泪将俱公公送走。
出得大门外,木相国却走了出来,沉声道:“公公请留步。”
俱公公一挑眉,眼中带着疑惑,木相国思忖再三,唯今之计,也只有恳求俱公公施以援手了,遂道:“其他人先下去。”
院中,大门内院唯余木明正、木夫人、俱公公与甄义四人。
木相国一揖到地,颤声道:“老夫恳求公公救小女一命!无论什么条件,老夫都可以答应。”
俱公公骇了一跳,赶忙上前扶起木相国:“木相国这是作何。木家小姐本是咱家所伤,但凡有可救她的方法,咱家定是在所不惜。况且,我想要什么,木相国能不知道?”
木相国老泪纵横道:“如若只有奏折能让公公搭手救治小女,老夫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帮公公找到奏折。可是老夫,真的不知奏折在何处啊。”
俱公公脸色阴沉,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板着脸,说:“咱家并无回天之术。”
木夫人长叹一声,道:“你呀你呀,为了个奏折,连亲生女儿的性命都不顾了。”
木相国登时全身一颤,仿佛明白了许多事,他眯起眼,端详俱公公脸色,但无论如何,他都生不出怀疑俱文珍是刻意出掌的念头……难道真的是这样?
俱公公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既然木相国已做好选择,咱家这就告辞。”
屋内传来栀子的惊呼——
——“不好了,小姐又吐血了!”
木相国一个踉跄,退了两步,扶住门框站稳。
俱公公离了木府,刘勇和甄义跟在身后。甄义将轿帘,俱公公上轿。甄义却未放下轿帘,朝俱公公道:“公公,看木相国模样,奏折应当不在木府。木姑娘如今生命垂危,您真的不救她?”
俱公公冷笑道:木芙蓉中的那一掌,可是我用全身功力所至。若是救她,我的武功不说全废,功力也会大减。若是夜行大盗去而复返找上咱家门来,我的性命,谁来保?”
甄义惭愧道:“属下一定尽心保护公公安全,尽快捉拿大盗。”
俱公公叹了口气,说:“我不是怪你,毕竟她是张锦罗的女儿,怪就只能怪我无心铸成大错,何况你想,若换了你,可会用自己性命去换那小丫头片子的命?走罢。”
轿队与官兵们开始前行,甄义上马时,神情复杂,回头看了眼木府的大门。紧接着他似乎察觉了什么,那是纯粹源自多年边疆守夜的直觉……
……远方,绵延的院墙上发出一声轻响。
那响声轻得就连俱公公也听不见,甄义只是远远一瞥,便即侧过头,闭上双眼,沉默片刻,继而扬鞭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