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刚起身要走,却觉浑身脱力,险些虚弱倒下,仍坚持着扶墙出去。法智在他背后道:“韩云放,你这么走了,对得起你的父亲,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吗?”
宇文泰闻言登时说不出的震惊,回头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父亲的故交。”法智如是说。
秦尚书府,秦子阙房中的墙上挂着一张非常巨大的线描长安城郊地图,绘得十分精细,图中一个狭长地带,用钉子标注得密密麻麻,正是芙蓉掉落的那条河。
手下家丁来来去去,走马灯般地带回来寻人消息,每报一处无人,秦子阙便对应着在狭长地带的空白点上标上一点。
他端详许久,把点连成线,吩咐道:“再派一队人去,让他们顺着这个方向继续找。”
家丁们都回来了,各自看着秦子阙,秦子阙一天一夜未入眠,睁着疲惫的双眼,不耐烦道:“又怎么了?去啊!”
一名家丁畏畏缩缩,犹豫良久后道:“少……少爷,老爷下命令了,不许账房再给你支钱,说你这钱是打水漂的。”
秦子阙烦躁得无以复加,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搜罗了一些值钱的物件,交给家丁道:“去当了,多雇些人,雇些机灵点的,别给我省钱!”
另一名家丁鼓起勇气劝道:“少爷,我也觉得,您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
秦子阙勃然大怒,拎着手下的脖领,吼道:“我觉得你舌头长得很多余,我是不是该给你割了?!”
手下带着哭腔:“少爷哟,我是为你好。”
秦子阙放开手下,教训道:“我干吗割你舌头呢?我觉得你舌头多余,可是你自己不觉得,那我就放你舌头一马,你觉得不是办法,我觉得是啊,而且是个很好的办法,唯一的办法,不找到芙蓉,我就一直一直找下去……”
手下辩不过秦子阙,只得垂头丧气,叹气离去,门开时,秦若嫣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秦子阙视如不见,只入定式地看着地图,手指头神经质地乱动。秦若嫣在桌上摆好饭菜,斟好酒,柔声道:“阿阙,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獐肉,还有十年的莲花酒,今天咱们姐弟好好喝一杯罢。”
秦子阙坐到桌前,一扬脖把酒喝了,开始自顾自大吃起来。
秦若嫣哀叹道:“人生由命非由他,有酒不饮奈若何。阿阙,你认命吧。”
秦子阙嘴里咀嚼酒肉,反问道:“甄义不愿娶你,你为何不认命?”
秦若嫣道:“那不一样,甄义活着,他看得见摸得着。”
秦子阙:“木芙蓉也活着,我每天一闭眼,就能看得见她摸得着她呢。”
秦若嫣蹙眉道:“阿阙,姐姐看到你这样很担心……”
秦子阙反问道:“姐,往日里我也不过是去永安楼、去斗鸡坊,你们不一样也要担心?”
秦若嫣难受道:“姐姐宁愿你去胡闹,也比你现在强,你再不承认她已经死了,你就要死了,你的心死了!”
秦子阙一笑道:“切,我才没你那么伤春悲秋,我这辈子就这一次,那么想得到一件东西,我要是不拼尽全力去找,我怎么对得起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