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又是一个药碗打碎了,算起来,这已经是今日第三个了,若是算上昨天的,已经是第七个了。
药堂里的伙计们早都已经神经麻木,各自依旧安安静静的做事。因为主诊大夫洛玉淳要为那位北齐晋王治病的原因,洛家医馆这两天自是不能像以前开诊了。
往日里患着头疼脑热的病患是不见了,倒是那些有着未明心疾的青云城大官们三天两头的往洛家后院跑。刺史、知州、礼部侍郎,知府一个个的好像闲的没事做一样,整天带着人来看望北齐那位晋王,一坐就是半天,都快把洛家这后院当成办公事的府邸了。
还不是因为那位来自北齐的晋王萧楚恒么?身为北齐使团的使者,偏偏称病赖在这青云城不走,主事的不走,北齐的那些随行礼官和负责看守国礼的士兵自然也走不得。可是眼看着距离国岁大礼之日越来越近,这些青云城的官员能不急么?
可怎么办呢?人家晋王萧楚恒的确是病了,请了好多的名医来诊治瞧看,都说是患有心疾,但却都没办法医治。北齐晋王的身份非比寻常,若是真在这青云城出了点事,那谁能担待的起啊?眼下这些岐国一向眼高于顶的大官们全都改了信了,只把洛玉淳当作菩萨一样,只求洛玉淳早日将这烫手的山芋治好了,快快送离了青云城才好。
洛玉淳被这帮拿自己家当菜园子的大官们也气个够呛。
当着晋王萧楚恒的面,洛玉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患者不宜太过劳累,否则拖延治愈时间概不负责。
这群青云城的大官们听后屁都不放一个,立刻拍屁股走人,再也不敢随意登门。不仅走了,这帮当官的还是有钱的出钱,有良材的出药材,啥也没有的城守白崇力也弄了十来个大头兵整日围在洛家医馆前,美其名曰是怕有人吵闹,惊扰了洛大夫医治。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萧楚恒这一病弄得青云城官场鸡飞狗跳的,洛家上下不得安宁,罪魁祸首洛祈颜还能跑得了?结果洛祈颜成了萧楚恒专门的药膳童子,不但要负责为其熬药,还要送药,整天就是围着那萧楚恒打转。
“是不是累了?要不歇歇吧。”作为次堂大夫的赵老因为没有病患的原因,倒是眼下最为清闲的人了。看着洛祈颜被那个晋王折腾的吃不好,睡不好的,眼下属他最是心疼了。
“没事,赵伯,您平日里也很忙,难得有了清闲,怎么不回家歇着呢?”洛祈颜勉强一笑,说道。
“嘿,还不是那位来了,怕洛大夫忙不过来嘛。哎,老头子我就一个人,闲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来这药堂里,看看有需要的,也能帮衬着些。”赵老说到这里,又问道,“不知道那位的病,看的怎么样了?”
洛祈颜听见赵老提起那位晋王萧楚恒,翻了一个白眼,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起来,“哎,谁知道啊,一会生龙活虎的,一会又病的上不来气要死了似的,若是这样,还不如麻利点死了得了。”
“呸呸呸,嘿,这孩子怎么竟瞎说。”赵老听见洛祈颜的话花白的眉毛和胡子都惊得险些飞起来,连连呸了几口吐沫,把方才洛祈颜说的混账话唾掉。“那位是一般人么?你这话要是被人听到,还能有好么?”
“哎呀,这不都是自己人嘛。”洛祈颜好似诅咒了一下萧楚恒心理舒坦了不少,对于身前这位赵老那心惊的模样有些不以为然,打了一个哈哈。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啊,这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赵老大心急火燎的说道。
“赵伯您别急啊,呵呵,我以后注意就是了。”洛祈颜又拿了一副药碗,将煮好的汤药倒了进去,“赵伯,我先去送药了,您先歇着啊。”
“去吧,见了人家那位,说话礼节可千万要注意着些。”赵老不见洛祈颜端着汤药离了门,还不忘叮嘱两句。
“知道了,知道了,赵伯你就放心吧。”洛祈颜笑嘻嘻的关上了门,可是她脸上的笑颜在房门关闭的那一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忧思难宁的模样。
“祈颜啊,你可知这次,你真的是闯了大祸了……”
那一晚,父亲的话依然在心头回荡,可是父亲当时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更没有责罚于她,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自那日之后,因为晋王萧楚恒要求洛祈颜亲自负责药膳的事情,洛玉淳除了叮嘱了几句药膳煎熬的细节之后,便再也没和洛祈颜有过半句对话。平日里除了为晋王萧楚恒诊治之外,洛玉淳便藏身在卧房中不出一步。洛祈颜送膳食过去也是让她把饭菜放在正厅,随之便让洛祈颜出去,弄得神神秘秘的,让人不安。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呢?老头子整日闷在房中到底在干什么?到底隐瞒了什么事情不肯告诉自己呢?”洛祈颜端着汤药越想越不解。再次路过父亲的卧房,看着那依旧紧闭的房门,她心中越发的沉重了。
埋头沉思,不知觉已经走了许久。待她回过神的时候,那个北齐晋王所住的房间已经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