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登瀛说:“这只老鼋不仅吃过牲畜,河湾塘深处还有人的遗骨,它一定吃过人!”
众人听得有点毛骨悚然。
洪老爹道:“大人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去年春天,外地的一只秧草船经过这里出了事。当时说装的秧草太多不小心翻了船,淹死了三四个人,只捞起了一具尸体。如今看来,一定是这只老鼋捣的鬼!”
“当地人出过事吗?”
“还是好久以前,听上代老人们说过,河湾塘里经常淹死人。淹死了人却找不到尸首,就说那里作怪。后来人们一般都不到那里去。一直到那年大旱,实在没办法了,才有人大着胆子下去过。大旱过去以后,老人们还是不准人到河塘湾里游水、洗澡。已有好多年,本地人没在那里出过事了……”
正说着,洪友为来了——趁老爹同知县说话的功夫,洪友成去把洪友为叫了过来。
洪老爹把知县大人的话说了一遍。洪友为连连向洪友成作揖赔礼。
洪友成说:“这么大的事情,放在我的身上,我也会胡乱猜疑的。如今事情弄清楚也就好了。我们是一个家族里的兄弟,又从小一块儿光着屁股长大,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
吴登瀛道:“见到你们兄弟俩能够和好如初,本县也很高兴。不过这只老鼋在这里为非作歹,作为一县的父母官,岂能坐视不管?可是如今挑河筑堤的工程正忙,一时还顾及不了。你们要把自家饲养的猪呀牛呀看管好,保不准这东西恶性不改,还会蹿出来继续作恶。”
听了知县的话,两人连声答应:草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吴登瀛对陆达翎道:“河湾塘里的这只老鼋绝非善类,现在还不好对付它。可能是这里的工程惊扰了它,就心怀不满出来捣乱。等我离开后,你可以备些祭品去祷告一番,要它洁身自好,不要为难这里的工程。”
在陆达翎的工棚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吴登瀛又在工地上转了半天多。他对工程的进度、质量均感满意。当日下午,向陆达翎反复叮咛,要尽量避免民工们赖土方打架之类的事情,然后返回县城。
吴知县离开工地之后,陆达翎依言置办了果品三牲,带了香烛,来到了河湾塘边上。他觉得周围十分清冷,有一种令人胆寒的感觉。他连片刻时间也不愿意在这里逗留,但是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职责重大,心底里升起一股凛然之气,所有的怯意顿时一扫而空。
在河湾塘的圩子上,陆达翎点燃了香烛,对着塘心朗声言道:“塘中老鼋听了:挑河筑堤,于尔虽说小有惊扰,然而为民生计,势在必行。河塘虽小,亦为本县所辖,尔既生于斯,即当克己守法,与民无扰。以前所为,既往不咎,自此之后,不可妄为。忠告之言,切切谨记。”随后把所有供品全都抛进河湾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