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爹,俗话说,男女婚姻是笆门子对笆门子,板门子对板门子,能和仓家攀上亲家的也必然是大户人家。全叫他老丈人拿钱,他家老子连一点血都不放,这也不是个理呀。当官的老爷还常常是吃了原告又拿被告的,我们好不容易才逮住一只肥羊,不多宰出一点肉来也不是个事呀!”
“小八子说得有理,快问问这小子姓甚名何,家居何方?”“小八子”刚一说完,立即有人附和。
又有人叫道:“对呀,对呀!我们逮住这家伙,原来就没打算敲他老丈人呀!”
沈方被逼得没法子,只得把自己姓甚名谁、家居何方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是沈家荡的,你的爷爷叫沈寿松?”老麻赖子问。
“是。”
“原来是救命恩人的后人,赶快放了!”老麻赖子一边说着,一边替沈方解开了绑在手臂上的绳子。
这老麻赖子小时候得过天花,家中大人看已没有了鼻息,以为死了,把他放到芦席上,准备送到乱坟岗子上埋了。沈寿松走村串户替人治病经过这里,仔细查看以后说这孩子还可有救,打开药箱取出药来,看着家人把药熬了灌下去,硬是从死神手里把人抢了回来。最后叮嘱了几句紧要的话,一文钱没收就走了。
老麻赖子知道逮来的“肥羊”是恩人之后,对众人道:“知恩不报非君子,就是穷死饿死,我们也不能打他老人家孙子的主意。”
“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是害人性命、讹人钱财的魔头,还称得上什么君子?如今已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把他放了不成!”小八子道。
“那怕是杀人越货,也要讲个仁义道德。俗话说‘盗亦有道’,不是像个蚊子一样,随便见了个人都可以去咬上一口的!”老麻赖子教训小八子道。
“这事不做就不做,算了!”那个女的发了话。
几个人商议了一下,老麻赖子吩咐小八子和那女子道:“我和你二爷带人先走。你们等到天黑,到洼子边上把沈小哥放了,时间长了没消息,人家家里人还不急死了?”
沈方本以为这次一定性命不保,想不到有了转机,立即踏实了许多。只盼着早点天晚放了他。
天一黑就出发,可是出了后洼子,那一男一女竟然没有放他走的意思。
原来那小八子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想把他多朝远处带一带,让他多吃一点苦头。那女的看到自己身边的男人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粗鲁愚笨,乍见到这么个细皮嫩肉的白面书生,心里喜欢上了,根本就没有放走他的意思。
这一对狗男女,各怀鬼胎,已过去了好几十里路,仍然拖着沈方朝前走。
漆黑的夜晚,陌生的道路,走得磕磕绊绊,跌跌撞撞,沈方脚板早就磨破了,疼得直哼哼:“哎呀,我实在不能再走了。”
小八子道:“真没用,这才走了几步,就这么鬼哭狼嚎的?再说不走就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