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长得很惹人喜爱,满月不久,就会张嘴格格格地笑个不停。菁菁说:“我家宝宝笑起来就像银铃一样清脆,取个名字就叫“铃铃”吧。”登瀛道:“好,这个名字响亮,就叫‘铃铃’吧!”
铃铃实在招人喜欢,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明亮清澈,小嘴角朝上一翘就笑起来。几个月以后,教她做饼,两只小手就会一拍一拍的,教她做疙瘩,两只小手就会一攥一攥的。夫人看到孙女聪明可爱,也高兴起来,经常来逗着玩,铃铃长、铃铃短地不住叫,亲着没个完。
家里有了一个孩子,气氛活跃得多了。
日升月沉,春秋代序,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八九年。
这期间,黄御史也曾几次提议让吴登瀛出任一任知县,可举世皆浊,黄御史独善其身,别人便敬而远之,他的话有谁肯听?
实际上,登瀛有了进士的底子,只要肯花银钱,讨取一顶乌纱自当不难。可是铭伯有了自身的经历,以为凡事都应顺其自然,倘若刻意地追求,便为不美。
登瀛本来是个有志向的人,一心盼着能够出去施展平生之志,然而受到父亲的影响,只得耐下心来,在爹娘的羽翼下过着温馨的日子。
自生了铃铃,菁菁再也没怀过孩子。铃铃成了全家人的宝贝疙瘩,抱在怀里怕摔着,放在地上怕凉着。她想要什么东西,那怕是月亮、星星,家里的人也恨不得一下子蹦到天上去摘下来。
这天,正是六月里的天气,热得无处藏身,铃铃仍然缠着她爹。在院子西边的大槐树下,跨在登瀛的肩上,不肯下地,非要她爹绕着树转不行。铃铃乐得哈哈大笑,可是登瀛跑得浑身是汗,累得张大了嘴巴直喘粗气。铭伯舍不得儿子,哄铃铃先骑到爷爷身上,让爹爹歇会儿,铃铃就是不肯答应。
正闹着,下人来报:“有少爷的同窗来了。”
铃铃尽管顽皮任性,却是十分懂得道理,一听这话便不要人说,自己从爹爹身上下来,登瀛这才得以脱身。
来人是好文。周老先生不日就到了六十华诞,好文来邀登瀛一起去为老先生祝寿。
许久没有见到周老先生了。到了生日那天,吴登瀛写好寿联,提上糕果点心,赶到周老先生家里。
其他人靠得近,早就到了。一见吴登瀛的影子,都跑出来迎接。好武道:“进士老爷到了,小的们特来恭候。”
吴登瀛笑着踹了他一脚:“你这次又做了什么坏事,还不到先生那里去诬告,说是吴涉仙做的,好让先生揍我一顿?”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当初同窗们朝夕相处,免不了磕磕绊绊有些不愉快的事,如今提起来觉得特别有趣——分别了多年,那些往昔的吵吵闹闹,早就酿成了一杯杯甘醇的美酒,喝进口中,回味无穷。
听说自己最得意的门生到了,老先生早就站到了门口候着,见登瀛跑得浑身是汗,连忙招呼家人端来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