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女子眼睛又是一横,就要走上前。
被秦姑姑伸手挡住:“芷菱,不要放肆。”
钟芷菱瞪了眼沈惜墨,退后一步。
四秀看沈惜墨帮她出声,跪在地上拉着秦姑姑的袖子抽泣道:“求姑姑替我做主。”
秦姑姑扶她起来,安慰地道:“你且放心,姑姑定不会偏袒这邪作之人。”又睨了眼在场小姐,正色道:“是谁做的,趁早来向我招认,姑姑我或能从轻发落,给你个认错的机会,否则……”
所有小姐皆不做声,唯钟芷菱不服气地哼道:“姑姑,四秀的那扇围屏绣的又不是最好,好端端地谁会去毁她的?”
四秀看钟芷菱这般气势凌人,嘴角动了动,欲要同她理论,被沈惜墨拉住道:“若四秀的不是最好,试问谁的最好?”
“你懂什么?秦姑姑可曾是宫中尚宫局女官,连太后老人家都喜欢她的刺绣,我们是她的弟子,绣的又怎会差,你个乡野人,懂什么是刺绣吗?”
沈惜墨听她一口一口的乡野人,心头冷笑,面上却平静地道:“不懂刺绣难道连最基本的哪幅更赏心悦目也分辨不出?”她伸手随意指了一幅山水图,散漫地道,“就拿那幅绣品来说,绣的是金碧山水图,色调以泥金﹑石青和石绿为主,画面讲究的是色彩浓烈中又要沉稳,可那幅所用的绣线搭配,显得整幅绣品浓烈有余沉稳欠缺。”
钟芷菱见她在二十多幅中一眼认出自己的围屏,还这般评头论足,惹来他人笑话,她上前几步,伸手指着她气恨道:“你胡诌些什么?”
“是否胡诌,在场众人有目共睹。”沈惜墨见她伸过来的手指快要戳到自己鼻梁,一把抓住住了她的手指。
钟芷菱瞪大了眼睛,欲要甩开她,却听秦姑姑道:“小姐倒是个懂画的高人。”
“您过誉了,实不敢当。”沈惜墨敛色垂眸,抬起脸时,看钟芷菱食指上用凤仙花露染的大红指甲,指甲上还贴着闪亮的小水晶片儿,她笑道,“一双刺绣的手要弄的这样花哨吗?”
钟芷菱狠狠地甩开她,大放厥词道:“你少多管闲事!”
五凤却突然惊“啊”了声:“惜墨姐姐,你快来看,姐姐的围屏上一闪一闪的。”
沈惜墨转身去看四秀的围屏,不知何时窗外有阳光照了进来,正照射在四秀的围屏上,上面时而有亮光一闪,她低眸看着自己右手食指上的红宝石戒指,提手用宝石戒指在围屏绣面上摩擦,当听到“嗤”地一声,她轻轻将嵌在绣线里的小水晶片儿取下。
众人哗然,钟芷菱刹那变色,将双手藏在衣袖里,慌乱地向秦姑姑解释道:“不是我!”
秦姑姑从沈惜墨手中接过那水晶片儿,转眸怒目望着钟芷菱:“整个织绣馆里,只有你偏爱在指甲上整这些东西!”
钟芷菱使劲摆头道:“不是,不是我做的。”
四秀已是泪流满面,望着钟芷菱凄厉道:“你为何要处处针对我?我究竟是哪里对不住你!”
钟芷菱被逼迫地倒退几步,便也有小姐出来指责道:“芷菱,你这心肠也太毒了,平日里如何蛮横便罢了,可这幅却是姑姑说从咱们中选最好的送进宫的,你眼红四秀,也不该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啊……”
面对众人指责,钟芷菱无力辩解,望向了秦姑姑,秦姑姑正声道:“你做出这种下作事来,从今日起,不必再踏足织绣馆,在闺中好好反省吧!”
钟芷菱还在挣扎道:“这根本就不能说明什么,是她们要陷害我!”她伸手指着四秀、五凤,又指向了站在她们身旁的沈惜墨,忽地又收回了手,她压根不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的!
沈惜墨见她声声否认,脑中闪过一丝狐疑,又见其他小姐围着四秀劝解她,她觉得馆内太闷热,不想多听这些争执,便一个人走去外头透口气。
方才听到,原来这绣了三个月的绣品,是要选进宫的,那整件事想来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只是钟芷菱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恐怕是得罪不少人,墙倒众人推,亦无人替她开腔说话。
她正思量了会,忽而听到萧元郎的声音,似从门口传来,她忙要提裙往外走,却不妨背后有人突然伸出双手来,拿帕子捂上了她的口鼻,她要挣扎间,感觉脖间一凉,一把冰凉的刀柄硬生生抵在她脖颈上,只听身后的人压低声道:“不要乱动,随我来。”
正门口,萧五郎带着萧元郎要进织绣馆,可织绣馆的规矩,男子不可随意出入,他们被阻拦在外头,萧元郎唤了几声未果,累得气喘不止,萧五郎忙扶他去旁边休息:“大哥,咱们先等一会,四秀她们马上就出来了。”
“小姐,你看,那不是刚才的两人吗?”这时,穆眇眇和丫鬟也往织绣馆走来,丫鬟见门口立着的两人,出声提醒自家小姐。
穆眇眇见果真是那两人,本是怏怏地面色又复喜色,连走几步上前笑道:“真是巧,可又碰到你们了。”
萧五郎一见这位小姐,儒雅的面孔似裂了丝斑驳的痕迹,敷衍着道:“小姐是织绣馆的学生吗?”
穆眇眇看了眼上方的泥金匾额,她并不是这的学生,今日也是应爹的吩咐,让她过来观摩学习,她是白般不愿来这儿的,谁不知这织绣馆是宫中人开设,除了学刺绣,还要学礼仪规矩,这里的学生日后都有机会进宫,若有机缘指不定会被皇上看中,到时一朝荣耀为妃为嫔,那便是无限风光。
她却不愿那些风光,宫里哪有外头自在。正思虑间,见这两人站在这张望,八成是有认识的人在织绣馆,她忙回应道:“你们是要找人吗?我进去帮你找。”
见她这样爽快,萧五郎反倒是楞了会,又忙拱手道谢:“那便有劳小姐了,烦请小姐进去寻舍妹四秀、五凤,她们是里面的学生,便说大哥在门外,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