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儿的话打动了钱孙爱,但他转眼一想,这事还是非常的棘手,大奶奶的娘家孙家也是江南一霸,如果自己将老婆的陪房丫头摸上了,怎么对得起一直支持自己的老岳父呢?钱孙爱对茹儿说:茹儿,你对我的一片诚心,我心领了,可你毕竟跟了奶奶一场,你的身子应由奶奶做主。
茹儿冷笑一声说:我正是跟了奶奶才非嫁大爷不可,因为大爷太可怜了,奶奶每日只顾争权夺势,哪里为大爷的饮食起居着想。
钱孙爱说:没看出你小小年纪,还真善良,像这样善良的好女孩如果在我身上这辈子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今日晚上,我就向大奶奶讨了你过来伏侍我。
茹儿说:奴婢只等大爷的消息了,如真能每夜伏侍大爷,也是奴婢的福气。
钱孙爱怎么也琢磨不透,茹儿怎么会突然爱上自己的,这种爱太没理由了,几乎让他怀疑。整整一下午,钱孙爱都想着茹儿柔情似水的样子,这些年其实自己与大奶奶一直过着貌合神离的日子,大奶奶出生于名门孙家,刚嫁过来还好,孝顺公婆服侍丈夫,可尤其是这一两年来,越发没有了女人的样,嚣张到了极限,成日里只想着管上管下,与自己连半点亲热劲儿也没有了。
钱孙爱想:也许房里添了茹儿,大奶奶会感到有威胁,回转一下心意。
夜里,钱孙爱来到大奶奶的屋里,大奶奶正和几个丫头算账,茹儿则一人躺在外面的床上沉思着。有小丫头说:大爷进来了。
大奶奶起身迎接说:大爷今天想起我来了,这日头可从西边上来了,稀罕啊!
钱孙爱听着越发不顺耳,本想和她说要讨茹儿的事,一下又咽了下去,特不高兴地问大奶奶:我是不是走错门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今后不来可以了。
大奶奶赶紧陪了笑脸说:大爷越来越爱生气了,我不过和大爷开了一个玩笑,大爷就真的恼我了。钱孙爱坐下以后,大奶奶喊:茹儿倒茶。
一个小丫头进来说:茹儿姐姐病了,我来倒吧。说着拿了茶碗用开水汤去了,然后倒上茶。钱孙爱问大奶奶:茹儿病了?
大奶奶说:我也不知道,和你一样刚听到的,这个丫头结实着呢,没事。
大奶奶对婆子们说:上个月我让你们为大爷做一双靴子做好了没有,做好了拿来让大爷试试。
外屋炕上的一个婆子进来说:奶奶,靴子还差鞋芯子没做好,本来是做好了,茹儿姑娘说鞋芯子上的花儿不够艳,又让再做。
大奶奶说:就这个屋里的几个人穿衣,你们这些做针线就是不给好好用心去做,你们要都像茹儿一样聪明就好了。钱孙爱坐了一会子,在大奶奶的屋里歇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有丫头来报说:茶园里来了几个女戚,听说有舅奶奶,让大奶奶赶快过去呢。
大奶奶说:女戚们来这样早,是不是连觉都没睡就来了?
小丫头说:昨夜舅奶奶就来到二奶奶屋里了,本想禀报大奶奶,恰好大爷也在,就没敢打扰大奶奶。
大奶奶说:你去回了二奶奶,让她先陪着舅奶奶在茶园里走一走,我梳了头就过去。
小丫头走后,大奶奶慌乱地收拾了一下,对茹儿说:你别挺着了,快起来伺候大爷穿衣洗漱,我带几个小丫头去茶园看看客人。
茹儿散着头发只穿一身贴身的葱绿色内衣内裤睡在外屋的床上,她对大奶奶说:奶奶只管放心地去陪客人,这里我料理好了,等日出以后,我命小丫头们在自澈园摆下早点,到时候奶奶带客人过去吃就好了。
大奶奶说:茹儿就是想得周到齐全,我身边多这样的几个丫头,可省我的心了。
茹儿说:奶奶别只顾夸奴婢了,去陪客人吧。
大奶奶走后,茹儿把几个小丫头打发出去准备早点去了,自己轻手轻脚地来到钱孙爱的床榻前,慢慢掀开帐子。钱孙爱早醒了,只是没有和大奶奶一齐起来,他听到大奶奶走了以后,茹儿和屋里的小丫头们说:你们在屋里干什么?该点茶炉子的去点茶炉子,该浇花的去浇花。
一个小丫头说:我们和姐姐一起伺候大爷起床。
茹儿说:你瞧瞧你的头脸,也配伺候大爷吗?还不快出去,一里一里地往上钻,真把自己当成人了。
小丫头们不敢还嘴,着急地出去了。又过了一刻帐子在晃动,钱孙爱知道是茹儿来了,她带着满腔的热诚扑向自己来了,这一切仿佛就是一个梦,一个淡如青烟的梦;一个留着残片却闪着滴滴珠光的梦。大奶奶在自己的眼中如一盏白开水一样无味,因为她是自己的妻子,是永远等候自己的人,她可以说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静物,不管自己摸到她的什么部位都是那样的苍白,那样无趣,而茹儿不同,她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是一只胴体散发麝香的母鹿,是水中的一尾游鱼。猛然间,钱孙爱掀开帐子,眼前白晃晃的一片让他头晕目眩,只见茹儿脱得一丝不挂,浅红色的****如水晶葡萄一样鲜嫩欲滴,还有纤瘦的腰肢,和两腿之间的那弯迷人的阳影。
天爷!钱孙爱长叹一声。茹儿紧闭着双眼,她微微的鼻息,如微风吹动的花枝的声音。钱孙爱一看,被磁石般地,把他吸引住了,吸引他的不止是她的少年肉体,还有许多无法言语生动有趣的内容。钱孙爱跳下床榻一手搂着茹儿的腰,一手使劲地揉着茹儿绸缎一般地肌肤。茹儿如一块粘连的蚯蚓一样与他的身体完全叠合。二人在地上、床上、椅子上纠缠不清,最后终于都筋疲力尽,躺在地上。钱孙爱看着地上的一小滩血渍,亮闪闪地眼睛眨了几下说:茹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茹儿成呈醒状态说:因为大爷需要我这样做。
钱孙爱问:你填到我房里需要什么?
茹儿答:只需要一张床,能睡得下你我就足够了。
钱孙爱说:茹儿,你真好!
正在二人暖语缠绵欲尤未尽之时,只听一个窗外小丫头说:大奶奶回来了。
钱孙爱说:茹儿,你快藏起来。
茹儿却很冷静地说:这是迟早要面对的,我们该坦然些,如果大爷害怕的话,我自己承担下来,好汉做事好汉当。
茹儿的话刚落,大奶奶走进来说:舅奶奶只是走走就回去了。当她走进里屋只见屋里凌乱不堪,好像遭了土匪的抢劫一样,再看钱孙爱与茹儿,不紧不慢地在穿衣。大奶奶问:你......你们在干什么?
钱孙爱说:茹儿伏侍我穿衣。
大奶奶尖声问小丫头们:屋里就他们两个人吗?
小丫头们不敢说话,只是点头,大奶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过去就抓茹儿的脸,茹儿冷静地大喝一声:你想干什么?
大奶奶震惊了,她怀疑这话不是从茹儿的嘴里说出来的。茹儿穿好衣裳对大奶奶说:奶奶是一家之主,又是名门闺秀,可要注意自己的品行。
大奶奶问钱孙爱说:你,她先勾引你的吗?
钱孙爱说:不,是我先冒犯的她,她日后就是我的二夫人了,你拨过去两个小丫头去由她使唤。
大奶奶哭着说:大爷,你把她卖了吧,求求你了,贱妾我有七分不好,好有三分好呢,如果大爷想纳妾,我命人打听一个千金小姐来,她可是我的丫头。
钱孙爱说:大家子的男人三房四妾有的是,我只是要一个茹儿你就这样又哭又嚎的,你这样闹,我偏就要了她。
大奶奶说:大爷,看在死去的陈夫人面上,看在我父亲一直关爱你的面上,你就听我一次吧。
钱孙爱说:事已成定局犹如木已成舟,我已经占有了茹儿,你就顺我一次行吗?今后我不再娶了。
大奶奶说:不行,我不答应,娶谁都可以,就是要茹儿不行。
钱孙爱甩袖而去,大奶奶爬在床上痛苦了半日。
茹儿一直住在书房里,服侍钱孙爱。钱孙爱从那天离开大奶奶的屋子后,再也没有过去。大奶奶病了,茶不思饭不香直挺挺地睡了三天三夜,水米没沾牙。但大爷没有过来,二奶奶盈远过来了。盈远看着大奶奶这几日瘦了许多,便劝道:嫂子,起来吃些东西吧,身子是自己的,大爷想要茹儿你就给了他吧,何况茹儿又不是外人,她从六七岁就跟上你了,好歹比外面娶来冷眉冷眼的强。
大奶奶半爬起来说:养虎为患呀,她从小跟了我,处处都乖巧听话,没想到竟敢偷主子的汉子。
盈远说:你把自己糟蹋得不像人样了,大爷更不稀罕你了,这茹儿也真是的,柳夫人那边就够我们对付的了,她也趁乱为王了。别再闹了,再闹下去众人都知道了,嫂子你以后还有什么威望?拿起个筷子还有大头小尾呢,茹儿是妾,你是妻,她没法和你相比的,你如果和她去一板一眼地认真计较,倒是失了你的身份。
大奶奶让丫头们进来为自己梳头洗脸,然后喝了半碗粥,她问盈远:你说我下一步该怎么走,你可是知道我是一个最没主意的人。
盈远平时除了恨柳如是就是恨大奶奶,现在终于看着她出事了,心里早就乐开花,但表面装得十分正派贤良说:现在就是一条路了,让大哥娶了茹儿,你把喜事办得越热闹,让外人看了越觉得你心胸宽大。
大奶奶说:不行,你忘了我们的婆婆陈夫人是怎么死的吗?她就是听到大明朝廷加封柳如是为一品诰命而活活气死的,我不愿再步婆婆的后尘,我和茹儿有她没有我,这几天你先给我照管着上上下下,我养养精神。
盈远盼的就是有这一天,现在尽管是代理管家,可终归是管别人的。她要让钱家的人都看着,她比大奶奶管家要强得多,这个管家本来就是她盈远的。
大奶奶终于再也忍无可忍了,她带着几个小丫头气势汹汹地进了钱孙爱的书房,钱孙爱不在,只有茹儿一个人爬在长椅上打盹。大奶奶出现在茹儿的面前本来就在茹儿的预料之中,她睁开眼看着打扮得浓艳的大奶奶脸上浮出一丝冷笑,她太明白大奶奶的人性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大奶奶这样强行颜笑的状态,一眼就让茹儿看破她的内心,陷入苦难无法自拔的女人,总是要这样保持孤独或者掩盖脆弱吧。
大奶奶命身后的小丫头退下后,说了一句让茹儿出乎预料的话,她问茹儿:我那天看到了血,是你的血吧?你又没有外伤,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茹儿说:想知道吗?那血是从我的身体内流出来的,顺着我的腿流,漫过我的脚面,无法遏止的失血,使我明白,我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这个人是你的丈夫,也是我的丈夫。
大奶奶早做好了生气的准备,所以看上去好似若无其事。大奶奶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茹儿说:这话正好是我用来问你?如果你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就很爽快地接纳我罢,我替你杀人、替你卖命,到了最后我只是想过一把主子的瘾,你都无法承受,是我没良心,还是你没良心了?
大奶奶咬着牙关说:你相不相信我让你死?
茹儿说:不相信,我死了你能活吗?我做的那些坏事都有你的份,我一个光脚的是不怕你这个穿鞋的。
大奶奶唾了茹儿一口说:狗,下贱的狗。
茹儿反手给了大奶奶一个嘴巴说:你仔细给我听着,现在不如以前,我和你是一样的身份,你要动手小心伤着你自己。
大奶奶被茹儿的一个嘴巴打傻了,直呆呆地立着,茹儿大声喊来丫头们说:把你们奶奶拉回去,她疯了。
大奶奶半时才喘过一丝气来说:你敢打我?我和你闹到底。
茹儿说:我奉陪到底,但结果肯定是你输,因为大爷喜欢我、离不开我。
大奶奶如丧家之犬一样回去了,茹儿理了理妆出来到了盈远房里。盈远见茹儿进来,连忙让座,茹儿坐下后对盈远说:听说二奶奶当了家,我心里很是痛快,如今我是大爷屋里的人了,想和二奶奶要两三个丫头使唤,再说我总不能住在老爷的书房吧?
盈远不想得罪茹儿,更不敢得罪钱孙爱,知道这一不小心就会捅了炉子,所以笑嘻嘻地回答:我也思量着,如今茹儿姑娘可是二姨太太了,虽没正式圆房,可谁也不敢不承认这个现实,我如今只是一个代管家的,银子都在你大奶奶手中,二姨太太实在是不想在老大爷书房,先挪到柳夫人居住过的我闻室,如果大奶奶那里有钱,再为你买几个小丫头。
茹儿说:钱是没有了,都让柳夫人折腾光了,这个祸害不死,钱家永远别想好过。
二奶奶说:你这话可说对头了,自从她进了钱家,咱们的银子就像流水一样哗哗地向外淌,先是建绛云楼,后是支援反清复明的义军,你说她一个妇道人家是想干什么?她不把咱家闹个灯尽油干,不肯罢休。
茹儿说:我有一个好法子治死她,不知道二奶奶愿意不愿意干?
盈远说:当然愿意。你说,你快说有什么好法子?
茹儿说:听说清廷为老爷定的罪是和通义军头子黄毓祺,我看其中必有原因,无风不起浪吗?我们到常熟城内找一个陌生人,为柳夫人写一封信送去,就说黄毓祺的手下之将在白茆河等她,柳夫人收到信后必然要去,到时候我们让埋伏好的人快到斩乱麻,杀死柳夫人,把老爷在接回虞山,过几天平安的日子。
盈远说:二姨太太,你的计策太高了,就是能借东风的诸葛孔明也比不上你的一半,要不是柳夫人挡在前头,咱家的大爷、二爷都被清廷封官进爵了,我也有了当诰命夫人的机会,坏就坏在柳夫人一人之手。
茹儿说:是,杀了柳夫人,钱家才有一条活路,不然钱家必亡在妇人之仁上。
等茹儿走后,盈远来到大奶奶的房里,正赶上大奶奶挨了茹儿的一个嘴巴而独自生气。盈远进来说:大嫂还在生气吗?
大奶奶说:茹儿这个死丫头反天了,我就是不要命也要和她闹到底。
盈远说:大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爷堂堂正正的男人,娶个小,你就作死,这样闹下去让人笑话死你了,每天吃的鸡鸭鱼肉连这点脑子也不长吗?你越闹大爷离你越远。
大奶奶问盈远:由着你说,我就该给他们大办酒席、洞房花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