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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大闹柯夫杜村

哥鲁克从柯夫杜村落败退之后,逃入了丛林。他满身都有被长矛刺伤的地方,流出的血有的已经凝成了血块。虽然体力已经不支,但他心里又焦急又愤怒。他沉思了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自己走出来得太远了,阿库特的大猿群恐怕一时很难找到,现在能够求助的还有谁呢?他忽然想起,前不久不是救过狒狒王吗?狒狒是非常讲义气的,看来,现在只有去找大狒狒了。他养好了身体,然后就到当初和狒狒分手的地方,可他却没有找到狒狒。他知道这一带是狒狒常出没的地方,虽没找见踪影,但有着明显的足迹。他赶紧循着脚印追踪而去,追了不远,果然望见狒狒在结队往南走。狒狒有一种习性,到了某一个时候,必然要结队往南迁徙;再到某一个时候,仍旧回北方来,这有点像候鸟。哥鲁克此时虽然在它们的下风,但他的行迹已经被守望的狒狒瞥见了,它便咆哮警告大家,于是那一大群狒狒都狂叫起来,准备迎敌。母狒狒也各自把幼仔招呼到身边来,以保护它们的安全。哥鲁克高声叫着狒狒王,那狒狒王听着声音很熟悉,态度稍微和善了些。它还用鼻子嗅着,唯恐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靠不住。哥鲁克稳稳地站住,听凭它去嗅,去转着圈地观察,因为哥鲁克知道,如果这时候他往前闯,不是遭到攻击,就是把它们全吓跑。普通兽类受了特别刺激,大多表现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勃然大怒,另一种就是惊魂丧胆。因恐惧而落荒逃跑的事,也不少见。哥鲁克熟悉它们这种习性,所以站住不动。

狒狒王围绕着它转了几圈,咆哮着、嗅着、试探着。哥鲁克对它说:“我是哥鲁克,我以前打开铁笼把你救出来。我是无敌的哥鲁克,我从白猿手里救过你,我是你的朋友。”

狒狒王检查了一阵,喃喃地说:“哦!是的,你是哥鲁克,我的耳朵、眼睛和鼻子都证明你是哥鲁克,我的鼻子最灵敏、最准确,你是我的朋友。来!我们一同打猎去!”

哥鲁克说:“哥鲁克现在不能打猎。因为黑猿抢了我的梅林,他们把她监禁在村里,不放她回来。虽然哥鲁克一个人救不了她,但哥鲁克只有这一个伴侣,所以必须救她。哥鲁克曾经帮助你恢复自由,现在,你理应带着你的部下,帮助哥鲁克去救梅林。你肯吗?”

狒狒王说:“黑猿有许多尖锐的棒子,那种棒子掷到我们身上,我们就会受伤,就会死去。如果到他们村子里去,他们会杀掉我们的。”

哥鲁克说:“你可知道,我从笼子里救你的时候,白猿用的棒子更厉害呢!那种棒子会发出响声,‘砰’的一声,马上可以置敌人于死地。哥鲁克救你的那天,他们就用这种棒子打过哥鲁克的。假如当时哥鲁克害怕,只顾自己逃走,你也早被白猿带去,不知会怎么处置呢!不是吗?如果那样,你今天还能在这里自由自在地当王吗?”

狒狒王觉得他说得也有理,为难地搔着头皮,一时说不出什么,也难以作出什么决策来。他的部下都围在四周,蹲着静听,眨着眼睛。有的尽力往前挤;有的似乎无动于衷,从附近的朽木中找虫子吃;有的对哥鲁克似乎记得,又似乎不记得,局促不安地观望着他。狒狒王看看自己的几个亲信部下,好像在征求它们的意见。

有的说:“我们的队伍数目太少,能作战的更少!”

大家沉默了片刻,有一个狒狒出谋献策说:“这里山上还有很多我们的同类,它们比我们多得多,多得简直像树叶一样,而且它们也吃过黑猿的苦头,很恨黑猿。让我们去问问它们,肯不肯跟我们一同去。如果有它们的帮助,丛林中所有的黑猿都可以杀个干净!”说着就站了起来,张牙舞爪,以示威风。

哥鲁克明白它们有要相助的意思了,也知道此时不宜催促,既然它们一定要去邀约山狒狒,只好听凭它们的决定,而且,数目多些也确有好处。狒狒王告诉所有的部下,都在这里等候,自己挑选了十二个精锐的狒狒,跟着哥鲁克一块儿去了。狒狒的性子很急,走起来风驰电掣,哥鲁克平时经常锻炼,还能赶上它们。这一群狒狒跟着哥鲁克走过之处,树木的枝叶都被撼动了,吓得胆小的野兽们都躲得远远的。它们只怕狮子和豹子看见它们少数离群,前来袭击它们。所以它们到了平原上,都小心翼翼地走得很轻。

它们走了两天,经过的大多是遮天蔽日的树林,最后到了一处大平原,对面是树木茂盛的山坡。哥鲁克从未到过这里,觉得风景异常秀丽,但他现在没有心情欣赏风景,他的梅林正处在危险之中啊!在山坡树林中,狒狒们走得慢了,它们不时放声高呼,一面又静听有没有回应。若没有回应,就再向前走。最后,果然听到了回应。狒狒们又继续叫着,听那回应也渐渐近起来,知道山狒狒已经在向这边走了。从声音听起来,好像数目很多。走到最后,能看见了:下山的山狒狒,满山满谷,大约有好几千,几乎布满了一座大山。此时哥鲁克却有点胆怯了,他怕它们话不投机,双方动起武来,那自己可就前功尽弃了。

两个狒狒王见面之后,互相嗅了一阵,这好像是它们的见面礼,然后又互相搔了几下对方的脊背,于是面对面蹲下,开始谈话。山下的狒狒王先说明了来意,哥鲁克怕引起它们的误会,自己没敢露面,先躲在大树的后头,等到两个狒狒王谈了一阵之后,他才走出来。没想到这样小心,还是惹出了点麻烦:他才一出来,大群的山狒狒立刻暴怒起来,以为山下的狒狒此来有诈,给它们引来了敌人。哥鲁克此时真是非常担心,他怕山狒狒对他群起而攻之,如果自己死在这里,谁还能去救梅林呢?两个狒狒王尽了很大的力气,才制止住了山狒狒的骚乱。哥鲁克这才放下心来,慢慢地走上前去。山狒狒立刻把他团团围住,在他身上嗅个不止,当他用猿语对它们讲话时,它们似乎又惊又喜,这个和它们不同类的白猿,居然能说它们听得懂的话,大出它们意料,也正因为这一点,它们对这只白猿一下子亲切了几分,都七嘴八舌和哥鲁克问答起来。哥鲁克于是告诉它们,他的梅林是他在丛林中唯一的同伴,他们俩向来跟大猿、小猴都相处得很好。接着,他就告诉它们:“村落里的黑猿从我这里抢走了梅林,这些黑猿也是你们的敌人,也要杀你们的。山下的狒狒王就曾经被他们捉住过。现在要去救梅林,可山下的狒狒太少,不足以抵挡黑猿。它们告诉我,你们是它们的同类,又非常勇敢,而且数目多得像树叶一样,甚至连大象都怕你们,你们真是可称勇猛无敌啊,其他的兽类当然更不在话下了!你们一定肯帮助我,和我一起到黑猿部落去。以你们威震山林的数目和勇猛众多,杀死那些可恶的黑猿,踏平他们的村落,是十拿九稳的,并且一定会大获全胜。这里还有谁能比你们更有力量呢?杀了黑猿,哥鲁克可以救出梅林,也为你们狒狒类灭除一害。现在就看你们肯不肯了。”

哥鲁克唯恐山狒狒有顾虑不答应,所以说了许多夸大其词的话,给它们戴了不少高帽子,最后又用了个激将法。等他说完,山狒狒王就第一个坐不住了,它站了起来,挺胸突肚,显得气宇轩昂。接着,在它背后,呼啦啦地站起了一大片,它们听自称是白猿的哥鲁克用猿语讲了许多恭维它们的话,都心花怒放,乐得忘乎所以了,因为在山林里还从来没有谁给过它们这么高的评价。

一个年轻的山狒狒说:“我们山狒狒素来是善于打仗的,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大象怕我们,狮子怕我们,豹子怕我们,黑猿见我们下山,只能远远避开。我愿意第一个跟你到山下黑猿的村落里去。我是我们大王的爱将,只要我一个,就能杀尽山下的黑猿!”

另一个山狒狒更不甘示弱,站起来叫道:“我叫古伯,我的牙又长又尖,十分结实,最善于咬黑猿的脖子。有一次,我独自一个杀死过一头豹和它的姐妹们。古伯愿意去杀尽黑猿,连收尸的也不给他们留一个。”它一边说,一边在地上乱跑。那些母狒狒和小狒狒看了,都露出一脸赞许和自豪的神情。

哥鲁克看山狒狒王十分得意,就对它说:“你的部下真勇敢,我相信,你一定比部下更勇敢!”

山狒狒王年轻气盛,经这一捧一激,立刻跳了起来,威风凛凛地长啸着,吓得那些小狒狒都直往母亲怀里扎。几千头山狒狒都跟着它们的王一齐长啸起来,弄得山鸣谷应,声音传得老远。哥鲁克看时机已成熟,就走到山狒狒王跟前,高声说了一句:“走吧!”于是带头第一个跑下山坡,跨过平原,一直向柯夫杜村中奔去。山狒狒王带着浩浩荡荡的部下,叫着跳着,跟在哥鲁克后面,齐向山下柯夫杜的村落进发。

第二天下午才到达目的地。热带的阳光非常猛烈,灼热得让人受不住它,黑人这时都躲在屋里。几千头狒狒看离村子近了,都走得很轻,发出的声音也不过像风吹树叶一样,村里的黑人竟没有一个人发觉。

哥鲁克和两个狒狒王走在最前头,到了村边。等候大队狒狒都走近了,哥鲁克跳上栅栏外的大树,用手势告诉身后的狒狒们,都静静等候他的号令。他再三嘱咐大家,村中那个白猿,就是梅林,千万不可伤着她,对所有的黑猿,都可以大肆屠杀,狒狒群都已听明白了,牢牢记下。哥鲁克见一切布置妥当,于是仰天长啸,发出一声号令,几千只大狒狒跳着叫着,一齐冲进村落。黑武士们猝不及防,都从茅屋里跑出来,女人们也跟了出来。大家见这么一大群野兽张牙舞爪地冲过来,都吓得向村里能防御的地方逃去。柯夫杜也出来了,率领并督促着黑武士们乱掷长矛,拼命死战,以保护自己的村落。

这一边,哥鲁克也领着狒狒群勇猛进攻。黑人见领着狒狒来的,就是时常来村里抢掠东西的白色魔鬼,才明白因为上次打伤了他,现在他带了许多狒狒来复仇。他们都害怕哥鲁克,心里泄了气,阵脚大乱,士气再也振作不起来了。哥鲁克趁此机会,指挥狒狒猛扑上去,又撕又咬,顿时把那些黑武士杀得七零八落。黑人们惊慌失措,没有人再敢还击,都争先恐后地向村外逃去。哥鲁克见胜利已成定局,就离开了狒狒群,独自到从前监禁梅林的茅屋里去找,不料茅屋里竟是空的,什么也没有。他一边喊着梅林的名字,一边又找了其他许多间茅屋,也不见梅林的踪影。他猜想梅林恐怕已经遇害,也许被黑人吃了。这时,他心里把所有的黑人都看作杀害梅林的凶手。他仔细一听,村里已无人声,村外却喧闹异常。他出去一看,狒狒在混战中失去了他这个头领,都已打得疲惫不堪了。那些残败的黑人又已稳住阵脚,舞着棍棒,在和没有散去的狒狒乱打。

哥鲁克这时报仇心切,已红了眼,满腔怒火,立刻跳下地去,东扑西咬,非常凶猛。黑人见他平日和大猿同来抢掠,今天又带了大群狒狒来进攻,大猿和狒狒居然都听他指挥,因而以为他不是人类,一定是个魔鬼,也许上帝遣他下来,惩罚有罪的黑人的。黑人素来极为迷信,这时更深信不疑地认为自己平时不知什么地方触犯过上帝,今天该劫了。这么一想,再也不敢抵抗,只有逃命的份儿了。此时哥鲁克稍冷静了些,站在那里喘息。狒狒们也战得筋疲力尽,有的蹲着,有的躺下休息,大家身上都溅满了黑人的鲜血。

柯夫杜带着他的残部逃到安全的地方,一点人数,只剩下了不多的人。他害怕狒狒再来,再也不敢回村去了,只得逃往远处,另找住的地方。

这一仗虽然打胜了,然而哥鲁克却没找到梅林,甚至连找梅林的线索也断了。而哥鲁克怎么会想到,自己的心上人不但没有死,还平安无事地住在百里之外的庄园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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