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是我自己的
她的眼睛，好像在无声的说：求求你，放我走……求求你……
就在这时千夜殿前响起了六弦琴的声音。
魅惑诡异的乐声夹杂着丝丝冰冷透彻的感觉，悠远而又宁静。琴声在不断的发生变化，时而低沉颤动，时而悠扬悦耳。风似乎吹散了这声音的真实感，使琴声变得缥缈。
夜千岁突然向着门外看去。
千夜殿的大门敞开到最大的程度，从这个角度望去，刚好可以看到一席红衣的少年，坐在精致的六弦琴边，修长的手指飞快的勾动琴弦，他的动作流畅而不失优雅，让人凭空生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赞叹。
月小小向着琴声的方向看去，但是猝不及防的，身体突然坠落下去，然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可是就是这一局面，她落下的时候，竟然很不“小心”的用头撞上了夜千岁的额角……再然后，她直挺挺的晕死在了他的怀里！
夜千岁吃痛地皱起眉头，瞥了一眼躺在怀中的女人，随手将她抛到了床上，随后，他才缓缓将目光看向门外的少年，“艺，今晚怎么想到来我这里了？”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罢了。”夜千艺精致的眉眼染上了温润的光华，他一席红袍飞扬在夜幕中，映衬着他幽蓝的眸子。
夜千岁没有说话，倚在门前望着少年清冷的面容。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变得这么孤傲，而明日，他又会变得脆弱柔美，明媚可爱。
这就是所谓的双重性格，在夜千艺的身体里，有冰冷高贵的血统，也有柔美可爱的性格。只是在满月之夜，他会变得琢磨不透的罢了。
“哥，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夜千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那双幽深的眸子，视线定格在了夜千岁的脸上，“哥，她不属于这里。”
“我知道。”夜千岁无所谓的一笑，白瓷一般的脸上闪过笑意，“怎么，你对她有兴趣？”
“唯独你不可以，艺。”夜千岁敛去脸上的笑意，眸子低垂，深沉地看着千夜殿前苍翠无际的绿地，“唯独她，不行。”
“哥，你明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样真的好吗？”夜千艺叹了一口气，抱起六弦琴，站起身，“哥，不要忘记，我们没有爱。”
夜千岁微微一愣，随机挑起一抹邪肆的微笑，“她不一样，她是我的东西。”
“但愿她只是你的东西而已。”夜千艺别有深意的挑了挑眼角，如同深潭的眸子中一片清冷的锋芒，“别忘了，你还有你的国家，你的子民。”
“我一直都记得。”作为魔界的王，从来没有正真的自由可言，这座王宫就是一个华丽的鸟笼，囚禁这一切所谓的自由。他不能逃，也……逃不了。
夜千岁望着夜千艺愈走愈远的身影，那双邪魅的金瞳连带着心脏莫名紧缩，牵扯出千丝万缕的疼。他又想起了一百年前的那个白日。
那个时候他不过三四岁，千艺也不过两岁。
他们被人带到一处地方，是一座阴暗的宫殿，正值正午，阳光却透不到大殿中，给人平添了一股阴冷的味道。
他们被人推入这个地方，接着，蜂拥而出的蛇包围住了他们，他和千艺站在大殿的中央，背靠着背，虽时准备着迎接这些蛇的攻击，但是他们还那么小，手臂忍不住的颤抖，就连握在手心中的匕首也颤抖起来。他们恐惧地看着一条条犹如碗口粗的蟒蛇，现在的他们，只有战斗，才可以活下去，只有杀戮，才可以挽救他们的生命！
不断的甩动着手中的匕首，见蛇就砍，见蛇就杀。
血洒满他们的脸，血染红了他们的眼。
他们从未有那么狼狈和绝望过，蛇越来越多，先前受伤的蛇很快重新扑向他们。就这样被蛇群贪婪的目光包围，他们兄弟俩在这座恐怖的大殿中心惊胆战待了三天。在晚上，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可以睡去，但是另一个人，却要睁着眼睛到天明。
当他们出了大殿的时，只剩下半条命，之后慢慢疗养了半年的时间才恢复过来。
当时……
漫天的血吞噬了自己的心智。
他是王族的后裔，有着王族至高无上的权利，但是，唯独没有自由。这座王宫就像是华丽的鸟笼，囚禁了他的一切。
“月小小……所谓的自由，又是什么呢？”
月光拨弄挑逗着夜千岁精致的眉眼，像母亲温柔的双手游走在他白如凝脂的脸颊上，睁开那双金色的瞳孔，他不由得低沉一笑，这笑声夹杂着丝丝动人的旋律，在漆黑暧昧的宫殿中蔓延开来。
月小小躺在床上，闭着的睫毛微微颤动，泄露了她的紧张。
怎么办？她的心跳竟然因为夜千岁的笑声而跳的那么激烈！激烈的……好像心随时会从心脏里跳出来似得……月小小从来没有那么丢人过！
脚步声越来越近，月小小表面上还是那副昏迷了的样子，但是内心却纠结万分。她是要现在就睁开眼还是……试探试探他要对自己做什么然后再张开眼？
脚步声在庞大的千夜殿中回荡，哒哒，哒哒。
月小小心脏的跳动也愈来愈快，而夜千岁每一个落下的脚步，都踩着她心脏跳动的节拍……他，早就发现她醒了？如果没有发现，怎么会这样子来暗着耍她？
肯定被他发现了！
忽的张开眼睛，月小小顿时愣住了他，他什么时候……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压着她的？月小小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意，白皙的玉腿猛地踹向他的下半身……
“你以为我会第二次被你用同样的招数骗倒吗？”夜千岁的手指紧握住月小小的左脚，邪魅蛊惑的笑容丝毫没有黯淡的痕迹，反而愈来愈猖狂！
月小小瞪了一眼压在自己身上的夜千岁，以及自己被逮住的一只脚！
“怎么……还有什么招数？”夜千岁魅惑的低垂着睫毛，扫向月小小裸露在外的肌肤，红唇张扬开一个艳丽的弧度，“你可以尽管使出来。”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月小小眼神一亮，右脚就朝着夜千岁飞快地踹去，身体旋转九十度，手撑着软软的床榻，晶亮的瞳仁闪动着明媚的光辉，她勾唇一笑。
“该死的女人！你……”
“你不是说你不会第二次被我骗倒的吗？那你现在在干什么？”月小小得到了自由，一脸轻松的跳下了床，站在不远处向夜千岁眨巴着眼睛，“原来臭流氓你也不过如此嘛，还妄称什么殿下，真丢人呐，羞羞……”
夜千岁压抑着疼痛，抬头一脸“平静”地看着月小小，“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到本殿下吗？还是说，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出去了？”
“你……你又想做什么？”在胸前坐着叉的的动作，月小小涨红脸怒视着夜千岁，“你以为你越这样做就越可以让我臣服于你吗？你做梦吧！臭流氓！我死也不会呆在这里！”
“是吗？”夜千岁不怒，反倒笑意浓浓地挑眉看着她，“那么，我会让你离不开我！”
夜风吹起夜千岁额角的发丝，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眼被月光染上了浓郁的迷离，就这么意味深长的注视着月小小，看得她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心跳会越来越快？这种感觉……从未有过！肯定是夜千岁他用了什么东西控制着她，不然，她怎么会对他产生这种感觉？
“月小小，你离不开这里了。你注定要成为我的东西。”
月光迷茫，空旷而又深沉。
夜千艺的红衣划过地面上种植的罂粟花，低敛的眉眼望着妖异的花朵出神。
“千艺殿下，您今晚又要去那里吗？”
“嗯，准备一下我们就出发。”
“是。”
今夜，是满月之夜。
今夜，是独特的第一夜。
月小小来魔界的第一夜。
翌日清晨，月小小躺在华美的床榻上，清澈见底的眸子中一片朦胧的水雾，被阳光反射出细碎动人的光芒。凌乱的发丝铺在她白皙的肌肤下，映衬着她优雅的锁骨，更显高贵的魅惑。
“唔……这里是哪里？唔，头好痛！”月小小用手捂着自己的脑袋，轻哼出声。怎么那么痛？她昨晚是不是用自己的脑袋去撞了墙？为什么自己的脑袋里一片混乱？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只记得自己挣脱了夜千岁，跳下床去，然后……然后呢？月小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千夜殿用镜子做成的高顶上自己惊恐至极的小脸，不禁噗哧一声笑出来。
千夜殿的顶部是用一面很大的镜子做成的，不管在什么方向，都可以看清殿中人在干什么事情。所以，在监视这一方面有很大的作用。
但是那镜子上的月小小的表情太过于夸大，反而让人觉得可笑，就连月小小本人也觉得好笑起来。停住了笑声，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这偌大的千夜殿中没有一个人。
没有一个人？这不是给了月小小一个逃跑的好机会吗？
支撑起上半身，月小小迅速的跳下床，再次警惕地左右环顾后才安心的朝着殿门偷偷摸摸的走去。
正值上午时分，阳光带着丝丝温暖的感觉，拢在身上也温柔万分，月小小的嘴角扬起一抹舒适的笑意，那双如同小鹿的眸子里泛出一片精光，但是却让人莫名的升起怜惜之情。
月小小高兴的用手拉开了殿门，瞬间，外面的阳光全部涌了进来，月小小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然后，落入一个怀抱。
“月小小，没想到你那么心急？那么快就向本殿下投怀送抱？”头顶上传来一个讨厌的声音，带着轻佻邪肆的意味，月小小当下浑身僵硬。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该死的，他不会在这里守门吧？不然，不然他怎么可能活生生的出现在这里？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夜千岁！”自从知道了夜千岁是一百年前被自己脱掉衣服的男孩以后，月小小的心是那一个纠结！一边是对他的内疚，一边是对他的愤恨！这两种完全极端的心情竟然双双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她到底是怎么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在对你玩把戏，我是认真的。”
月小小猛地抬头，对上了那双金色的瞳孔，那一瞬，她看到了夜千岁眼底的认真，他是认真的。
但是下一秒，他的话却把自己打入谷底：“月小小，我们来玩一场游戏怎么样？反正你也逃不出去了。”
“你说什么？”反正她也逃不出去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她月小小可是玉帝的外孙女！不就是魔界的一个小小的王宫，凭什么他一脸霸气的肯定她一定逃不出去？这种高傲的表情，让她非常讨厌！
“和我玩一个游戏吧，赌注，是对方的心。”
月小小身体一僵，再次望进他的眼底，这一次，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她慌乱的垂下头，不去看他邪魅的双眸。
“如果你输了，你就要自愿待在这儿，永远。”
“那如果你输了呢？”月小小试探性地问道。
“如果我输了……”夜千岁的手指微微抬起，将月小小耳边凌乱的发丝勾到耳后，唇瓣贴着她的耳朵低声喃喃：“我可以给你想要的自由。”
自由……
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自由吗？
“好！我答应你，游戏现在开始，对吗？”
“对。”他勾起凉薄的唇，眸子向上妖冶一挑，仿若妖精一般的容颜顿时变得生动起来。
“我们拭目以待！”月小小挑起眉，挑畔的看着夜千岁，眼睛眯成一条可爱的弧线，红唇上扬四十五度。
“好。”阳光下，那张难掩光芒的俊颜染上了邪肆魅惑的色彩，蛊惑人心。
夜千岁，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喂，为什么我的住处要安排在这里啊？”
“喂！夜千岁，你……你不会真的想让我住在这里吧？”
“夜千岁！这个地方是要给我住的吗？”换了一身淡雅白袍的月小小指着某一角，目瞪口呆！
眼前这一副场景，该说是美得惊心动魄还是说美的恍然如梦？
这也太美好了吧？夜千岁真的有这么好心吗？竟然给了她一座这么大又那么好看的宫殿！天啊，他是不是暗藏什么阴谋？
眼前随风摇曳的罂粟花映衬着湛蓝的天空，清澈透明的溪水从自然形成的山石上潺潺流下，闪动着粼粼波光。山石上的花朵开的美丽，却比不上罂粟花的妖艳，最多算得上是清秀。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是大片大片的草坪，草及人的脚裸，刚好可以包裹住人的脚，赤脚踩上去有软绵绵的感觉。
月小小不禁陶醉于眼前的场面，一脸向往，长长的睫毛不停的扑朔，似乎不相信眼前这唯美的世界。
偏偏夜千岁一脸慵懒的倚靠在殿前院子的一块巨型石头上，就这么眼神邪肆迷离地看着自己。心跳顿时变得不规律起来！
该死的夜千岁，竟然给她玩暧昧！在这鸟语花香，天空晴好的天气里，他那双眸子那么轻挑的看着自己，难免，难免她会觉得口干舌燥的！
“对了，这座宫殿叫什么名字？”月小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面对着夜千岁问道。
“没有名字。”他懒懒勾起唇角，指着不远处华丽却不是女人味的宫殿，“你可以随便取一个。”
“不如叫做后宫吧？”
夜千岁愣了愣，随即任由笑意扩散到他的眼角，“后宫？”
“嗯……”不要这么看着她！月小小猛地掉转视线，不去看夜千岁的眼睛，因为那里面，有太多让她心跳加速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