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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身陷梦境难自拔,噩梦缠绕心慌乱

本是热闹的氛围还不等仇傲冥融入便被破坏了,空旷的烟雨阁内只剩下他品茶未睡。茶杯底凉了,仇傲冥自己又填了一壶,一壶接一壶不知喝了多少,只知道若是在这般喝下去,怕是今夜无法安眠。这话两层意思,他自嘲自己还会害怕第二天睡不醒,还会在意会因为喝得多碧螺春而反复从软榻上爬起在躺好。

将碗往桌上这么一摆,空余茶香的碗上飘着几缕不忍离去的白雾,浓重的茶香随即渐飘渐远,仇傲冥也越走越远。

再回到客房,屋内一片漆黑让他有些难以适应,但很快还是适应了这种黑暗。在软榻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回想着小二和客官们的对话,再想想陆笙尧和苓舞近来的举动,便有了解决的办法,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当仇傲冥沉沉的睡去时,他走进了自己的梦境里。甜甜的梦乡让他徜徉在其中。他梦到自己与纪含尹长相厮守,并且将她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她,毕竟一瞒就是两年,这两年他们二人过得太痛苦了,过着没有安定的日子,还要背负着各种势力对他们的压迫。就算是在刚强的人怕是也会受不了的。

梦里仇傲冥轻搂着纪含尹纤细的腰肢,他们二人一起游山戏水,灿烂的笑意在唇边绽放,那是发自内心的快乐,那种快乐只有在和纪含尹在一起时仇傲冥才会有这种感觉。

她不是徐律瑄的妃子,不是陆笙尧的青梅竹马!她是他亲传的唯一一个爱徒,她的命是他救回来的!她不是司马怜卿,她是纪含尹,为仇傲冥,为自己而活的纪含尹!

纪含尹斜倚在仇傲冥宽阔的右肩上,一道金色的光芒洒在湖面上,清澈溪流顺流向前激荡着,一撇斜阳映在微波涟漪的水面上,几条鲤鱼活泼的向前一跃。两岸青山旁,翠绿青松傲然矗立在山之巅上,苍劲的向外伸展着枝杈,带着十足的活力向二人展示自己挺直的腰板。

一抹斜阳向着西边徐徐落下,四周偶尔有几只大雁向南边飞去,扑闪着翅膀排成一字型或大大的人字型,在天空中嘶叫着。火烧般的云朵笼罩在一片红色的氤氲中,天边尽头是一望无边的红,映入眼底又是这般好看。

仇傲冥不仅沉吟一番,想着想着,便满是柔情地望着纪含尹被红色氤氲映红的脸庞道:“这天边火烧云美,却不及你半分美,含尹你可知道?你就是我的火烧云。”

纪含尹扬起脸,本就火烧般的脸更红润了几分,被仇傲冥这多情的情话绕得满脸通红,过了吧半晌才反应这情话是多么应景,本以为仇傲冥只是会耍耍刀枪,打倒几个喽啰,没想到还会这些油嘴滑舌的腔调。

纪含尹努努嘴,别过脸不去看仇傲冥的眼神,嬉笑道:“谁是你的火烧云啊?”

仇傲冥佯装糊涂,反问道:“是谁啊?”

纪含尹学着他的模样,反问道:“是谁?”

仇傲冥一脸玩味,扯着纪含尹的脸笑呵呵的问道:“是谁啊?”

“是谁?”

“是谁?”

持续了几个回合,仇傲冥抓住纪含尹乱动的手,放在手心里攥紧,目光锁定她,认真道:“你啊!”

纪含尹注视着仇傲冥眸光如星的眼,终日他的眉头紧蹙,眸子总是黯淡无光,失去了原有的颜色,而此时他的眼中明亮的眸子闪烁着光亮,像是有了活力与生机,不似以往那般墨色阴郁。

纪含尹檀口微启,有些羞赧的卷着手中绣着牡丹的白方帕,红着脸缓缓地下头道:“傲冥,其实……”

纪含尹还未说出口,剩下半句话便被生硬的堵了回去。仇傲冥语气依旧温柔,有些暴怒的吼道:“其实,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你的身世,你的弱点,你的优点,你爱吃什么,你不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我都知道。”

仇傲冥所说的话句句真心,简单明了,干净磊落,掷地有声。周围青山环绕碧海相连,碧绿的水面偶有涟漪,纪含尹红着脸,像是熟透的番茄,由里而外透着一种异样的色彩。那样的红,将她的内心世界显露无疑,白皙肌肤透着红润的光泽,黑如珍珠似的眼滴溜溜的转,目光却未停留。

气氛略显尴尬,纪含尹唇角露出好看的弧度,傻傻地笑着,却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些。师父对我好,自然就记得徒儿的喜好,但是您不知道,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我真的不想离你远去,我怕……真的好怕!我虽然一身的武功,纵使如此,你还是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我真的不希望今生步入皇宫那个牢笼!我不想!”

明明是在梦里,仇傲冥却依旧无言以对。他并不觉得纪含尹是他的拖累,反而觉得若没有纪含尹的帮助,这场刺杀计划还要推迟许久。他不能自私,两年前那场命案他失去了他的知己,到最后徐律瑄竟然将这件事不了了之,自己也没能抓到飞霞报仇雪恨。

这件事搁浅的时间太久了,越久越种在记忆的最深处。每每仇傲冥辗转反侧,或是置入梦中,他都不能忘记那张沾满鲜血的脸,忘不了他在江湖上唯一一个知己,就这么用尽最后气力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再三嘱咐要他一定要杀了徐律瑄,夺了当年本该是他的江山,夺了本该是别人的性命,甚至阴差阳错的夺了自己心爱的人的幸福。

若是说徐律瑄夺了这些他在乎的东西,那么自己是否也亲手葬送了纪含尹的幸福?曾经许下的誓言竟变成如今伤她的一把利刃,笔直地刺进她的心脏,不留余力,就连片刻都不曾停留。无形的血迹染红了她的眼,仇傲冥仿佛能听到她的哭声,越来越急,哭到撕心裂肺的疼。

仇傲冥的双手悬空,想一把揽过纪含尹抱在怀中却又怕看到她哭的泣不成声。纪含尹伏在他肩头,抽咽的声音萦绕在仇傲冥的耳边,她满脸的悲戚,一股阴郁蒙上心头,却不知如何安抚她难过的情绪。

仇傲冥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眼睁睁的看着纪含尹与自己擦肩而过,纵使他天下第一,空有一身胆识与豪情又如何?到最后还是失去了保护自己心爱之人的能力。他不愿活在无边无尽的悔恨中,但又想不出如何才能度过眼前的这道坎,只能选择被动地选择接受事实。

纪含尹的眼泪静静地滑落,仇傲冥只觉愧疚,他愧对与她,她为他付出了多少心血,他再清楚不过,现在要残忍的将她送进宫,叫他如何能平复不安地情绪。

仇傲冥思绪烦乱,萦绕在心头是一抹拨不开的一团浓重的灰色。

纵使心里有千百般不愿,也不能因此而失去了良机。是不是以快刀斩乱麻的速度结束这段孽缘才能保护纪含尹全身而退?是不是两年前他不介入司马府那些琐碎的事,他们二人便不会相遇,是不是便不会有如今这般痛苦?

仇傲冥永远忘不掉梦里她憔悴的面容上挂着泪珠的模样,那张惹人怜爱的脸庞怕是再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一朝入深宫,要在腐朽的命运便在沉浮中飘摇不定,受尽宠爱却变成他人眼中钉,成了阻挡别人幸福的绊脚石。

仇傲冥沉默良久,他不知所措的望着纪含尹,想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悬在半空的手迟迟不肯落下。他无奈地叹了一口,在心里一声接一声的道歉,将自己骂的体无完肤。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才能平复她此刻的情绪。

也许是纪含尹哭的有些累了,也许是她对仇傲冥死心了。半晌后,她的心早已置入冰封,只是挑眉凝望着仇傲冥略带困惑的脸,空洞的眼眸再无色彩,就连那层墨色也在眼底消失不见。

他已不再温柔,他还是辜负了自己的一片心意!他是负心人,他是无能的人,他居然把我当做争斗权谋上的挡箭牌!他不再是我最崇拜敬佩的师父,他是我的仇人!是亲手毁掉我幸福的刽子手!他是残忍地猎豹,就这么剥夺了我在他身边最后一点奢望!

纪含尹带着怒气,却不知如何发作。再望向仇傲冥俊逸的脸庞,只是在心里淡淡的感叹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两年的光景,她视作亲人的师父竟将她亲手推向风口浪尖。要她如何平复此时的心情?今后又该怎么样面对仇傲冥?是敌是友,还是终将错过的陌路人?

纪含尹越想越无法原谅眼前这个负心人,她不能承受这样惨痛的打击。心口好痛,针扎一般的疼,那溃烂的伤口早已千疮百孔,像是腐烂在外的腐肉。

山水天色渐渐失了色彩,灰暗的颜色渲染了纪含尹悲凉的心境,她手中执着匕首,颤抖的向自己的脖颈刺去。

仇傲冥见状,猛地将匕首夺过,却不巧划过纪含尹的致命点。红色的血液奔涌而出,向外喷去,越发浓重的血腥味向外蔓延。仇傲冥失声痛哭,抱着奄奄一息的纪含尹疯狂的呼喊,他的手沾满了她的血迹,她身上还仍带着残存的体温,手臂却自然下垂,慢慢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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