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楼玉宇间,湄之仰望着,带着始终是笑着的眼神,描绘着通透的天空。
她此时的眼神很纯粹,仿佛那样的威胁是再平淡不过的,是再正常不过的,这样的神态,让人觉得就算是这样的威胁,也是美好的,不带半点的险恶。
“想好了吗?”
湄之回眸,收回了那姿态,正正经经的看向了萧诸。
两目在空中交汇,两人各自无语等待,颇有些意会在心中。
萧诸看着湄之,不去问,为何湄之会这样想。
湄之看着萧诸,不去想,自己到底赌没赌对。
是的,自然是赌的,虽然凤尧只说了那毒是帮她,可只要看看杨广身边的人,就可以猜想到谁最好下毒。
尤其杨广是这样一个疑心重的人,如果需要一个人做一件事就算被怀疑也出不了事,那一定是杨广的这个侍卫长了。
只因,在杨广还没足够了解身边的人时,大抵是不会随便动手的。
就靠这些,湄之决定赌一睹,就不知结果会是对还是错,她看着萧诸还是面无表情的表情,忽然笑得很是灿烂。
大概是被湄之突然夸张的笑给倾倒,萧诸避开了目光,看着地面。
“姑娘随意,至于今日之事,属下没看清楚。”
前一句姑娘随意是告诉她,他萧诸根本不怕湄之去告诉杨广什么,后一句说没看清楚,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意思就是萧诸没东西可以告诉杨广。
虽然湄之还是不知道那日杨广端给她的酒,就是那杯以死相迫的那酒,那毒到底是不是萧诸下的,可不管是不是,只要达到目的,湄之也懒得去纠结更多。
“那就拜托你了。”
湄之说着伸手拍了拍萧诸硬的很的肩,故意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外人一看,就是一副密谋的状态。
萧诸避之不及,只能受下湄之那一拍,然后连回话都省了,直接转身准备走人,哪知湄之的话再次飘落,生生的止下了萧诸的脚步。
“你说皇后娘娘如此善妒,皇上真爱她吗?”
原本这样的问题湄之是不应该问萧诸的,好像有点问错对象了,可如今这里又似乎没其他人,她就只能问眼前的人了,虽然她其实也没指望萧诸给出什么好答案。
可出乎意料的是,萧诸不过停了那一瞬,随口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上最爱皇后,否则岂能容得下皇后娘娘的权柄如此壮大。”
这样意料之外的反应,让湄之对萧诸的印象稍稍好了些,虽然她不是很认同萧诸的说法。
“既然皇上爱皇后娘娘,又怎么会如此容易被美色所惑,又怎么会****和皇后吵架,甚至是怕。”
湄之的话直白得让人听不下去,萧诸却豪无所觉的听着,没有批评她以下犯上,也没有赞同,只是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的墙。
“皇族中人,即便爱,也是夹杂着各种人事物,不会单纯的只有爱,善妒只是为了达到目的的表面现象。”
如果说上一句话,让湄之对萧诸的印象好了些,那这一句话,就让湄之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皇族中的事,萧诸知道的那么清楚,仿佛亲眼所见一样,这都可以算得上皇后的知己了。
想了想,湄之品味着那话,越品味越觉得其中道理之深,不是她一个现代人所能了解的,正想再问,却见萧诸逃也似的一闪,人影几乎一瞬就已经不见踪影。
湄之能看见的,只是一道一闪而过的背影,不知为何,湄之看那背影,只觉得这背影都没有半点色彩,就像黑白电视一样,无趣。
既然无趣,自然她也就不会多看半眼,一转身,却再次跳窗而入,在屋子里逛了一圈,才悄然而行,只是她走的却是大门,而非萧诸一样随时准备腾云驾雾。
日半落,月半出,天边滚滚云层荡漾开去,显出日月同辉之色,相互照映间,湄之心神一动,见此景象心跳瞬间狂跳。
好似总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一样,湄之谨慎的在暗处看了眼门外,空无一人,她动了动眉,小心的尽量走在暗处。
就在她走离宣室五十米,还未松下那一口气时,骤然间呆立在那,那头皇后威仪无限的站在那,身后是各色表情的内侍。
她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暗叹果然不该走大门的,虽然已经小心翼翼了,却还是被皇后堵在这。
难怪今日皇后在搜查的时候那么容易相信屋内没人,原来根本就是做戏,然后在这守株待兔。
早知道如此,就该和萧诸一起走的,至少肯定不会被抓。
她微敛了神容,扶了扶袖子,悄然按了按腰带,低垂着头行了个很标准的礼,缓缓道:“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皇后看着湄之,泄出一缕比冰霜还冷的笑:“长乐未央?有你这等女子在,本宫又怎么长乐。”
湄之维持着行礼的姿态,阴影下不知是何神情,她也确实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神情,只得尽量低调的说话,想就此压下这些莫名而来的火气。
“请恕奴婢愚钝,娘娘的话奴婢听不懂。”
皇后勾唇,笑容有些让人看不清,只觉得像一副工笔画一般,笔笔描绘的深刻,却只觉得这样的完美,处处都是僵硬。
“原来不止是狐媚惑主,还会装傻,本宫到要瞧瞧你有多大本事,能装到什么时候。”
听到皇后这些话,湄之知道麻烦来了,忙改了行礼的动作,直接跪了下去,只是虽然是跪着,话却依旧不卑不亢。
那样子落在皇后眼底,仿佛就是在说,即便跪了下来,我还是高贵的,可其实湄之只是因为是现代人的灵魂,虽能跪下,却实在没有古代人那来自骨子里的卑微。
“皇后娘娘所谓的狐媚惑主,奴婢不敢当,奴婢一向清白无垢,清楚宫内规矩,又怎会明知故犯。”
皇后还是那副笑得真假难辨的模样,她道:“自然不会有人敢当,也不会有人如此容易承认,可就算你不认也无用,本宫单问你,怎会出现在皇上寝宫,你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