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肆意,鸟语莺啼,暖风送着树叶瑟瑟做响,掩盖了那低低沉沉的说话声。
从树叶中的光隙看去,正是萧诸和萧绿漪,不知说了什么,却不过几句,就见两人缓缓往回走去。
那身姿情况,慢悠悠的似在欣赏这小道上的风景,悠然散漫。
而这一道风景恰恰与杨广的情形成正比,杨广已经不知道快马加了多少鞭,只身冲向皇宫的方位。
此时的他一心一意的只想着湄之又出了什么事,又捅了什么娄子。
甚至于在他抵达皇宫时,也顾不得不能快马入宫道,直接策马而入,才快步而至淑房殿。
满是朱红色的淑房殿,此时是刻意的宁静,当杨广踏入殿内时,湄之正好端起了那杯酒,甚至已然准备靠近嘴唇。
然而杨广在最恰当的时候闯入,当然她也就顺势拉远了杯子,也稍稍紧了紧手指。
皇后见杨广突然冲动的样子,不满道:“不禀报一声就闯进来,你还知不知道规矩。”
“儿臣失礼了,只是湄之怎么了?”
杨广补了个礼,却没太在意,只因全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后疼儿子,这点小事皇后也就是口上说说,不会怎么样杨广,所以杨广不担心。
让他担心的,反倒是此时跪在那的湄之,还有那被湄之捏在手上诡异的酒杯。
皇后也不再计较杨广的无礼,只道:“一个宫女,你到关心?”
杨广低了低头,稳住了刚才有些急躁的心神道:“毕竟是儿臣宫里的人,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就算是你宫里的人,也没必要脱离圣驾,自行宫赶回,要知道昨日提出去行宫一行的是你,如今脱离大队的也是你,等你父皇回来,你如何交代?”
皇后的话里,说的去行宫这件事完全是杨广的意思,没有半点皇后的影子,而杨广也识趣的笑了笑。
“儿子身子不适,父皇不会怪罪的。”
要说此时隋宫什么最好,那一定是关系单纯的好,只因隋帝所有的儿子都是皇后所出,又因为是第一代皇帝,所以更像普通的父母疼子女一样,说话做事到是都比较随意的。
湄之一直静静的听着,当听到昨天杨广提出去行宫时,眉头微皱,想着杨广为何要引隋帝去行宫,难怪昨日隋帝也好,杨广也好都没出现搭救。
原来如此
一时间湄之也不知道是该有什么情绪,也不好出现什么情绪,只能是继续听着。
虽然她不明白既然杨广要引开隋帝,分明就是不愿意湄之出现生机,那干嘛又赶回来貌似要插手的感觉。
而这一切只不过是她不知道其中还有一道皇后的影子,如果她知道还有皇后的影子,一定会觉得这皇后太恐怖。
皇后却没有心思理会湄之,只是看着杨广道:“既然身子不适,就回去歇着。”
皇后的本意是不想杨广插足这事,哪知道杨广不给这面子,直接道:“母后,若儿臣连自己宫里一个宫女都不清不楚任其生死,那将来只会人心离散,不肯再靠近儿臣。”
好一番说辞,一瞬将一个宫女的小事牵扯到以后杨广手下的人心,这让皇后不得不说清楚,道明白。
只不过湄之有些提心吊胆的,只觉得自己是不是高兴太早。
还未思考什么,只听见皇后道:“既然如此,那你说说狐媚惑主,失贞失洁,算不算罪无可赦?”
狐媚惑主,失贞失洁,八字一出,让杨广一瞬没反应出来失贞失洁是什么意思,待反应过来,却又是笑。
“这不可能。”
杨广如此坚定,到让皇后半晌没接话,湄之更是让眉紧缩,只觉得喉咙处那干涩的滋味痛的想一口喝下手上的酒。
沉默许久,皇后没让这默然继续下去,她道:“你的意思是本宫会污蔑尉迟湄之?”
“儿臣不敢。”杨广退后一步,抱拳行礼。
“不敢,你这叫不敢,本宫看你敢的很。”皇后拍案而起,怒气一瞬被激起,“不管你敢不敢,湄之失贞一事是嬷嬷们仔细验查的结果,不容抵赖。”
皇后说的激情四射,杨广却是平静道:“那些嬷嬷们,平日里就贪财霸道,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这样一说,杨广几乎将实情说了出来,却让众人心思都抖了抖。
比如陈宣华,她没料到杨广会赶回来,还说出这么一番话,心中有些紧张,若再验,岂非就功亏一篑了。
比如湄之,湄之却是心惊胆战的,她不知道杨广想干什么,只觉得有股危机已冲上了脑门。
再比如皇后,皇后到没那么复杂的心思,只是觉得烦躁。
未免更烦躁,皇后直接道:“那你说,如何办?”
杨广道:“不如由沈嬷嬷亲自验如何?”
沈嬷嬷指的是独孤皇后的乳母,也是皇后自独孤家带出来的,平常不会处理这种事情,只是帮着皇后打理后宫,也帮着带带小皇子。
而此时提出由沈嬷嬷来验,出来的结果,众人就不得不承认,也不会质疑。
可杨广是以湄之的完璧之身来提出这个事,不会想到湄之已非完璧,所以这句话直接让湄之手指一松,手上的酒杯落地,那酒也撒了地上一片。
只是湄之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事,她只觉得遍体生凉。
陈宣华更是有些恼怒,却不能表现出来,也不好说话,到是皇后皱起了眉头。
皇后道:“一个区区宫女,也需要劳动本宫的乳母?”
杨广回道:“母后常说人命之贵,宫女自然也是人命一条,况且国本刚定,怎能随意冤枉宫人,传出去于皇室威严有损。”
一提到关系到皇室威严,皇后也不好说什么,终是颔首道:“如此,去请乳娘过来。”皇后对着陈宣华吩咐着,才重新落座。
只有湄之猛然的干咳起来,她是被气的,气杨广如此多事,这样来验,除了让她多一层羞辱,就没其他的作用。
可她想拒绝,又拒绝不了,只被气的一股灼热冲上喉咙,一瞬咳得心肺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