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湄之的心绪已然飘到千里之外,那么杨广的心思却停顿在某一个瞬间,也许是那一个吻,也许是那一句所谓来年。
所以杨广再次紧着手中的柔荑,轻声:“若还在,年年如此。”
“也许罢。”
不知是什么滋味,湄之暗自感叹,这样的年年,她宁愿不要。
两人说完,一时无话,只是默然的踏着雪,采着梅,然后直到怀中再也抱不起那么多的梅,才总算停了步子,走向不远处的亭中。
他们已经乏了,因为这一场各自为阵的战火而疲惫,这战火没有鲜血,没有硝烟,甚至没有开始,也远没有终结。
有的,只是隐藏的机锋,隐藏的感情,和你追我逃的纠葛。
杨广依旧的体贴,有时候湄之觉得杨广的体贴是一种毒药,越是甜越是鲜,死的越快,杨广顾不得湄之的想法,他将早已准备好的酒从滚水中拿出递给她。
“就算不想喝,拿在手里暖暖也好。”
说着那话,杨广的眼神也没有离开湄之,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继而认真的给自己倒酒,只是忽然的他望着天色,好似蓦然想起那把伞。
“稍等。”音落时,杨广已经起身,又返回了湖中拿伞,只留了湄之一人在亭中,只是在离开那亭子时,他又一阵莫名的叹息滑落在风中。
湄之,该是你给我答案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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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停了,湄之想这大概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吧。
其实湄之始终有些恍惚,她甚至在杨广走远的时候才醒悟过来,才清醒过来,她看着杨广走去的身影,微眯了眯眼。
雪意散去之时,清晨已经来临,天也微微发着亮,虽然微弱,却能让人很请清楚的看见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
只是当湄之在偶尔的一个转眸间,当她看见那耀眼的光芒时,瞳孔一瞬缩紧。
那光芒不是夜晚冰面上的萤石粉所散发的光华,也不是属于月光的银色,那是金色的,金色的光芒。
而在这个世间,能有这样光芒的物品,只有一件。
那就是属于湄之的那一条手链。
有那么许久,湄之只是静坐在那看着,似乎在想着什么,没有任何动作。
就算那是她最重要的物品,就算那是她最喜欢的东西,她也没有着急的去看。
她只是坐在那沉思,想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比如,昨日的那句英文,比如,杨广的怪异,比如今日的红绸,比如今日的种种,比如确定了杨广就是零,比如杨广的种种试探,再比如那条泛着金色光芒的东西。
当想到了这样多的事物,湄之的目光变了,忽而她的眸光皎洁如月,闪着一点点的笑,又带着三分的莫名,然后她缓缓走近那被埋在雪上的金色光芒。
是的,当她串联起来这些事情时,她就知道这又一个局,约她来就是局的开始。
一步一步,算计的不过是让湄之露出马脚,承认自己是zero。
所以布置好了一切,用最容易让她感动的方式,慢慢卸除她的防备,然后试探着,引导着。
红绸的试探只是一个插曲,这条手链才是主题。
杨广明知道,她一旦被感动,就会没有了太高的警觉心,所以才玩了这样多的花招。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今日的她已经不是昨日的zero,又怎么可能再次坠入甜蜜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