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冷寂静的空气中,湄之软倒在地,话音还在空中回荡。
我是尉迟湄之!!
简单不过的六字,让杨广的心一抽,来不及有更多的情绪,接住倒下的湄之,因那力道和角度,让两人都坐在了冰冷的地面。
半晌过后,自两人都坐在地上那一刻,两人都没动,反倒是杨广越来越紧的抱着湄之,一种让人窒息的紧,让湄之眉头都皱了起来。
许久许久许久后,在沉静的空中,再次响起了声音,那声幽然冷寂,低沉空洞。
“你说什么?”
她眼神有些涣散的看着不远处那一束阳光,话虽无力,却仍坚决,不带丝毫动摇。
“我是尉迟湄之。”
再一次坚定的那六个字从口中出来,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本想忍下喉咙中的那股上涌的灼热,却终究没有忍住,一口喷了出来。
血在杨广还处在怔愣中洒在了两人的衣上,然后是一口又一口,湄之仿佛要把所有血吐尽吐干。
那样的颜色,比桃花更艳,这样的黑暗,让每一次呼吸,每一次颤抖都更动荡。
“湄之.”
仿佛是从梦中惊醒,杨广看着湄之,忽然就有些颤抖,就连抚上湄之脸的那指都有掩饰不住的颤抖。
这样的颤,这样的唤,这样的神,就像此时此刻那杯酒,那种毒和他全然无关。
“你”
一时的急怒攻心,湄之竟说不上话来,有心痛,有不敢置信,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情绪。
是的,她之所以这样淡定的喝那酒,完全就知道以杨广在没确定自己是不是zero之前,不会这样冒险给自己一杯毒酒,所以只是试探。
所以她毫无顾忌的喝下去,只是她似乎又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了,似乎没有想到,杨广的狠也会有放在自己身上的一日。
就像突然知道了什么深藏在底的秘密一样,湄之一个你字后,居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心心念念,只有那一句话,那几个字,不断盘旋。
是啊!如果自己死都不承认是zero,为了以防万一,宁枉勿纵,当然要杀了自己,哪怕是zero,哪怕是自己从小到大的伙伴。
当天际的最后一束阳光也化为黑暗,当阴森森的屋内只剩下腥甜的味道扩散,杨广还一动不动的抱着湄之。
口中低低喃喃的叫着湄之,一会又叫着zero,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在喊着什么,只是那样的唤却没得到湄之半点响应。
因为湄之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晕死过去,甚至于身子越来越冷,带着寒气让杨广心惊肉跳。
不知是多久以后,杨广的眼角挤出了一股热流,眼神却阴郁的有些吓人。
“传太医。”
沉着的声贯穿在整个空间,让站在门外的萧诸一抽,慌忙离去。
而在萧诸离去时,杨广已抱着湄之走出了这所阴暗的房子。
*************
阳光四溢的殿内,软垫高枕的塌上,湄之还在睡梦中沉沦。
此时的空间内,纷纷扰扰的一大群人,杨广独坐在椅上,手指握成了拳。
“禀殿下,这位姑娘寒毒入体,想来以有几月了,却一直不得好好调养,所以.”
寒毒,几月。
这样的字眼听在杨广耳里,就像是让人打了一拳,闷疼的很,那该是梅林的那一次,帮自己在冰下找人的结果。
“禀殿下,这位姑娘失血过多,一时半刻也是补不回的.”
失血过多。
杨广皱了皱眉,因拒婚,不想嫁给自己,即使被打成这样也依旧不畏不惧,此时想来,她到底是不想嫁给自己,还是只不过是不喜欢被人逼迫。
“禀殿下,这位姑娘心力劳损,忧结缠身,不得疏解,只怕.”
心力劳损,忧结缠身,不得疏解。
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什么值得想那么多,甚至就算被打成那样,还跪了三日,只是既然已经跪了三日,所有事不是该结束了,还有什么不得疏解的。
“禀殿下,这位姑娘毒气攻心,只能”
毒气攻心。
杨广阴郁的目光扫过那些太医,想的却是,湄之那毫不犹豫喝下毒酒的样子,那样的义无反顾,就好像真的不顾生死。
也是,这样多的事情,哪一次她尉迟湄之顾及过生死。
只不过,自己的那酒明明没有毒,怎么就跑出来了毒,这样的事情几乎是个迷案,因为自己亲自动手倒的酒,怎么可能就含了毒。
“禀殿下,这位姑娘多日未尽食,恐是.”
“够了,本王要的是结果,谁要听那些废话。”
在太医的最后一句唠叨话出口时,隐忍多时的杨捶了桌面,目光生冷的看着那太医。
“你只要告诉本王,是生是死。”
太医明显被杨广吓的不轻,慌忙跪了下去,抖擞了半天,才颤抖着说话。
“寒毒不至死,只是平日多难受些而已,失血过多只要慢慢调理总会补回来,至于忧思郁结于内,这只有姑娘自己慢慢舒慰,且绝了刺激性事务才有机会解下,而这毒气攻心,也不是什么没解药的毒,不碍事的。”
杨广似乎是极为认真的听着,并且在听了这半日后,猛然发现,她湄之所有的苦难,似乎都和自己有关系。
这样的巧合,这样的缘分,真让人不舒坦,尤其是还有那一句穿越言犹在耳。
“开药罢。”
不耐烦再听太医那一张一弛的话,虽然还有很多事他想弄明白,但似乎也不是这位太医能弄明白的。
比如说这毒,是哪里来的?
长长的叹了口气,杨广的目光突然转向一旁站着的萧诸,目光闪了闪。
只是尽管如此看着萧诸,杨广却没出声,一直等到太医退下,一直等到这个世界再次安宁了,才慢吞吞的出声。
“你这个侍卫长,真够称职的。”
“属下不敢,自愿领罚,但此事绝非属下所为。”
萧诸对杨广的眼神没有半丝感觉,在那句话问出后,只是握剑拜倒,并且斩钉截铁的说着和他没关系。
只是就算没关系,在杨广的眼皮底下发生下毒的事,还是让他这个侍卫长推卸不了责任。
杨广莫名的看着萧诸,只是淡淡道:“三日不准休息,守着门外。”
这样的惩罚,真算不上重,萧诸却低了头领罚,没多说一句就朝门口退去。
而杨广看着那身影,想了想,没再注意,只是心内那一道疑惑还是毫无意外的闪现,并且轻易不会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