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云满布,重重深宫第一次向杨广展露了它阴暗多谋的一面。
所有的人和事,仿佛就如一张已经被编织的大网,而他不知道在哪个位置,或者是在正中心。
而到了此时此刻,即使已经感觉到那张大网,却是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杨广毕竟只是个现代人,更何况他没有杨广本尊的记忆,这一切造成了他的思想跟不上这古代皇宫里的阴暗。
每个人好像都是对你好的,可每个人又好像是无心的,第一次杨广有种看不透,抓不牢的错觉。
只是,不只是皇宫的神秘让他看不懂,就连尉迟湄之他也仿佛没看懂。
这样的危险重重,让他烦闷异常,甚至少了多年的冷静自持。
那原本表面潇洒,内心强大的零,好似已随着前世的远离,而消散殆尽。
酒仍旧是一杯一杯的,杨广持续着喝着手上的酒,在这一方亭中,独饮独醉。
远处的萧诸尽职尽责的站在那守卫,面色冰冷,豪无人气。
这样冷凝的状态,和杨广突然热切欲醉的状态,仿佛达不成一条线,那样的突兀。
而唯一显得不突兀的,大概是那一身青衣的萧绿漪,那样柔和的神情,那样温柔的动作,只是在给杨广不断的添酒,没有半句骚扰的话。
这样的气氛,杨广是舒服的,他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安静,但又不能只剩他一个人,不知何时开始,他很怕孤独。
哪怕身侧的不是zero也好,只要一个安安静静的人陪着,他的心就已经足够得到慰藉。
虽然这个世上,真的就他一个人,至少不能让旁人看出来。
“你爱过人吗?”
也许是已经有了醉意,安宁的气氛一下被杨广醉意熏然的话打破,问的突兀,问的随意。
一个人朝未来的妻子问,你爱过人吗?
这情形要多奇怪有多奇怪,只是不管多么奇怪都没能打破萧绿漪恋上温柔缱绻的笑,她仿若春风一样,只是这春风又远都消散不了。
“爱。”
萧绿漪含着那一个爱字,稍顿了下,这才说着全句:“绿漪没有爱过,因为正在爱着殿下。”
这样的回答,堪称完美,杨广一时哑口无言,的确爱过总是代表已成过去才叫爱过。
只是从来到这个时代后,已经不止一个人说着爱他,湄之说过,现在萧绿漪正在说。
可又有哪份爱真正纯粹,杨广竟是已经分别不出,不管是湄之的,还是萧绿漪的。
“爱到什么程度?”
仿佛就是要探测什么一样,杨广伸手揽住萧绿漪,唇不可避免的靠近,带着魅惑的声无限引导的闻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柔柔的声线吐出了柔柔的话,一时间让杨广惊在那,有些回不了神,也不知是因为那话,还是因为萧绿漪的情。
“好一个情不知道所起,一往而深,可惜我不相信,真真假假,即使是夫妻,又有几人真真可以生死相许。”
杨广的话并不凌厉,却足够让萧绿漪的笑缓了缓,她没有回话,只是看着杨广,等着他继续的豪言壮语.
杨广放开了萧绿漪,已经是醉的不轻,说着那些话,仿佛不够尽兴,举杯又是一口而尽。
“人都是自私的,为权为利,为贪为势,为嗔为恨,哪一样都比爱重要。”
真实却伤人的话,在杨广的醉言醉语里,却是十分的清晰,萧绿漪倒酒的动作慢了下来,缓缓的放下了酒壶。
她看着杨广,认真的看了半晌,笑依旧暖暖的。
“殿下说的对,但绿漪总相信,爱是存在的,更何况绿漪不用管旁人,只管好自己的爱就可以了。”
萧绿漪的话总有些能安定人心的力量,柔和而温暖,让人生不出一丝不满的心境。
此时杨广已经晕晕眩眩的,一头栽在醉意里,趴靠在了桌上,也不知到底听没听懂萧绿漪的话。
只是他这一醉倒,到把萧绿漪惹的笑意浅浅,然后拿着另外一个杯子,缓缓倒下了一杯酒,起身走到了萧诸面前,递了过去。
“萧侍卫长也暖暖身子,毕竟要提起精神好好看着殿下。”
萧绿漪的笑并没有什么特别,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递酒的时候,眼神却没看萧诸。
“不用了,属下值班,不宜饮酒。”
这样的拒绝简单直白,决绝坚定,没有给萧绿漪任何反驳的空间,一句职责在身就挡去了那递过来的酒。
甚至说话的嗓音都是一贯的萧诸式,半点情感都没有。
“你说,恨真的比爱重要吗?”
萧绿漪缓缓收回了那酒,却自己慢慢放到唇边,任由那灼热流过喉咙,下滑到腹脏,激起一股热流。
一阵无语,没有人回答萧绿漪的话,只剩空间里莫名有些凝滞的气氛在盘旋。
许久许久后,当萧绿漪以为没人回答这问题时,却又有另一道声渗透进来。
“有时候,恨的确比爱要重要的多。”
说话的人自然不是萧诸,而是翩翩而至的湄之。
自那日后,已经过了一个月,湄之的伤也渐渐好了,只是这么多日,湄之都没有怎么看到杨广。
一切的安宁平静,好似那些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让湄之心头不是滋味。
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可能只因为过了一个月就抹杀干净。
所以她在散步中找到了这里,然后听到萧绿漪的那一问,忍不住答上了话。
萧绿漪微是诧异,只是颔首算礼,虽然她并不用对湄之如此客气。
“湄之姑娘的话,绿漪虽然不赞同,但.也不反对,毕竟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孽障。”
好像是萧绿漪第一次说了这样长的一段话,说的不知是真的心思,还是假的道理。
只是这样的话,听在湄之的耳里倒有些不可置否,甚至她是不喜欢萧绿漪的,不为别的,就为萧绿漪这一身透出的融融暖意。
这样暖意让她会想起那个新娘,现代的那个女人,也是周身的暖意,暖的让她心寒。
“我想见见殿下,萧侍卫长不会阻拦罢。”
话落地,竟是另一个话头,她看着萧诸,笑意盈盈的样子,很是灿烂。
比起萧绿漪那浅浅淡淡的笑,让人忍不住多看三分,只是萧诸却仿若未觉,只是淡应了,然后就板着脸仍旧站着他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