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酒,浓郁的酒,被湄之一个毫不客气的动作挥洒到了杨广脸上。
“殿下,清醒了吗?”
不止酒倒的不客气,湄之的话也不客气,虽然算不上刺耳。
那些话,湄之并不是没听进去,只是不想听进去。
怕一但听进去,会让自己的心防破解,如果想要破解,湄之又何必纠结这一场。
只能说一切都太晚了,更何况,湄之并不相信杨广就怎么爱了。
说到底,不过是一种独身在一个时空寂寞,或者只是对青梅竹马的一种依赖。
说道男女之情,湄之对杨广的感情不是那么明确,就算知道杨广那些在乎也是真的,可即便是真的,也太晚。
毕竟爱和在乎是不同的,湄之想与其不知杨广是真醉假醉的情况下,还不如让他清醒清醒。
皇宫里的复杂已经够让人头痛的了,杨广居然还敢醉在这里,这样的警觉性,让湄之觉得,退步了。
杨广被冰冷的酒浇了一头,瞬间被冷的睁开了目,然后看着湄之。
“醒了和没醒有什么差别。”
的确,醒和没醒对杨广来说好似真的没什么差别,只是在湄之来说,杨广醒着总比醉着好,不然那些疯话会让她也发疯。
“没差别,但是殿下以前总说哪里都能醉,都能不清醒,唯独这宫里不能,因为这宫内是最需要清醒的地方。”
这些话自然是原来那个杨广本尊说的,现在的杨广是不可能说得出这样的话的,湄之却轻而易举的说出来,只因为她有湄之的记忆。
光是记忆这一样,湄之似乎占了上风,知道很多杨广不知道的,只是就湄之本尊来说,也没什么值得纪念的记忆。
“是么,我说过吗?”
杨广还是有些醉醺醺的样子,却是清醒了三分,他看着湄之,眼神很随意,不带任何好的不好的情绪。
“若殿下没说过,难不成湄之还能编得出来么?”
一句反问,就让杨广无言接招,只好笑了笑,却继续倒了酒,继续喝着酒,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那是,听说那日小公主问你穿越是什么意思,本王也好奇的紧,你说说。”
这一次,湄之也没有要再阻止,她看着那倒酒的手,不知想了些什么,只是忽然的也笑了笑,与杨广的笑容如出一辙。
“不管是小公主问,还是殿下问,都可惜的很,湄之并不知道,只因这个词也是别人告诉我的。”
杨广眉目一挑,似乎有些不信,却也没大声说什么,只是持续着喝酒的姿态,淡淡的样子。
“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陈宣华。”
杨广问的淡然,湄之答的自然,没有任何犹豫迟疑,不会让人生出任何怀疑。
可就算这样回答,杨广也没有完全相信,只是喝酒的动作慢了一拍,然后又继续喝了下去。
话题在这里似乎到了一个阶段,两人都沉默下来,然后在杨广的第三杯酒下肚时,又重开话头,而这一次先开口的却是杨广。
“那毒不是我下的。”
似是解释,又似是告知的话,让湄之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没回就又听到杨广的声音飘来。
“可不是我下的,又不可能有其他人在我眼皮下下毒,所以.”
“所以殿下以为是湄之自己下的?就算湄之为了引殿下愧疚,也不至于用这样一招。”
说不上是气的还是其他,听到杨广说不是他,虽然有些疑惑,但不到排斥,可到最后居然怀疑是自己下的,这也太离谱了。
只是在略一思索中,湄之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一时无话,看了看杨广,仍旧无话。
“反正毒已经解了,是谁都无所谓的。”
“也对,过都过去了,再多纠结这个问题,不太好的。”
事情仿佛真的过去了一样,杨广和湄之说话的状态,难得的没有什么波澜,慢慢回暖到最初的时刻。
也就在这些话的当头,湄之终于制止了杨广再次往嘴边灌的酒,有些不快,却没有可以隐藏这份不快。
只是杨广却好像没把压制的手当回事,抽出了手拿了另一壶酒,一边又用随意的目光看着湄之。
“就算不愿意嫁给我,那湄之可还愿做在这里陪我说话的人?”
这个问题已经是第二次问,相比起第一次,这一次问的没有那么纯粹,却又不复杂。
湄之很认真的听着这话,却没去阻止杨广第二次的拿起的酒壶,笑浓了些。
“当日的回答正是湄之如今的回答,不会改变。”
这一句话说的不重,甚至被吹来的风砸的有些轻飘飘的,但杨广却听真切了,不可避免的弯起了唇角。
“陪我喝酒吧?”
“这一回殿下看清楚我是谁了么?”
缓缓的拿起一个酒杯,自己倒下一杯,再轻碰了杨广的酒杯,笑意不浅。
“看清楚了,不就是尉迟湄之。”
“是,确是尉迟湄之。”
两个酒杯相碰,湄之端酒一饮,然后将酒杯对着杨广,示意喝完了。
只是不过一杯,湄之没有要继续喝的打算,直接将酒杯盖在了桌面。
“不喝?”
杨广疑惑的看了眼湄之,准备提起酒壶重新给湄之倒,却不料湄之伸手制止了。
“刚才就跟殿下说,皇宫里最需要的是清醒,这话原就是殿下自己说的,怎么能自己犯规。”
“可我想醉一场,就算危险,也总比心痛来的强。”
湄之手上的动作被这话弄的凝在那,眉间的愁更是滞在那,仿佛怎么都带不走一样。
“可是喝酒难道可以治心痛,湄之从来都没听说过。”
难得的调侃,却不带任何不满,只是单纯的说着这个酒不能治心痛的话。
只是尽管如此,杨广却还是没有因为湄之说这一句就放下了手中的酒,只是看着那酒壶。
“不能治,但喝多了,也就麻醉了,聊胜于无。”
“好一个聊胜于无,那湄之就不打扰殿下继续徒醉,先告退了。
不敢再听杨广胡言乱语下去,湄之起身,行了个礼,就不管不顾的,异常突兀的骤然转身,就此离去。
只是杨广看着那背影,忽然就一把抓起了酒壶,一头灌了下去,恨不得就此醉死在这,仿若如此便可消散这一身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