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亭外一方之地里,萧诸沉默冰冷,萧绿漪轻柔似水,湄之柔媚如风。
三人不同的三种状态,却在某一个时间内,又好像有些契合点一样,只是那契合点极为的微弱,不细看找不到。
也许是因为湄之的那一句,恨比爱重要,也许是因为其他,但这些都好像已经不重要。
还未等湄之走动,萧绿漪紧着手中的酒杯朝萧诸欠身,才对湄之一笑,缓缓走入风中,湄之似有所觉,也不再多言,和萧绿漪擦肩而过。
款款而来,湄之总是带着三分慵懒和随意,就算在紧张什么,也从来没有表达过在面上。
她走近醉倒在那的杨广,伸指移到杨广的鼻尖,大拇指和食指以捏,捏住了那鼻子,然后看见杨广脸红,到不耐烦的挥开她的手,到抬头看她。
此时的亭中,早已恢复了平静,却没有之前萧绿漪在时的安宁,杨广醉意朦胧的看着湄之,一下没醒过神来看出这是湄之。
他提着酒壶继续倒着酒,然后又是一饮而尽,等再倒第二杯时给湄之递了过去。
“陪我喝酒。”
湄之敢说任何一次从杨广嘴里出来的这四个字,都没有这一次让人恼火,她看着杨广,忽然灿烂无比的笑了。
“殿下,我不是萧绿漪,我是尉迟湄之。”
一字一句的提醒,想就此把杨广惊醒,只是她似乎高估了自己名字的震撼力,只见杨广还是那副样子,仍旧带着迷茫,然后话已有些不清晰。
“湄之,哪个湄之?”
这话一出,湄之仿佛被触动了神经一样,一把夺过了杨广手中的酒杯,话更重了,还带着若有似无即将爆发的火气。
“还有哪个,自然是差点被殿下毒死的湄之,记起来了吗?”
杨广也是突然的听到毒死两个字,眉头一皱,然后又笑出声来。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基本上能让杨广笑成这样的,不是因为他喝醉了,就是因为他发疯。
而现在湄之理解为,他既喝醉了又在发疯,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真疯还是假疯。
“记得,当然记得,湄之,湄之zero,zero”
当湄之和zero的唤声叠加到一起时,湄之被吓得直接站了起来,然后仔细看着杨广的神态,还真是脸色红润,整个一个醉酒的姿态。
“我是尉迟湄之。”
同样的六个字在她口中再次坚定的说出来,虽然明知道和醉鬼争论也没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好想你。”
杨广的我知道,仿佛只是说过就算的话,他挥开了酒瓶子,起身一把搂住了湄之。
不管不顾的搂着,越来越紧,而湄之也没有挣脱,甚至没有挣扎,她用力支撑着杨广渐渐压过来的重量,有些不堪负重。
其实湄之想问他想谁,可终究没出口那问,问也是白问,不管他想或者不想,好像改变不了结果。
就像不管他爱或者不爱,终究他们还是被流放到了古代。
用流放这个词,无疑是湄之最觉得最妥当的字眼,这比流放边疆什么的更让人无措。
流放边疆,虽是苦寒之地,但毕竟还有希望回来。
可是从现代流放到古代,要回去谈何容易,希望根本只有百分之一,哪怕这百分之一也不知有没有算错。
“zero,原谅我好不好,就算不原谅那么回来好不好?”
湄之还未说话,杨广的醉言又一次袭来,惹的湄之骤然抓紧了杨广的衣裳。
可是就算湄之被惊的不浅,也没有回那话,只是让眼神淹没在杨广并不细腻的发丝中,话有些闷。
“殿下,如果你是这个女人,你会原谅么?会回到他身边么?”
按照道理来说,湄之的问题其实不难,但要杨广来回答,却是千难万难。
如果回的是,不会,那是不是意味着连自己都不会,怎能要求zero。
毕竟zero和零太过相像,如此相像的两人,遇到问题该是一样的处理方式吧!
如果回答会,那好像又太过假,假的让杨广说不出这一个会字来。
哪怕杨广是醉的状态,他仍旧无法假着回这一个问题。
“我想不会的。”
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有些事连自己都骗不过,有些东西怎么挽救也回不去,有些回答根本做不得半分假。
可这样的回答,至少不会让湄之鄙视,忠于自己的人,就算让人受伤,也起码让人觉得真实。
虽然真实的事有时候实在让人很受伤,可他们俩刚好是宁愿受伤也不愿意半分假的人。
“殿下,想在醉酒里找寻答案,是找不到的,第二天起来只会头痛入烈,反倒什么都解决不了。”
用最中肯的话说着,湄之有些面无表情,但总有些情绪波动。
“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生硬的对不起三个字,杨广一声一声的说着,抱着湄之,话甚至有些断断续续,但没有中断。
可就是别人说着生硬的三个字,却被杨广这一声声的轻声说道,让人听着有些心酸。
湄之突然的就没法接上杨广的话,只是笑尽数收了去,一时身子都觉得发僵。
“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的。”
话越轻,越能代表话里的重量,此时此刻,湄之到现在也不知道杨广是真醉还是假醉,可不管真假,她有些被这样的醉酒的氛围熏到了。
尽管她没喝酒,也好像有些醺醺然一样,带着三分的醉意,说着三分醉意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没关系,只要回来就好,就算不原谅也好,只要在身边,总比看不见摸不着的好。”
湄之不得不承认,杨广的很容易打动人,只要一个好哄点的女人都非得被他拿下。
可是很可惜,湄之不是普通的女人,话说回来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杨广也不可能放在心上。
就这样,在杨广那貌似自言自语的话中,整个空间突然就沉寂下来,湄之将杨广扶着重新坐好,有些面无表情。
然后,端起了一杯酒,一下朝杨广泼去,酒就这样喷了杨广满脸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