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稀,霍蓁蓁一袭白衣,从房中走出来。
公玉奚也在院中,听到声音回过头来,他同样也穿着白衣,眉眼间带着这早晨的风露,衬着眼中繁星,堪堪可入画。
“大人”,霍蓁蓁屈膝行礼。
“嗯”,公玉奚微点头算是回礼,“走吧。”
二人先去王婶的摊上吃了早饭,随后一同步行去魏府。
今日是魏徐氏的头七,公玉奚和霍蓁蓁理应前去祭奠。
二人到时,魏府门前已是车水马龙,吏部尚书魏崇远,掌管吏部多年,历经两朝,是前朝皇帝托孤的肱股之臣,说是权势滔天也不为过,此次魏徐氏头七有如此多人前来拜祭,一点也不奇怪,就是皇家派人前来慰问也是有可能的。
“牵机阁公玉大人,霍大人到。”唱礼人唱报了他二人的名号,周围静了一静。
正与人寒暄的魏尚书立刻走了过来,虽已不惑之年,他保养的非常好,仍能看得出年轻时是一名美男子,只是霍蓁蓁看得出来,距离上一次见他,他苍老了很多,不知是因为结发妻子的死还是其他原因。
“公玉大人。”
“魏尚书。”二人平级,故只需口头问候不需行礼。
霍蓁蓁屈膝向魏尚书行了礼,魏崇远朝她微笑,“雁归在招待女宾,景云,带霍大人过去。”后一句却是朝着身旁的一名小厮说的。
“是,大人。”名唤景云的小厮应下后,朝霍蓁蓁弯腰行礼,“霍大人,请随我来。”
霍蓁蓁身份尴尬,虽是官员,但同时为女子,若是呆在男宾区,一群男人只有她一个女人,终是有些不便。她对魏府是极其熟悉的,这景云也见过数次,“景云,你家小姐近日如何。”
景云答道,“夫人过世后,小姐心情一直不太好,幸好有姑爷陪着。”
霍蓁蓁嘴唇微抿,心下却是大为沉痛,秦朗若是也出了事,雁归会有多伤心,她不敢想象。此时她处在一个两难的境地,一边是牵机阁的公平正义,一边是与魏雁归多年的手帕之情,孰轻孰重,如何评判,如何权衡,她心下惨然,一时竟是为难地有些魔怔了。
“霍大人,霍大人?“
景云唤了她多声,她才回过神来,刚才竟是差点魔怔了,霍蓁蓁心下后怕。
抬头望去,一名女子身着孝服,头上只别了一朵白花,正与前来吊唁的贵妇寒暄着。
霍蓁蓁恍惚地向前走了两步,更近了些,魏雁来的脸清楚地呈现在她眼前。她瘦削了许多,两侧颧骨突兀地显了出来,双眼没了往日的神采,眼下两道青色,嘴唇惨淡无血色。整个人与她走时见到的竟恍若两人了。霍蓁蓁一时不敢再往前走,此时相见,该如何面对故人。
似是有了感应,魏雁归抬头向她看来,僵硬的面上终于开始现出一丝表情,可因为好久没做表情的缘故,一张脸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嘴唇蠕动着,吐出两个字,“阿蓁”,声音暗哑。
霍蓁蓁心下大恸,大步上前,与魏雁归两人一处,抱头痛哭起来。
周围贵妇俱愣住了,她们从小被教导妇德妇容,一举一动都是有标准的,何时见过这般景象。见院中下人被那二人影响得也开始抹泪,她们便也拿了帕子开始擦泪。一时这院中,哭声满园,愁云惨淡。
这样的氛围里,唱礼人的一声“昭宁公主到”无比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