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太吵了,扫了本公子喝茶的兴致。”这话一出,惹来满天的怒骂,无赖就是无赖,你还能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来?
“就这样?”忻炅扬眉问,这是他发怒的征兆,完了,这小子会死得很难看!
“当然不是!”沈君诺上前一步,双手后背:“你以为打了胜仗就很了不起吗?你今天的荣耀是千千万万士兵的命换来的,很值得炫耀吗?天下不只你一个人会打仗,奇人异士多的很,只有无知的孔雀才只会张开尾巴炫耀!”
众人全都怔住了,这是那个无赖吗?他怎么可能说得出这么有深度的话?
沈君诺在心中笑得肠子都打结了,被唬住了吧!这话可是她二哥当年辞官时的慷慨呈词,她稍做修改拿来用用不为过吧!
忻炅看着她,久久不语。眼中莹光闪动,一股隐隐的紫色一闪而逝,“公子果然有见地,战士的血是为国家而流,国家不会忘了他们,百姓更不会忘了他们,区区在下又怎敢居功?”
沈君诺嘲讽的一笑:“话好说,事难做,你又记得几个战死官兵的姓名?国家又为他们做了什么?”这种官腔听多了,要找茬也不难,反正她就是胡搅!
“战死沙场的官兵成千上万,我怎能一一记得?自有薄录官记载,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国家会感谢他们。”忻炅耐着性子解释,心中的疑惑渐大,这到底是什么人,话如此厉害?可怜他久居边缰不知帝都之事,连沈三都不认识。
“哈!”她啧笑一声:“连你都不记得,还指望国家记得?死了白死!”
“你这不是在为难将军!”一名副将看不过去,出言相击。虽然她说得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忻炅阻止手下再多言,多说多错,“公子可问完了?”
“完了。”沈君诺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出了一口闲气真舒服。说完,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公子请留步。”忻炅出声将人拦下:“在下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说。”难得她现在心情好,肯乖乖听你问话。
“还未请教公子大名。”他笑问。
“沈君诺,人称沈三。”还有不认识她的,难得难得。
“刚刚沈公子说奇人异士很多,不知公子算不算其一?”他开始用话套他。
“奇人不敢当,打个胜仗还不成问题。”沈三不知深浅的夸下海口,信口胡诌。
好个狂妄的小子!“那请公子做我谋士可好?”到战场上转一圈,吓也把他吓爬下!
“有何不可?”她晕晕忽忽的顺杆爬,连自己到底说了什么都不清楚,以至于后来后悔都没地儿哭去!
“好,下次打仗,定请公子前去!”不去都不行!
就这么着,在青天白日,众多百姓将士的见证下,两人达成盟约,有所不同的是,一个清醒无比,认真之极,一个却跟本是信口胡说,过眼即忘。
边关告急!靖国军队入侵我国,三日内进攻数次,进犯百余里!攻势之猛烈前所未见,用兵之神所料不及!
朝野上下一片愤然,愤然是自然的,结果自然是皇帝一拍脑袋下令出兵,而百姓却是直抓脑袋空发愁。兵从哪来?还不都是百姓,其中最愁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家!
大厅上,沈老爷子正迎接着此生最不愿见到的贵客,“不知忻将军百忙之中到寒舍有何贵干?“千万不要是那件事,万万不要!
一身戎装,气宇轩昂的忻炅缓缓开口:“在下来请贵府三公子出山,我们当日有盟约,再起战事,定请三公子一同前去退敌。”
“忻将军说笑了,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哪里会打什么仗,莫林听他信口胡说!街头巷尾无人不知他只会玩乐,不思进取,说难听点就是一小混混,那日的话您千万不要当真。”沈老爷子陪着笑脸,痛下狠心“贬低”心目中最完着的女儿,女儿啊,我这可是为你好,千万不要生气!
“沈老爷子实在太谦虚了,您大公子二公子都是非凡人物,小公子又怎会如此不济,还望您割爱,雏鸟总有一天要飞的。“忻炅温和的劝说。他早料到沈三不会轻易跟他走!
沈老爷子满脸为难:“小儿实在不是当兵的料,还望您多多见凉。不过,为了弥补小儿的过失,我愿为边关将士免费赠送一万石粮食。”为了女儿,他忍痛割粮!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老爷了,您爱子心切我能理解,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想沈老爷子您定是一名爱国之士,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敌人进犯我国。”忻炅恳切的看着他,非要他点头不可。
“将军,沈三他――他是――”她是女儿身,怎么上战场!可这话他不能说啊,说出去女儿一辈子真嫁不出去了!
“沈老爷子别忙着拒绝,您可以问问三公子的意见,也许他愿意呢?”他瞟见西侧门后有人头窜动,心中暗暗冷笑。
“我不去,我不去,死也不去!”沈君诺从门后跳出来,用最坚定,最认真的态度拒绝。耳上的珠串随着他的动作不停的剧烈晃动。拜托,打仗会死人的,她又不傻,才不会去做傻事!
“您看——”沈老爷子望着他,眼中期盼的光一闪一闪的。
“沈三公子忘了当日的盟约?”
“那天是我在胡说,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是白痴还是笨蛋?都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情骂人!
忻炅微微挑眉,直直的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忻某告辞了。”
“咦?这就走了?这么简单?”沈君诺看着他们离开,非常不可思议。老爹好话说了一大筐都没用,她两句话就解决了?早知道这样早就出来了,哪用躲得那么辛苦!
“但愿就此躲过一劫。”沈老爷子可没好么乐观,事情真能那么简单?
沈君诺看老爹还是愁眉苦脸,伸手扯住他两腮用力向两边拉:“笑一个,笑一个,有我出马,万事不愁。”说着,还冲老爹吐舌头,挤眼睛。
突然,沈老爷子抱住女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女儿啊,你可不能离开爹啊!”
天啊,爹怎么又哭了!从家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她老爹一定也是!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他们昨天还沉浸在劫后余生中,今天圣旨就到了。
“什么狗屁圣旨,我踩,我睬,我踩踩踩!”沈君诺狠命的踩丢在地上的圣旨。不,现在已经是一块破布了。
“女儿啊,我苦命的女儿,这可怎么办啊!”沈老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倒在椅子上没了辙。
“这下你满意了,天都被您捅了个窟窿!”老二沈君详冲着小妹大吼,真要气死他了,惹这么大的祸,可怎么收拾?惹祸精,这个惹祸精!
连平时不大骂她的老大沈君译都忍不住开骂:“你呀你,就是一个闹事的种子,惹祸的根苗!”
“我不要去打仗,说什么也不去!死也不去!”她抱着脑袋大叫,那里没有漂亮妹妹唱曲,没有斗狗大赛,不能横行无忌,说不定还会战死杀场。她唯一没考虑的就是自己是女儿身!
“你不要?你要我们全家都去菜市口吗?”抗旨不遵是好玩的?
沈老爷子带着哭腔开口:“你们都别骂她了,想想辙吧!”早知如此,昨天就把她是女儿身的真像说出来了,哪里会出今天这种事!
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是圣旨,要命的东西!
沈君译拣起被小妹踩的不成形的圣旨,从头到尾仔细读了一遍,突然笑了,这再世诸葛,当今良才是谁啊?“我朝有律,女子不得为官。”
沈君诺喜形于色,开心的大笑:“哈,我是女的,哈哈,太好了,不用去了!”
“别高兴得太早,谋士还不是朝官,不在品!”沈君译打击她。
“啊?”空欢喜一场?
“古来军中是不用女子当兵的。“又一线希望升起。
“不错,不错!”沈老爷子搭腔。
“就是说只要我恢复女儿身就万事大吉了?”
“那圣旨怎么办?难不成查无此人?”沈君详还是认为不妥,“我们平日可都对外宣称沈三有个双胞胎妹妹。”
“说沈三死了行不行?”沈君诺自己出主意。越想越觉得可行,不禁得意起来。
“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说死就死,谁信啊!”沈君详想都没想就把话轰了回去。
“这倒也是个办法,弄具尸体倒不是难事,只是你以后就是沈家四小姐,沈三再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你也不能出大门一步。”老大心中一亮,只是怕这个妹妹做不到。
“啊?”那还不如去打仗呢!把她关在家里,不出三天,铁定给憋疯了!“要不说我失踪了,找不着了!”
“那你就等着抄家灭族吧!”失踪了,亏她想得出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我怎么办?”沈君诺气极败坏的又把圣旨丢在地上踩,以泄心头之恨!
“办法你已经想到了,咱们全家的性命都在你手上,自己惦量着办吧!”老大气定神闲的坐下,喝口茶,闭目养神。既能挡掉圣旨,又能困住这匹野马,好办法呀!而且还是她自己想出来了,他怎么就没发现小妹还有这种聪明?
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在沈三身上,巴巴的等着她的答案。其实,答案不就那么一个吗?她只是在挣扎罢了。
“******!不就是去打仗吗?去就去!”沈君诺双眼发红,咬牙切齿,一副想把谁生吞活剥的样子。
“啊?”沈老爷子一把拉住女儿,哭天抹泪的嚷嚷:“女儿啊,你不能去啊,你怎么舍得离开爹啊!”
“哎呀!爹!你就别哭了行不行?我已经够烦了!”她的头都要炸了,老爹的哭声比鸭叫还难听!
“哇!”老爷子听了哭得更凶了。
“小妹,你可别冲动,想好了,战场可不是闹着玩了!”老大的一碗茶全倒在了身上,也顾不得清理,急步上着劝阻小妹。这丫头怎么就不能认人省省心?
“你别胡闹,丢了小命怎么办?”老二横眉呵斥,心也被小妹的决定打得七零八落。
“行了行了,我决定了,你们谁也别说了,忻炅函要我去是吧,我一定要他好看!”这梁子结大了!
不管爹怎么哭,大哥怎么劝,二哥如何训,她就是不改主意。不就是上战场吗?姓忻的,小爷我不怕你!
呃,她又忘了自己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