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收到省作家协会给我寄来的会员证时,我高兴地直在屋里打转。八年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妻子见我高兴成这个样子忙问我怎么了。我把证书递到她手里。妻子看完就一把抱住了我。妻子说,得把你以前大学里的那一帮死党都叫过来庆祝庆祝。所谓死党也就是我宿舍的那几个人。怎么联系上呢?七八年没联系了。妻子说,你忘记你对他们的承诺了?再难也得联系上。妻子的这句话提醒了我。我依稀记得毕业前的那天晚上,兔子凯子还有疯子郑重其事地叮嘱我以后要是当作家了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们。我记得那时我使劲地点了点头,我说好,我说我一定不会忘记大家,仿佛那时的我是个处处受人尊敬的贵人。妻子对我说,你还是写你的文章去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看着妻子满是笑容的脸,便开始安下心来去赶我那部长篇了。
搁下笔时已是凌晨三点。白天的事又开始在脑海里翻腾起来。毕业了,时间这把宝刀一挥就把我们的联系都给割断了。不知道这帮家伙现在混得怎么样?我又开始回忆起那段异常令我留恋的大学时光来。我记得那时的我一有空闲就忙着在电脑前码字,忙着给一些杂志报纸写稿,每个月固定的七八百元稿费总是令兔子他们羡慕不已。一到月底,兔子他们总要拉着我去外面的饭店大炒一顿。我记得那时兔子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就你最富有,不宰你宰谁。往往兔子一说完,凯子就会后悔自己不是搞写作的这块料。那时凯子和我一样也痴迷于文学,只是很少有文字变成铅字。最后一个发话的往往是疯子。疯子总有惊人之语。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啊!疯子说,我喜欢打哑谜,话不全说,只说一半,意却尽在其中,你自己好好去揣摩揣摩一番吧。我现在的妻子也就是我当初的女朋友便是当初疯子眼中的颜如玉。长话短说,那时有好多女孩子喜欢我的文字,妻子就是我从当中挑选出来的一个。
几天后的中午,妻子高兴地告诉我她已经与兔子凯子疯子他们联系上了。我直向妻子竖起大拇指。妻子说,他们一口答应这个星期的星期六就会来。妻子的这个消息着实让我高兴了一番。
转眼到了星期五,妻子一大早就拿着存折去银行取钱了。回来的时候,买了鱼鸭还有好多以前我们很少吃的菜。妻子还特别为我买了一套崭新的西装。我明白妻子这样做的意思。妻子忙活了一天,把所有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才躺下歇息。此时,时针正好指在12这一点上。
第二天,妻子做了一桌子菜,还特地去镇上买了瓶名贵的酒。我看了看手表,快12点半了,兔子他们怎么还没来。我心里犯疑,便跑到大门口张望。几分钟后,妻子也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远远地,我看见一辆红色轿车朝我们这边驶来。我一脸疑问地问妻子车子里面的人是不是兔子他们。妻子却也一脸疑惑地直向我摇头。我知道在妻子眼中,我一直是个很有才华的男人,比谁都有能耐。喀嚓一声紧急刹车,轿车便停在了我和妻子面前。转眼便从车子上走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兔子。兔子一下车便拉着我的手说,刚才堵车,要不然早来了。兔子刚说完,不远处,我看见两辆一白一黑的轿车你追我赶地也往这边驶过来。喀嚓两声,从车子上走下来的正是凯子和疯子二人。我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三辆名贵轿车的突然出现顿时引来了许多邻居的观看。
凯子和疯子看了我和妻子一眼便硬拉着我们上了车。妻子说,饭菜都弄好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去吧。兔子朝凯子和疯子挥了挥手,紧接着就把车门给关上了。凯子一脸笑容地对我说,兄弟啊,挺想念你地,今天我们三个一定要好好给你庆祝庆祝。出发。疯子大喊了一声,汽车便箭一般向前穿梭而去。
几十分钟后,三辆轿车喀嚓一声停在了一家五星级饭店门前。兔子他们一前一后引领着我和妻子往电梯门口走。转眼就到了八楼,推开门,一张大型圆盘桌子瞬刻横在我和妻子面前。兔子他们硬把我安排在上座。端坐于饭桌上,望着满眼的菜,许多,我和妻子竟叫不上名来。兔子他们不时向我敬酒,祝贺我终于有出息了,当上作家了。我端着酒杯,望着一旁的妻子一脸陶醉的吃相,心直疼痛地要命。
那一晚,我第一次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迷迷糊糊里,我听见兔子他们对妻子说明天还有生意要谈得连夜赶回去的事,然后我就听见汽车开走的声音。
第二天,睡眼惺忪,回过神来,我就看见隔壁的张大爷领着他正读高一的孙子站在我面前。
只听扑通一声,张大爷他孙子便跪在我面前。
“小林啊,看在大爷的面子上,你就收下我这个没爹没娘的孙子吧,教教他怎么写作。或许他日后也能像你这样有出息。”
“大爷,你尽瞎说,我能有什么出息?”
“小林啊,你真谦虚,邻里人都说你一当上作家三辆轿车就开到你家门口来了。这不叫出息,那啥叫出息?”
我听了,竟不知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