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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江山望(6)

清阳突然破门而入,迅速拿了一件单衣披在司徒晓身上,便拉着她往外跑。

府邸外已经重重围满了侍卫,准备着弓箭,凡是见到有人从府中出来,千万支箭便会齐刷刷飞向他,想要存活着离开这片火海,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不到,公主竟如此迫不及待要置我于死地!"

司徒晓咬着牙,看着眼前这片火海,难道这就是自己最终的葬身之地吗?!

"你一定会活着出去的。"

清阳突然沉声道,随即把司徒晓抱在怀里,骑上了马。

"清阳,现在冲出去的话。"

"你要相信,我们一定会护你周全。"

清阳沉声说完,只见他一抬手,顿时间,众人像是早已经商量好的一般,从马厩中骑着马一拥而出,把清阳和司徒晓围在了中间,清阳用整个身子把司徒晓护住,整个队伍就这样保持着队形,迅速地冲向门外的重重包围。

"不。不要啊--!!"

箭雨一层层飞了过来,却不曾打乱重重的包围圈,司徒晓就像是圆的中心点,看着周围与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纷纷倒下,倒下一个,圆圈便缩小了一些。整个圆就这样慢慢越来越小,却始终围绕着圆心,不曾脱离。

"不要啊。不要。黄成大哥。陀螺。贝子。"

司徒晓叫着他们的名字,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消失在自己眼前。

"一定要活下去,若是你不能活,就对不起所有人。"

清阳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司徒晓。背后的痛楚让清阳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身后插满的箭羽在夜色里闪烁着瘆人的光。

原本的圆圈现在只剩下唯一的一匹孤马在夜色中奔驰了,大批的追兵紧随其后,清阳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却依然鞭笞着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坐骑,是否能安然护下她,他不知道,但他却愿意用生命去尝试!

司徒晓窝在清阳的怀里,忽然感觉有些湿乎乎的,他的身上似乎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清阳,是不是很累。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司徒晓声音有些发颤地说着,心中顿时一阵不安,然而,她不愿意去想那个最不幸的可能。

"我。没事。一定。一定会。护你。"

清阳有些吃力地说着,视线已经越来越不清楚了,难道,已经到极限了吗。可是,还没有护送她到安全的地方,怎么能到极限呢?还不行,还不行啊。如果就这么离开了,她该怎么办?她痛苦的时候该怎么办?她哭泣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队人,司徒晓看不清是谁,若是敌人,她的命数大概也将在这里画下休止符了吧。

越来越靠近,月光下,一轮温润光洁的白玉面具顿时让司徒晓安了心,是明月公子!是明月楼的人!

"你。"

明月公子策马而来,在看到清阳的时候,分明是愣住了。

清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司徒晓从飞奔的马上抱了起来,稳稳地丢到了明月公子的马上。

"我。把她。交给你了。"

无琦。清阳露出了一丝破碎的笑容,却也夹杂着一阵心安。终究是护得她周全了,只是,他与她,终究是不曾有缘分的。见到明月公子的那一刻,他便感觉到了异常的熟悉感,那是和他一块儿长大的兄弟,怎么可能认不出?只是,他自私地不愿意去这么想,直到司徒晓对他说了那番话,他大约便能确定了,也好,他从未背叛过。

"清。阳。"

司徒晓不可置信地看着无力地"挂"在马背上的清阳,他的背上已经数不清插了多少支箭。

"姑娘。小生清阳。家住。家住洛水村。今日巧遇。但求姑娘。芳名。"

清阳苍白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小女子耀华。家住洛水村。得与公子相见。相见。即是。缘分。"

司徒晓已经泪流满面,在夜色中断断续续地说着。

"有缘得见。一生。相随。"

清阳虚弱地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把手伸向了司徒晓,司徒晓伸手过去,清阳把手里一个带血的平安符放在了司徒晓手心。

司徒晓一怔,这不是她当日在王府赠予兰陵郡王赵无矶的礼物?莫非他根本没有失忆?!

清阳温和的笑消散在夜色中,他软软地趴了下去,跌坠在黑暗之中。

明月的马没有停歇,载着司徒晓一路奔驰,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远,那个一直守护着她的人,也越来越远。

"不要。不要啊。清阳。清--阳--!!"

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夜色中。

抱紧怀里不断颤抖的柔弱身躯,明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那一刻清阳注视着他的眼神,他知道,他一定认出了他,他的皇兄赵无矶,他"唯一"的兄弟。

第二日,当俾留山站在司徒晓曾经住的府邸前的时候,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废墟。原本以为娜美吉拉派自己亲自去赫玛城查探消息,只是任性地闹脾气,惩处自己帮司徒晓说话,却不曾想到她竟是要做这件事情。

"怎么?心痛了?"

不知何时,娜美吉拉公主已经站在了俾留山身后。

"为什么。"

"为什么?本来我是没下定决心杀了她的,多亏了你,我的将军。你竟然跑去向她通风报信。是你,是你让我下了杀她的心!"

"公主。你怎可以这样。你何时变成了这样。你曾经不是这样的,你那么善良,那么温柔。"

"将军,请注意你的言辞。怎么,因为你看上的女人而悲伤?那么就告诉你个好消息吧,那个女人逃走了!不过你放心,只要她还在亚当斯的土地上,我就能找到她。哈那玛伊?哈哈哈哈。草原上只能有一个哈那玛伊,只能有一个太阳女神!那就是我--亚当斯唯一的公主!"

俾留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沉声对身边的侍卫说道:"所有死去的勇士。厚葬。"

8

在逃离之际,为了分散追兵的目标,明月楼的众人分作不同的方向而去,奔驰了一个昼夜,明月公子与司徒晓到了一处十分陌生的市镇,看眼前的样子,似乎是脱离了原本预定的线路,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看着陌生的市镇,明月公子没有贸然进入市镇,而是先把司徒晓放在了一处破庙里,决定自己只身先去镇中打探一番。

从昨夜开始,司徒晓便一直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平安符,一句话也不说。虽然把现在这个样子的司徒晓丢下,明月很不放心,但若是不尽快做出下一步打算,可能会将两人置身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破庙里有一尊已经掉漆的大佛,明月公子将司徒晓放在了大佛后,嘱咐她不要乱走,有人进来也不要出声,但司徒晓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平安符。明月公子只得叹了口气,满怀担忧地离开了。

多番打听下,明月得知,这个镇子叫锤头镇,是亚当斯较为偏远的一处小镇,与大齐的一个同样不受重视的小镇接壤,大约正是由于两个镇子都因为贫穷落后而不受当地政府重视,即使在战争时候,两个小镇竟也相安无事,继续往来贸易。虽然如此,但为安全起见,明月公子还是买了两身亚当斯的服饰,准备带回去和司徒晓一同换上。

司徒晓所在的破庙虽然看上去人迹罕至,但也正因为如此,反倒是成了一帮混混们的聚集地,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基本上都在这里完成。

在明月公子离去后不久,便有3个甚是猥琐的家伙来了。

"昨个儿和常贵的老婆,嘿嘿,不错吧?"

"甭提了啊!那狗娘养的,好事还没正式开办,猪肉贵就回来了。"

"没砍掉你命根子,算你走运!"

"砍我命根子?!你看着,往后我怎么砍了他命根子!"

3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走进了破庙,像往常一样席地而坐,又开始讨论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突然其中一个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大佛。

"看什么呢你?"

"大佛后头好像有人,你看--"

那人压低了声音说着,指了指,其他两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佛像后隐隐看见一只穿着绣鞋的脚,分明是个女子!

那个率先看到的人站起了身,悄声走了过去,另外两人也追随其后。

"还真是个小娘子呀!"

3人看到了呆呆地坐着的司徒晓,率先看到的人一脸淫笑着,满眼****地打量着司徒晓。

司徒晓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一般,只是继续看着手里的平安符,没有任何反应。

"这小娘子是脑袋有问题吧?"

"有问题不是更好,老子就喜欢这种水嫩嫩又有问题的!"

"怎么着也得老子先来吧!昨个儿就没成好事!"

3个人争先恐后地扑上去,撕扯着司徒晓的衣服,突然不知谁的手一把抓住了司徒晓的手,想要把她的手拉开,看着手中的平安符遭到"侵略",司徒晓的眼中突然迸射出一股冷酷而决绝的愤怒,扬起手扣住抓住自己手腕那人的手,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男人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你们,都要去为他陪葬。"

司徒晓不带感情地说道,随即从身旁抄起一块佛像上碎裂脱落下的石块,朝着他们头上狠狠砸了过去。

明月公子刚一走到破庙门口,便隐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明月公子急忙冲进了庙里,一进去便看到满地的血,以及地上躺着的3具脸被砸得稀巴烂的尸体,尸体旁有一个大石块,上面沾满了血,大概便是凶器了。司徒晓正在一边的墙角,抓起散落在墙角的稻草擦着手上的血。

"你。没事吧。"

看着眼前的景象,明月公子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没事,放心吧。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司徒晓笑了笑,应着声,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般,这样的反应却更让明月感到不安了。

"我买了这两身衣裳。这里叫锤头镇,是亚当斯的边陲之地,虽然近来还算太平,但为了避免麻烦,我们还是稍微乔装的好。"

"嗯,公子想得甚是周到。衣服很漂亮,在许久许久以前,清阳也曾送过我一身一样的。"

司徒晓接过了衣服,微笑着说着。那个时候,她还是赵无琦的王妃,那个时候,他还是名扬天下的兰陵郡王。

明月忽然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司徒晓,抱得很紧。

"你可以大哭,可以大喊。不要这个样子。"

"我现在应该做的,是找到无欢公子,把所有发生的事情告知他。"

"然后呢?"

"让那些该为清阳的死付出代价的人,得到他们应得的下场。"

司徒晓的声音很清冷,但明月却从中听到了巨大的悲伤。

集市上,司徒晓和明月换上了异族服饰,扮作一对卖艺的夫妻,在集市上小心地打听着关于亚当斯与大齐之间战争的消息,并沿途留下记号,试图能遇到无欢门的人。

司徒晓和明月住进了一家客栈,起初,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只觉此处似乎荒凉了些,但由于市镇位处边陲,二人也并未多想。刚住进客栈的第二天,一大早,便听得外头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司徒晓从窗口望出去,只见对面的天福客栈不知为何,出现了很多的卫兵,司徒晓急忙藏在窗后,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对面的情形。

侍卫们封了天福客栈,随即,大约是原本住在客栈里头的客人们唯唯诺诺地跟在侍卫身后走出了客栈。

"小二哥,这天福客栈出什么事了?昨个儿不是还好好的?"

恰逢店里的小二送来了司徒晓吩咐备下的酒菜,司徒晓便向他打听道。

"这位姑娘你刚到此地,有些事儿啊,你不清楚。你说你们也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上了个这么流年不利的日子。"

"什么意思啊小二哥?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我悄悄跟你说,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呀!那个天福客栈啊,你现在是万万不要靠近的,近来锤头镇发了疫病,厉害着呢!昨个儿晚上,天福客栈便是发现有一个客人得了疫病。要说姑娘,你们运气也好,选了我们客栈,我们客栈啊就是风水好,啥都行,连风水都比他们强!"

"嗯嗯。是啊。不过,侍卫们抓了那些无辜的群众,有什么打算呢?"

"当然是隔离起他们了,以免他们传染了嘛。"

"喔。"

司徒晓应着,微微皱眉,他们也真够倒霉的了,一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吧,还遇上了传染病,这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送命的啊。不过好在看来这古代人也还是蛮人性化的,懂得隔离危险,进行专门治疗。

虽然遇上了这档有些晦气的事情,但司徒晓也并未放在心上,依旧和明月一同到了此前答应过的客栈里进行"演出"。大约是因为早上发生了一起疫病的缘故,今日的人并不是很多,见也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司徒晓和明月正欲离去,忽然一队侍卫冲进了客栈,一个肥肥矮矮的男人随即在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似乎是当地的行政长官。

"听说你们客栈里--有疫病啊。"

肥肥矮矮的男人拉长了声调说着,眼睛却一直瞄向司徒晓。

"长官,怎么会呢!我们这里绝对干净的啊!"

掌柜的觍着一张笑脸迎了上去,适时地往肥矮男人手里塞了点什么,自然,不用看也知道是贿赂了。

肥矮男人掂了掂手里的东西,脸上的肥肉颤了颤,肥嘟嘟的厚嘴唇弯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

"那就撤吧,掌柜这里很是干净。不过,这位姑娘--见着眼生啊。"

拿了好处之后,肥矮男人的目标转向了一旁的司徒晓,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淫邪地在司徒晓身上游走着。

"长官,我和内人来此地,只是想混口饭吃,还望长官高抬贵手。"

明月急忙迎了上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坠子,双手奉了上去,把司徒晓挡在了身后。

肥矮男人眯着眼睛打量了明月许久,接过了玉佩,转身走了,临走之前不忘深深地看了司徒晓一眼,这一眼看得司徒晓顿时毛骨悚然。

待男人走后,掌柜的突然急急地对司徒晓和明月说道:"二位还是赶紧离开吧。这锤头镇苦困于疫病,况且本就不富庶,待在这里啊,交出去的远远多于拿到手的。况且。这位姑娘,为了避免惹麻烦,你们还是立刻离开的好啊。"

司徒晓和明月自然也明白,那个什么狗屁行政长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必也不是一块玉佩就能打发的。何况,在锤头镇的这些日子里,关于他的传言,听得也并不少了,这家伙出了名的好色,凡是他看中的姑娘,无论怎么费尽心思也是要得到的。

其实,在得知村子出了疫病之初,司徒晓和明月就意图离开了,只是,在锤头镇附近的村镇由于惧怕疫病,竟私下设了封锁,禁止从锤头镇而来的任何人进入镇中。司徒晓的身子尚未痊愈,自然也受不得奔波劳累,只得暂时在这里休养,可哪知会惹上这么个麻烦。

两人刚回到住处,却见掌柜在大堂里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桌面上摆着的却是一个十分眼熟的包袱。

"二位客官回来了?这是二位的行李,还有二位的房钱,二位还是投宿别处吧。"

一见到明月和司徒晓回来,掌柜的就满脸堆笑,讨好地说着。

"掌柜的,你的意思是。"

"对不起啊,姑娘,咱这小店可惹不起大长官。你们还是速速离去吧,这整条街的客栈,恐怕都没有敢接待你们的了。"

"掌柜的何出此言?我们并未得罪那个长官啊,只是有了一面之缘。"

"唉。那位大长官也不是第一次看上卖唱的歌女了。有一次他看中了一个歌女,那歌女却抵死不从,最后生生被逼得吊死在了梁柱上。那个歌女所投宿的客栈,也因此事一度被牵连。总之,我看姑娘也并非愿意委身于那长官的女子,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明月公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司徒晓拉住了,轻轻地摇了摇头,背起并不多的行李,走出了客栈。

人在世上,总是有许许多多的无奈,你去和一个小人物理论什么公理正义都好,顾自己都顾不上的时候,谁还会有闲情去理会别人的公理正义呢。

然而刚走出客栈不多久,司徒晓和明月就被一伙人拦住了去路,看这些人,虽然是一副家丁的打扮,但身上所穿的衣物却是价值不菲。

"这位大人,不知有何事?"

明月谨慎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心里叹了一声,来得还真快。

"我们大人想要请二位到府上为其表演,自然,演出的费用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看着一众人的架势,怕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了。司徒晓笑了笑,轻声道:"即使如此,便走一趟吧。"

虽然目光看着这伙人,但话却是对明月公子说的。

行政长官的府邸很是豪华,丝毫也看不出边陲小镇贫穷落后的影子。

进了屋便是常规的表演,那长官竟也未曾有什么不当的动作,几曲完毕之后,行政长官命人赐了司徒晓和明月酒,并命管家带明月前去领赏钱,随即屏退了左右的人,房间里霎时只剩下了长官和司徒晓二人。

"耀。耀华姑娘。你。你真是美。"

长官打着酒嗝摇晃着肥胖的身躯凑到了司徒晓面前,浓烈的酒臭味让司徒晓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这位大人,还请你离我远一些,太臭了。"

司徒晓冷冷地说着,眼里满是嫌恶地看着眼前的猥琐男人。

长官突然端起了司徒晓面前的空杯子,满脸****地笑着:"赏你的酒。味道还不错吧。是不是身上,有些热了?!"

司徒晓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这男人还真以为她是二货一个,什么都不懂啊,这傻瓜分明是在酒里下了药了,当她司徒晓白痴,人家让她做什么就能做什么?!那杯酒早趁他不注意之际倒在袖口里了,古人的袖口大就是好啊,什么都能往里头塞。

见司徒晓一动不动,长官大概以为自己的药已经奏效了,急不可待地扑了上去,司徒晓忽然迅速伸出手,一把扣住了猥琐男人的喉咙。

"外头疫病正苦害百姓,你这家伙却在这里做这种事情,不觉得愧对你头上顶着的官衔吗?"

司徒晓的眼神煞是冷冽,与方才完全不同,气焰逼人,倒是让被扣住了喉咙的行政长官大惊失色。

"今天只是给你点小小的教训,你下次再敢打本姑娘的主意,我灭了你这个小小的行政府!"

一顿"严刑拷打"之后,司徒晓搓着手,俯视着趴在自己眼前的这只大肉球。虽然说,面对小人,要做就要斩草除根,不过她并不想惹这么大的麻烦,若是因此泄露了自己的行踪,恐怕会引来更大的危险。

司徒晓的"严刑拷打"自然是不会留下伤痕的,猥琐长官作为一个大男人,自然也不会好意思让别人知道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把一个歌女狠狠修理了一顿,虽然心中满是怨恨,竟一时之间不好在众人面前发作。在司徒晓和明月领了赏钱正欲离去之际,猥琐长官突然心生一计。

"二位请留步。二位即是外来人口,考虑到百姓的安全,请务必要接受我们的疫病检测,暂时隔离起来一段时间,一旦确定了二位身体健康,本官会立刻放二位离开。"

"隔离。大约多长时间?"

"不多不多,至多也不过3日而已。"

"既然是为百姓的安全考虑,一切就听从大人安排吧。"

司徒晓自然知道他是故意在找碴儿,但无论如何,方才教训了他一顿,也该给他点儿甜头乐呵乐呵,让他觉得自己报了仇,心里舒爽了,也就不至于成日里纠缠了。小人这种东西,是非常不好对付的,即使够不上什么威胁,也足以烦死你。

然而事实证明,司徒晓想得实在太天真了。

所谓的"隔离区域"是在镇子东南角的一处山谷,在狭长的山谷口设置了一道关卡,阻止山谷中的人擅自出来。而此地,虽说是暂时隔离疑似病患的"地方",但实际上却是隔离疫病之人的地方。也就是说,那些与疫病接触过的无辜百姓,根本就没有接受所谓的"检测",就被投入了这个"死亡"之地。在这里,即使你没有疫病,感染率也是极高的,这猥琐长官看来是想置他们于死地啊!

不能退,只能进。

在身后数十个侍卫的注视下,司徒晓和明月走进了这片山谷之中。

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谷中只简单地搭着几个木棚子,有病的和没病的人混在一起,全都是一副等待死神降临的样子,眼中是满满的绝望。对于谷中突然出现了新成员,似乎也并没有人关心,在他们看来,这个地方,随时都可能加入如同自己一般,没钱贿赂长官的倒霉人。

看着眼前的一切,司徒晓大为震惊,这就是所谓的"隔离区"吗?难道"隔离区",就是为了把无辜的老百姓们推向死亡而设置的吗?!

忽然,一个在司徒晓不远处躺着的妇人突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她的胸前还伏着一个仍在襁褓中的婴孩。婴孩全然不觉周遭的一切,依然贪婪地叼着母亲的****,酣然入梦。

"糟了,她发病了!快点来帮忙!"

一个戴着头巾和面罩的年轻男子突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蹲下身子去查探妇人的情况。

"我们能做什么?"

虽然眼前的景象让司徒晓胃里一阵翻腾,但危急关头,也顾不得许多,司徒晓急忙迎了上去,试图帮助青年。

"帮我按住她,把那边的药壶拿过来,灌她药。"

司徒晓和明月按照青年的吩咐,忙活了许久,妇女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大口地喘着粗气,依旧躺在原地,看着那片遥远的天空。

"你是治疫病的医生?"

"呵。这里哪有什么医生。我只略微懂些医术,不想让这些人随随便便死了罢了。"

"你是好人。"

"好人。有什么用,不是一样束手无策。"

"我看你像是挺健康的,也是被那可恶的长官抓来的?"

"我是自愿进来的。总是想着能救人。不过,似乎想得太天真了。"

"天真一些,总是好的,这个世界,任何时候都需要天真和善良。"

"多谢姑娘。我是扎木那,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耀华,和我一起的公子唤作明月。"

从扎木那那里,司徒晓基本上了解了锤头镇目前的状况,起初发疫病的时候死了许多人,后来长官便将那些生病或者疑似生病的人全部都赶入了这个峡谷,避免疫病在镇子里传播出去。而此际,亚当斯帝国正在和大齐对峙,众人都害怕承担责任,并未将疫情上报朝廷。朝廷只知有疫病,却不知究竟严重到何种地步。况且,在战争跟前,统治者也无暇去顾及区区一个市镇的百姓。

政府每日只对山谷里的人供应十分少量的粮食和药材,别说病患了,即使是原本身体健康的人,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恐怕也熬不了多久。

"扎木那,我想召集大家一起做些事情,你在这里时间久,他们都听你的,你帮我好不好?"

在山谷里待了两天之后,司徒晓突然托明月叫了扎木那来。

"耀华姑娘想要做什么?"

扎木那问着,随着司徒晓一同到了一处空地,只见面前的空地上画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奇怪的图,细看下来,像是许多份图纸的样子。

"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别说是病患了,正常人都受不了。扎木那,你不是希望能拯救大家吗?那就让我们马上开始吧。这些是我考察了一下谷中,根据所能够得到的材料所构思的一些工具和建筑的图解,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几间破草棚搭成能够遮风挡雨的屋子,还要将现在铺陈在其中的稻草松一松,放在阳光下消消毒。清洁卫生一些,对他们的病总是有所帮助的。"

司徒晓滔滔不绝地解释着自己画在地上的每一个图纸,阐述着自己的想法,一旁的明月一直看着她,视线不曾离开。他从不知道,他的妻,竟是如此聪慧之人,他也从不知道,原来他的妻身上,那耀目的光辉便是来自她的灵魂,而非仅仅是一副美丽的皮囊。

9

在扎木那的召集和动员下,工程很快便动工了,司徒晓还组织了一些身手较为敏捷的人,源源不断地把山谷中的消息传递出去,意图能找到一些心存善念的"志愿者"来一起帮忙,不求他们能如同扎木那一般投身谷中,也愿他们能够尽一份力,向行政长官多申请一些补助,发放给"隔离区"的人。

司徒晓就如同一道明媚的阳光,照进了死气沉沉的山谷,带给了那些心已经到达地狱的人星星点点的希望。

一日夜里,忽然下起了大暴雨,司徒晓从梦中惊醒,一个闪电划过天际,随即便是轰隆隆的雷声。司徒晓颤抖地缩在一处角落里,紧紧地捂着耳朵。3年的时光已经教会她如何独自度过风雨交加的夜晚,但是却无法教会她如何克服恐惧。

在惊雷响动之间,司徒晓突然想起,傍晚时候还未完工的那所木屋子,好不容易从外面运送进来的少量的药材还堆放在里头。虽然十分恐惧,但一想到那些每天都死于疫病的人,司徒晓便也顾不得许多了,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雨中。

暴雨的夜里,还有一人未曾入眠,那便是明月,他一直看着司徒晓休息的木屋的方向,担心这样的夜里她是否也和从前一般害怕。正思索着,就见一个单薄的熟悉的身影从屋子里出来,冲进了雨中,明月一怔,急忙随之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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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箓祈祷晚朝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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