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端着东西进来,见她还是在发呆,这几天也只吃了几口糕点,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自从那天从白三爷那里回来,就变得有些奇怪的样子。
“我没事。”她苦笑一声,看着桌上精美的东西,却半点胃口也没有,放进嘴里,也只是觉得如同嚼蜡一般的难受。丫环皱眉道:“夫人这几天瘦了许多,怎么能这样不爱护自己呢。”
听出她的关切之语,聂青丝只是微微一笑,心中有些感激。当下走了出去,免得她再在自己耳边叨叨个不停。走到了院子里,看着一边的海棠花落下了一地的花瓣,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这几天,白三爷有什么事吗?”她状似无意的提起。
还是有些在意啊,她苦笑一声,好像自己高估了自己啊,本来以为会平静的接受,只是,心里还是难受。他来自己痛苦,他不来了,自己更加的痛苦了。
丫环楞了一下,笑道:“这几天白三爷都未曾出院,听一边的丫环说,白三爷这几天都在研究着子画呢。”
聂青丝苦笑了一声,脸上僵硬的样子。“是嘛。”她轻喃了一声,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想来,他会很快走出来的吧。
他本来就是一个心思淡薄之人呐。“夫人为什么不前去与白三爷会会呢,你们才情相当,切磋交流一下,多与人说说话,也免得会胡思乱想嘛。”
丫环这般的说着。聂青丝苦笑一声,她哪里还敢前去,害怕他的眼神,害怕他真的会和自己保持了距离,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不了,这几天我就在院子里呆着,读读书吧。”
她有些无力的说着,不想再说下去,怕自己会多想其它的。白三爷,你终于听进了我的话,以后,我再也不用为难了,你只管做好你的三爷吧。
“夫人?”看她又流下了眼泪,丫环惊讶的看着她,最近夫人时不时的哭泣,让她是摸不着头脑。之前的她,也并不是那种柔弱的女子,虽是外面看着娇柔,但是心性坚强,但是这几天却频频落泪,定是有什么伤心事了。
聂青丝回了房里,心中烦乱不已,以后,他也不会再来打扰我了,终于一切恢复到了正常,自己还他一个盛世清名,我这样是对的,不应该这样的伤怀啊。
她咬着唇,知道自己现在心乱如麻,想要静下心来,便让丫环帮着自己研磨,在窗边写写字,让自己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夫人,你的字当真是越来越好了。”丫环赞美的说着。她却是无奈的一笑,自己写这字,也并非为了别的,只是提醒着自己要忍耐,切不可冲动而坏了事。
字越是精妙无比,心就越是平静下来。朱毫轻轻的放下,看着纸上的一个大大的忍字,苦笑一声。
“呀,这个忍字真心好,落笔有力,结束潇洒,颇有大将之风。”
丫环看着那个忍住,便也感受到了夫人心中的一些东西,她在忍着什么呢?“小丫头,倒是越来越会说了。”
聂青丝微微一笑。没错,就这样吧,忍下去,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忍着忍着,便也就习惯了。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对自己的毅力一向是很有自信,白三爷,我会忍下去,就算有天看见你和别人成亲,我也会保持着微笑,定不叫你为难。心中思量半天,让丫环将字画给挂了在墙上,时时的提醒着自己。
如此的几天之后,她似乎又恢复了如常,脸上不再有泪水涟涟。只是一直照顾着她的丫环,却又似是看出了一些别的什么,好像她变得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了。
聂青丝看着丫环手巧的帮自己挽着发,微微一笑。然后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就想要看书打发一天,好像现在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每一天,都像是过了一年的痛苦啊。
只是忍着,过了几天,好像也没有那么的难受了。
正胡思乱想之间,便听得外面的忽的响起一道声音:“三少爷,你怎么前来了?”是丫环惊喜的声音,而聂青丝手一抖,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脸上也是惊喜的表情,他怎么来了,为什么还会来,不是,不来了吗?
“嗯,你家夫人呢,我今日有了兴致,想要与夫人对弈一番。”白子夜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情绪,却紧紧的将她的心揪着,不知所以。
又听丫环道:“这几天夫人都闷在院子里快要发霉啦,三爷要是陪陪她下下棋,倒是好的。”
丫环的声音有些安慰,夫人在这里,也只有他这个朋友了,能开导一下她的心情,也自是最好不过。一边对着里面叫着,“夫人,是白三爷来啦,说要与你博弈呢,看来上一次输了一盘棋,他还不甘心咧!”
丫环笑盈盈的说着。
聂青丝再也躲不住,勉强的定了定心神,这才起了身迎了出去。看见他,心中惊涛骇浪涌起,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笑道:“原来是白三爷,这几日忙了,所以才没有时间,不如到院子里坐坐吧。”
又对一边的丫环道:“去,给白三爷倒茶。”
丫环点点头,走了进去。两人到了院子里的凉亭处,相相对视,却是久久无语,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聂青丝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犹疑,他为什么又来了,她以为,上一次的话,他已经听清了,想清了,不会再来打扰自己,乖乖的当他的白三爷了,但是为什么还来了?
丫环走了过来,将茶水放在一边,又准备了一些糕点,白子夜突然的开口道:“你先下去吧,要是有人打扰,让爷再输给了夫人,岂不是晦气?”
丫环一听,当下楞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奴婢就先退下去了,要是爷和夫人有什么吩咐的,就叫一声,我就在院子外面。”
她说着,朝着一边跟着白子夜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两人乖乖的到了院子外面。
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他们说什么也是听不见的。两个人坐在一边的花坛边上,丫环道:“今天一定是我家夫人赢。”“哼,才不是,是我家少爷赢,不信我们再堵一把。”
小厮拿出了一枚银钱对她说着,两人竟是拿着他们的博弈来堵局,以打发在外面等候的无聊时间。
而里面的两人,在他们一起离开后,气氛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聂青丝见他只是一双眼睛灼灼的盯着自己,就是久久不说话,心里又忍不住的慌了起来。她玲珑心思,能揣测大部分人的心思,却唯独无法看透他的心。
见他不说话,聂青丝终于忍不住的自己先开口了,“白三爷,今天前来,真的只是为了下棋吗?”
她问着,手里执起了一颗白子,慢慢的落下。白子夜终于脸上有了表情,手里的黑子落下,看着她,似有所指的道:“落子无悔。”
聂青丝心中咯噔一声,不知他指的是棋,还是别的。当下心慌意乱,竟是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低下头,咬了咬唇,才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想了想,才抬头的,看着他道:“我以为,那天已经说清楚了,我们不适合再这样的亲近了。”
说到时,心中却是酸涩不已。白子夜落下一子,看着她道:“那为何你脸上满是哀伤?”
聂青丝滞了一下,低下头。“和三爷无关,只是别的事情而已。”
说着时,心中却是烦躁不安,他来这里是做什么,自己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起伏不定了。她以为,他已经明白了。
白子夜本来沉着脸,但是看着她这般的表情,心中就是一抽。知道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当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只觉得柔软的手却是冰冷一片。他轻轻的帮忙着捂了捂。
又道:“那天你说的话,我一直放在了心上,所以,我一直在想一个回答,这几天,我在思考。”
他说着,又看了她一眼,别有深意。“我在思考,到底能不能做到。”他说着,又低下了头,想着这几天,自己夜不能寐,可谓是从来没有过的难受。
聂青丝却是震惊了一下,难道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吗,而不是,已经放弃了自己吗?
想到竟是如此,她心中也是一震,未想,她的一句话竟是叫白三爷思虑了几天吗。而答案呢,是怎样的呢,她竟是不敢去问他了。
心中七上八下,想知道,又不敢知道,哪个结果,总觉得,都不那么让人好过。
看她逃避似的低下了头,白子夜苦笑一声,握紧了她的手,紧得让她手都在微微的发疼着。
“我知道,你在那个地方受尽了苦头,我都知道,我不能轻易的许诺,所以我深思了几天,最后,我才终于知晓,青丝,我想我能做到。”
他说着,最后几个字是柔情百转,震动着她的心灵。聂青丝猛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
她知道白子夜不是在随口说说,所以说,是真的吗,自己可以相信吗。心中出现了动摇,也许,我应该这样的和他在一起。
只是,想到了外面的一切,两人活在世上,不能只顾着自己,当下又一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