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歌远远的站着,不敢靠前一步。落花正在一边守着被抓的冷鳄罗,弄影见又有美人加入便兴奋的找白飞舞聊天。丑奴和无泪正在白飞舞身边为她包扎伤口,她却一直恨恨的注视着白莫歌。这也就是白莫歌不敢上前的原因。
自己还没有真正的确认自己的身份,白莫歌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会是自己的姐姐。摘下斗篷的她跟自己一样拥有满头的银丝,额中也有烈焰印记。但这些在她看来奇怪的特征一点也不妨碍她的高贵与美貌。看着这样的白飞舞,白莫歌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脸。
曾经她因为离玉柳爱这张脸的主人而不舒服,如今知道自己就是这张脸的主人,那是怎样的滋味,白莫歌真的不敢想。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长相美貌,但她只求自己能普通些,便会省去很多麻烦与苦恼。
北槿羽默默的注视了白莫歌很久,可她陷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注意到。
北槿羽目光流转看向白飞舞,继而举步来到冷鳄罗身边:冷皇子,麻烦你先委屈一下了!
你真的是北槿冀的人?你敢这么对我,不怕我父皇派兵来灭了你们北莫!我告诉你,我的属下一定会回西浣叫我父皇来救我,识相的快放了我,否则……
北槿羽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嘴角挂着捉摸不透的笑意:弄影,你带冷皇子回凤飞城好好款待,可不要怠慢于他!
弄影听见自己被钦点,满脸的黑线:不是吧,好不容易看见个美人就要调走我吗?让落花去,好不好?
北槿羽一个寒光扫过去,本来还想耍赖皮的弄影一下子就蔫了:好,我去!
速去速回,此事若有差池,你就提头来见吧!北槿羽这般话说的云淡风清,却让弄影后背来了个透心凉。
是,属下明白!弄影立马正式的拉起冷鳄罗便如风而去。
北槿羽来到白莫歌身前,挡住了白飞舞对她的注视。白莫歌才回魂似的看向北槿羽:有什么事吗?
你准备带着她和我们一起走吗?北槿羽温柔的看着她,讯问她的打算。
白莫歌有些愕然:你才是太子,当然是你决定。对了,你既然要将冷鳄罗的事嫁祸给北槿冀,那还留着他做什么?
北槿羽浅笑着,抬头轻抚她的发一脸宠溺:我要把冷鳄罗送给北槿冀,他是这盘棋里最有力的棋子。好啦,不说这个,无泪是不是有找过你,让你向我打听他的身世?
白莫歌更加显得不可思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还以为你都没有在关心这些小零小碎的事。
只要是和你有关,我没有不知道的。
是,那孩子这几天都睡不好,说自己没有父母很可怜。听说,我中乾坤扇那次晕倒后,司徒雪魂在临死时说无泪跟你……好像有点……关系,他不会是你和哪个女人的私生子吧?
北槿羽看着说话小心翼翼的、很是不安的白莫歌轻笑着:怎么,担心多一点,还是吃醋多一点?
白莫歌眼角看着脚尖,故做轻松: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我担心什么?
不是!北槿羽很肯定的告诉了她答案:别胡思乱想,去找她谈谈吧。也许她会有你想要的答案。你帮她不就是想确定什么吗?
果然还是被你看穿了!白莫歌再次与北槿羽目光缠绕时,他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巫山另一片寂静的小竹林,只留下白莫歌和白飞舞。
你是姐姐?白莫歌有些怯生生的开口。
白飞舞对她的话似乎不屑一顾:你果然如未央巫女所说失去了记忆,连玉柳也忘记了。
夜未央找过你?她跟你说了什么?白莫歌觉得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她说过什么很重要吗?你如今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还会在乎什么?父皇他天天盼着你回去,如今病得已经下不了床;玉柳为你放弃了一切,最后还是落个被你赶走的下场;父皇要我出来找你,结果我却遇上冷鳄罗这个小人。这些你都在乎吗?
白莫歌听着白飞舞的话,心里莫名的难过。她逼着冷静,深吸了一口气:你凭什么说我是东圣公主?你有什么证据?或许,我只是长了一张和她一样的脸,或许……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后腰往上一寸的地方有一条浅浅的刀疤,长不过一寸。那是你十一岁生日那天,宫里闹刺客,你被刺客所刺伤的。当时整个皇宫像变了天一般慌乱,父皇被吓得不轻。我不怕告诉你,那天刺客并没有去你的行馆,是我让人假扮刺客去除掉你。要不是玉柳当时极力护着你,你早成刀下鬼了!
白莫歌反手摸向自己的后腰的那道疤,泪水早已模糊。那场行刺,在梦里她是见过的,但她只当那是梦,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白飞舞漠视她的泪水,冷情的背过身:你放心,我不会跟着你。我才不是为了你来北莫的,我是来找玉柳的。未央巫女说他受了重伤,我一定会比你先找到他!
你一个女子如何上路?难道刚才的危险你没有看到吗?白莫歌虽然伤心被自己的姐姐暗害,但她还是担心白飞舞的安全:我怕你还没找到他,你已经有个万一了!跟着我,我相信玉柳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我不需要你关心,你也别跟我炫耀玉柳有多在乎你!我的生死我自己负责,爱情我们就各凭本事!白莫歌,四年前我输给你;四年后,你伤了他的心,我未必会输给你!白飞舞说着便甩开白莫歌欲拉自己的手,快快而去。
白莫歌无力的跌坐在地,从前种种她是想不起了,但那个梦境已经诠释了她在这个空间的一生。她从中国而来,却本就不属于中国!她想逃避和离玉柳的纠葛,一则是因为离皓的背叛,二则是她对北槿羽不知何时已经有了感情。对白莫歌而言,只有现实中经历过的,才是不可磨灭的事实。但这样对离玉柳公平吗?他的痴心就该被人忘记吗?
白莫歌不知道答案,她很乱!北槿羽说夺回无双城,他便还她自由,但她从未觉得自己不自由过。现在她想:自由后,她该何去何从?是回到中国继续写她的小说,还是留下补偿离玉柳为过去和现在的自己付出的一切,或者还有机会和北槿羽……其实,没有或者。
白莫歌真的不想去想那些复杂的感情问题,只得任之随之……
巫山奇峡峰是两山相傍,形成一条窄道,总会有很大的风迎面吹来,扬起一层又一层的薄沙。据说,当年宇文极就是在这样一个恶劣的条件下,将占有地理优势的聂书豪手到擒来。白莫歌不由得感慨,宇文极这个男人不是将帅之才也绝对是个奇人!
白莫歌被无泪拉着走在最后,丑奴变得更加沉默。从前她虽然是哑巴,但至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如今,不知她怎么呢?越是靠近无双城,她身上笼罩的忧伤气息越重,存在感越轻。
过了奇峡峰,不出一柱香便可到无双城的边界了。
走在最前的落花猛得停下,继而给了北槿羽一个眼神。忽的地面震动了起来,远处沙尘肆意飞扬,几千人马向着他们急驰而来。北槿羽打量了一下对方的旗号,蓝色绸布上赫然写着——宇文!
白莫歌似乎来这儿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阵仗,健硕的俊马整齐的排列着,马背上的儿郎身穿铠甲威武异常。忽而一声马儿的长啸,队伍中间有序的让出一条通道。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手臂绑着黄巾踏马而来,身后的天狼刃霍霍生辉。白莫歌认出此人正是在逍遥居出手帮了夜未央的男人!但白莫歌奇怪的是只有他一人出现,夜未央并没有露面,而且少年郎竟然能带这么多人马?
白莫歌本能看向丑奴,她果然有所反应。只见她头低的比往日更低,脸别向它处,似乎怕马上少年郎注意到自己一样。
北槿羽低着头手里拿着吟风的扇子,煞有见识的扇着,白莫歌看着觉得这小子斯文的时候还真是蛮斯文的。落花的手早已放在腰间的剑上,如盯猎物一样注视着少年郎。无泪晃着白莫歌的手,似乎有些担心:莫歌姐姐,你认识他吗?
白莫歌木木的摇了摇头,继而小声的说:搞不好丑奴和他是旧识了。
少年郎身边的统领向北槿羽吆喝道:前方所站何人?到我无双城意欲何为?尔等休阻我城主去路,否则军法处治!
北槿羽闻言轻扯微笑,仰起头自信的直视着少年郎:宇文兄好生威风,连我这市井贱民也难沾你尊容了!
少年郎正是无双城城主——宇文极。只见本兴致阙阙的他将注意力聚积到北槿羽脸上,继而漂亮的下马上前,满脸豪爽之气。白莫歌想前三个城去了不是喊打就是喊杀的,这个家伙不会也是来找麻烦的吧?没想到他这么年轻,竟然做到了城主。
宇文极在其他将士意外的眼光下,只见他向北槿羽单膝跪地,朗声道:臣宇文极见过太子!不知太子前来无双城,有失礼节,望太子见谅!
白莫歌看着谈笑风生的两个大男人,似乎才明白过来,这两个人竟是发小。可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她那脑子在这时又不灵光了。
宇文极的父亲是北莫前任镇国大将军,先王为表示对宇文家的器重,下旨宇文家上下可不经过任何宣召便能随时进出皇宫。而北槿羽第一次见宇文极时两人就产生了深交之意。先王也觉得宇文极甚是知书答礼,对战事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两个同年的人在一起可以互勉。
十六岁那年,北槿羽向北楚南提出了平生第一个请求,那便是将兵符交给同样还是孩童的宇文极。北楚南深宠自己的长子,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他的要求。私下,北槿羽告诉宇文极,三年后不管发生任何事,宇文极都不得带兵进皇宫,宇文极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答应了!
而三年后,京都宫变,北槿羽被软禁,北楚南被毒害。一向以精忠报国为祖训的宇文家男儿怎能坐视不管。他背弃对北槿羽的承诺,准备一举打进皇宫,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最爱的妻子竟然在这时叛逃了……
其实白莫歌刚才想不起的就是——既然是发小,为何当初见死不救?原来是有人犯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