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柳,你是故意让丑奴他们来见我的,对吗?白莫歌映着烛火看着离玉柳专心煮汤的脸。
离玉柳专心的用勺子不急不徐的搅拌着锅里的汤,然后有条不紊的往里加各种野菜。一股特殊的清香扑面而来。他自始自终没有抬头看一眼白莫歌,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
白莫歌有些灰心的坐在一边,支起下巴专注的盯着他。
一刻钟后,离玉柳小心冀冀的将汤盛到碗里吹凉后端到她手边:趁热喝,对身体很有好处的。
嗯。白莫歌会心的笑着,浅尝了一口: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离玉柳恬淡的微笑,眼神中带着若有似无的伤感。白莫歌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但又说不清为什么。
竹屋不大,里外两间,一张床一凉席。深山里晚上气温低,而两人一直是分屋而睡。白莫歌睡床,离玉柳睡席。今夜,离玉柳将白莫歌抱上床,正要熄灯离开,她忐忑不安的拉住他的衣袖,低头声如细蚊般:留下吧,反正不久后我就是你的妻。
离玉柳转身轻轻抓起她的手,眼神中充满希冀。
白莫歌担忧的抬起头,离玉柳缓缓弯下身细细的吻上她的唇。两人交缠在一起,呼吸越来越急促。当离玉柳忘情的将手攀上她的背时,她猛的身体一僵,继而马上让自己放松下来。
离玉柳慢慢松开她,背着光轻轻说道:我们还是成亲以后再说吧。
临出房间时,白莫歌看见他紧拽着手离开,背影是那么孤单而快快。当她无意的抚上脸时,泪水竟早已打湿了双眼。
两人这样相敬如宾的日子又过了半月,白莫歌经由离玉柳的调理身体逐步好转。离玉柳像往常一样上山打猎,白莫歌在竹屋收拾房屋,偶尔喂喂离玉柳抓回的两只野兔。
距离丑奴他们说的日子越来越近,白莫歌觉得心里越来越无法平静。
打理屋子时,她无意间翻出那日丑奴送来的电脑。它被一块好看的布料包得特别细致。她缓缓拆开布料,露出依旧崭新的外壳。看见机身上长江七号的贴纸,一张脸便拼命挤进她的脑子。
当时的他清澈如水,痴痴的问自己他叫什么名字,她随口便说就叫小七吧!
迷幻石景的树下,他脏着脸高兴的孩童模样仿佛近在眼前。他拉着她的手叫她姐姐,欢快的像只鸟儿。
白莫歌本能的打开了电脑,看着那些依旧躺在电脑里的爱情电影,她想起他那单纯而甜美的一吻。他将她护在身后傻里傻气的宣布会保护自己。逍遥居里他奇迹的出现再次为她挡下危机!
那时的他一次又一次用生命守护她,义无反顾,没有功利,没有利益,没有心机,只是单纯的想保护自己。
白莫歌点开了一个没有署名的影像文件,竟是自己在千落溪戏水的视频。看着当时他焦急的样子,白莫歌终是没有忍住,泪水便砸到了键盘上!她想他,她非常的想他,可是他不久就会和别人成亲了,而自己也选择了玉柳。
她用力的合上电脑,逼自己不去想从前的一切。可是手上的圣水花戒指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他已经在心里住了这么久了!
丑奴造访那日,她本想让丑奴将圣女花戒指还给他。但她最终还是舍不得,这是他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不想给,不愿给,难道真不能给自己一点念想吗?她摘下戒指和电脑放在了一起,然后将它们锁进了箱子放在了屋子的最角落里。
一切都会过去的,白莫歌。不要忘记你自己的选择,你欠了玉柳的。白莫歌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然后一遍一遍不停的劝服自己:是他不要你了,是他说要放你自由,是他要另娶他人了,不是你的错。白莫歌,你做的很对。
三天后的早晨,白莫歌欣喜的看着眼前的人一脸阳光:姐姐,你没事真好!
我没有死,你应该哭才对!白飞舞并不像白莫歌这般高兴,而着看着远远走开准备给她两人一点空间的离玉柳:白莫歌,为何你总是赢,而我总是输?
姐姐,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白莫歌很是迷惑。
白飞舞沉着脚步走近白莫歌,那眼神里的恨足已吞没一切东西:你又赢了!玉柳还是选择了你,很得意吧?你知道当时我看见他有多高兴吗?可我恨,恨他温柔的笑着对我说,他终于可以给你一个交待了!白莫歌,为何你会在这个世上抢走我的一切,如果你能消失就好了,你为什么不消失呢?!
姐姐,我是你的妹妹,你不该那么恨我!我没有跟你抢什么,这是玉柳自己的选择。白莫歌对此很是无奈。
白飞舞骄傲的根本听不进白莫歌半点话:好,你要我不恨你可以。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白莫歌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白飞舞咬牙切齿的盯着白莫歌,恨恨的道:要嘛你死,要嘛把玉柳给我!
白莫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白飞舞不似儿戏的眼神绝望的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只见一个身影如风般来到她身后,扶住她无力的双肩,担心的目光悠然落下。
白飞舞看着离玉柳望着白莫歌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她的恨足以烧掉全世界:为什么这么对我?不爱我为什么来找我?我不需要你们同情,不需要你们怜悯。
白莫歌看白飞舞愤然欲去的身影,拉着离玉柳的衣袖低声道:玉柳,你送姐姐回东圣吧。
白飞舞闻言立即转身怒视白莫歌:不用你假好心,除非刚才我说的你二选一,否则我永远也不会承认你是我妹妹。
离玉柳本想揽着白莫歌离开,却没想到她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独自走到了白飞舞面前:姐姐,我们是姐妹的事实是改不了的。如果你要我死,我不会,因为玉柳他会因为失去我而伤心。可如果要我对玉柳放手,他一定会更难过。而且他根本不爱你,你留得住他的人,但能留住他的心吗?
白飞舞气急,脸色惨白: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说着,她便扬手准备给白莫歌一巴掌。
啪——白莫歌惊慌的看着自己身前的离玉柳,内心焦躁而愧疚。
白飞舞痛恨且心疼的看着离玉柳脸上的红印,咬着唇不发一言。
长公主,是玉柳负了你的一片痴心,这巴掌当玉柳还给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找莫歌的麻烦。再等几日,莫歌的伤彻底好后,我送你回东圣,并且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离玉柳郑重的向白飞舞承诺后,牵着白莫歌离开了。
而就在第六天的日落,离玉柳带着白莫歌在江上泛舟。白莫歌亲密的靠在离玉柳怀里看着残阳一点一点消失掉。
莫歌,我们明天就成亲吧。离玉柳忽然盯着她说。
白莫歌虽然早已承诺会有这么一天,但真当离玉柳说后,她竟开始莫名的焦虑,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离玉柳并没有为白莫歌的表情而失望,而是继续道:莫歌,你能叫我一声相公吗?我好想听你叫一次,可以吗?
相……公。白莫歌生硬而尴尬的看着离玉柳,却见他一脸满足。
那夜,白莫歌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直到闻到艾草的味道才渐渐进入梦乡。次日醒来时,离玉柳已经收拾好两人各自的行礼。
白莫歌有些奇怪的看着一脸疲惫的离玉柳:我们不在这儿成亲吗?是要回东圣去吗?
离玉柳轻轻将包袱交给白莫歌,强忍心中的不舍道:是要回东圣成亲,但不是你我,而是我和长公主的婚礼。
玉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白莫歌不敢相信的看着离玉柳的眼睛。
跟你在这儿的一个多月里,我想通了。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也根本不是我要找的女人。你什么也不会,还要我照顾,我是堂堂前朝太子,为什么要活得这么低微?若我娶了长公主,不但可以做驸马,甚至重掌东圣的大权,来日美人在抱,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不,你在撒谎。这不是你的真心话。白莫歌失控的退后着。
莫歌,人都是自私的。当初没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根本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如今你父皇就快不行了,他又膝下无子,我若娶了长公主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更不用费一兵一卒便可拿回我想要的一切。
那我呢?我该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你可以离开或者继续住在这里,或者你现在回去找你的老相好北槿羽好了!他如今还没有娶夜未央,或许你可以改变他的心意!
两人对话到这里,白莫歌看着离玉柳刻意的背对着自己。她冲上前将他转过身面对自己,他却还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答应过会娶我,今天是我们该成亲的日子,你忘了吗?
我忘了。你当我变心也好,欺骗你也好,总之,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
白莫歌泪眼婆娑,抓着离玉柳的衣袖失声痛哭起来: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是我不好,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老是替我想,总是为我牺牲,我真的值得你这样吗?值得吗?是,我承认,我忘不了他。可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呢?
看着白莫歌崩溃的泪水,离玉柳也控制不住哽咽:或许我们的开始便是错的,所以到后来只是一错再错!又或许我们可以在一起的,但我们没有珍惜,所以彼此错过!我有时在想,老天其实给了我们很多机会,年少时如果我能勇敢一点也许结果会不一样。
是,如果在那个时空里我对你多一点信任,也许我们不会走到今天!白莫歌此时想到另一个时空的离皓,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离玉柳轻揽白莫歌的肩膀,淡淡的说:我们真的该放手了,我真的累了!我会试着去爱长公主,你也放下我去好好把握自己的幸福吧!
你会接受姐姐?
是,我不但会接受她,我还要学会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