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汐悦僵硬的转过头,双眼红红的,像小兔子的眼睛,因为昨晚靠着梳妆台睡觉,又没有换衣服,所以有些感冒了,声音有些嘶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她面前的女店员说一样:“我以为他们会记得的,会的,一定会的。”
之后女店员和她说什么都好像听不见了一样。
在别人的蛋糕店门口一站就是一个下午,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女店员请她吃蛋糕也不要。
就只是一直站在别人的门口,看着里面摆放的各种各样的蛋糕。
眼泪不断的划过脸颊,滴落在路边,她的眼泪像是水珠一般的廉价,没有人会心疼她的眼泪。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粘在她还没有干的泪痕上。
南宫辰谨在过红绿灯的时候,车不偏不倚的正好对着这家蛋糕店,看着站在别人门口的韩汐悦的背影,却只是感觉熟悉,却并没有想过会是她,而且眼泪还在一滴接一滴的不停往下掉。
……
直到蛋糕店打烊,看着人家的门关上,韩汐悦才愿意离开,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离她家不远的道路边。
慢慢的太阳沉入地平线,最后消失不见,看着漫漫长夜华灯初上,夜色朦胧夜幕笼垂夜阑人静,只是偶尔有两个巡逻的人路过她的身边,然后淡淡的看她一眼,提醒她如果不是这里的人就赶紧离开,如果是这里住的人,就赶紧回家,很晚了,一个女孩子在这种地方很不安全。
手脏兮兮的,衣服也弄的脏兮兮的,身上到处都粘着已经干了的泥土,像是乞讨的人一般,面前摆放着她用泥土捏成的几个小人,有她,有韩汐琪,有严浩玮,有宋心语,有韩正熙。
拿起她用泥土捏成的自己,眼泪又开始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晶莹剔透的泪水不断的滴落在那个小泥人的身上。
即使看见自己的面前多了一双鞋子,多了一个人影,她也不愿意抬头。
严浩玮蹲下身,看着她面前摆放的泥娃娃,心一阵阵的揪着疼。
拿起她那双沾满泥土的手,声音哽咽着说:“怎么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爱干净,怎么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还像小孩子一样。”
韩汐悦木讷的抬起头,严浩玮看着她的眼睛,那双平日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经不见了,她的眼里布满了血丝,而且混浊,眼珠像死人般的停滞不动。
严浩玮抱着过她冰冷的身子,靠在自己的怀里:“我们回家,哥错了,对不起,哥怎么会把你的生日给忘记了。”
韩汐悦靠在他的肩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跟着严浩玮回家,家里灯火通明,林沫,尹江阳全部都在,桌子上还摆了一个很大很漂亮的三层大蛋糕。
韩汐悦的声音很小,像蚊虫的声音一样,若有若无的,问站在他面前的严浩玮:“今天是谁的生日,好漂亮的蛋糕。”
韩正熙看见韩汐悦那一刻,差点没有把她认出来,浑身脏兮兮的,连脸上都哭花了,手上脚上全是泥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林沫,尹江阳,韩汐琪,家里所有的佣人都轮流着给她说生日快乐。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林沫一向对韩汐悦而言很慈爱的脸上,露着一抹歉意:“对不起,汐悦,我们把你的生日给忘记了,我们现在给你补上好不好。”
韩汐悦一愣,接着像是发来疯一样冲过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那张摆满了水果,和各种色香味俱全的菜的桌子给掀翻了,漂亮的大蛋糕落在地上,被压成了一堆,桌子上的玻璃杯和香槟也全部摔碎在了坚硬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不是,不是,不是,你们根本不记得我的生日,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你们口口声声说爱我,都是假的,假的假的。”韩汐悦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吵韩正熙他们一通乱吼。
一个人泪流满面的站在原地,嘴里喃喃的念着:“你们都不爱我,很多事情错过了是没有办法弥补的,你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爱过我,你们给我的一切都是假的,苏阿姨才是真正爱我的人,只有苏阿姨会给我说生日快乐会记得我生日。”
听见她提起苏雨辰,韩正熙的眼里立刻蒙上一层白雾,林沫拼命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韩汐悦感觉全身轻飘飘的,往后退了两步,脚下不小心踩到其他的东西,狠狠的摔了一跤,手压在了破碎的玻璃杯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手掌心滴落在地板上。
一刹那间,手上的疼痛好像让她彻底的醒了,不在发疯了一样,转身看着韩正熙,韩正熙只是木讷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冬天被寒冷的北风折磨着的掉光了所有叶子的大树一样,眼里流转着韩汐悦从来没有见过的悲伤。
韩汐悦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跪着爬到韩正熙的面前,拉着韩正熙的衣服,哭着哀求韩正熙:“爸,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求求你不要不要我,不要让我一个人,我真的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这么任性,惹你和干妈生气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到国外,我想和你们在一起,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真的不会了……求求你不要生气……”
韩汐悦拉着韩正熙的衣服,一直不停的哭着、哀求着,韩汐悦手上的血,染红了韩正熙的衣角,鲜红的血液顺着韩汐悦的手腕,一直滑到自己的手臂上,像是蚯蚓一样。
听着韩汐悦哭的沙哑的声音,韩正熙早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弯下身,将韩汐悦抱进怀里:“傻丫头,爸爸怎么会生你的气,是爸爸不好,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照顾你。”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手上也上了药,绑了绑带。
林沫静静的给她梳着她那头长头发。
“汐悦,你记不记得你说过,苏阿姨才是真正爱你的人,只有苏阿姨会给你说生日快乐……”
林沫的话还没有说完,韩汐悦豁的站起身来,急忙给林沫解释道:“干妈,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是。”
“干妈知道,只是你都没有见过你的苏阿姨,你怎么知道是她给你说的生日快乐。”
韩汐悦玩着手中的小发卡,努力的回忆着那天晚上做的梦。
当林沫问道这里的时候,站在门口的韩正熙,心跳都漏了一拍,屏着呼吸,仔细的听着韩汐悦的回答。
“那天晚上,我等爸爸他们回来,可是一直没有等到,慢慢的我就靠在这里睡着了,然后我就做了个梦,梦里就看见了苏阿姨,我有几年都有和你们一起去拜祭她的嘛,我在墓碑上看见过她的照片,我就一眼认出是她了,她的声音很好听,她还叫我的小名,悦悦。”
林沫给韩汐悦梳头发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眼眶一下子红了:“那我们都忘记了你的生日,你不恨我们。”
“爸爸有这么大的公司,要养活这么多的人,还要养活我和姐,还要哥,还有家里的每一个人,爸爸的压力应该也很大的,他不记得也是很正常的,干妈你的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怎么可以因为我的生日,而要你们为我操劳了……”韩汐悦有些愧疚的低着头,不在说一字一句。
“最近怎么都没有见你去找南宫辰谨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
“那有,你说的啊,我是女孩子嘛,我应该矜持一点啊。”
林沫笑着轻轻敲了敲韩汐悦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