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本来对其母立遗嘱按赵礼安葬之事不满,今听蒙毅、李斯所言,触及内心痛处,顿时脸色骤变,质问赵高:“汝有何言?”
赵高并未惊慌,出班道:“大王,丞相与廷尉之言甚是有理,臣为太后整理尸体时,已考虑到祖宗宗庙,因此以秦制殓之,惟外礼尊太后遗言,用赵礼耳。”
嬴政闻之又喜:“果真如此?”
赵高:“喏!”
蒙毅道:“大王勿听赵高盅惑,其见太后安葬,不能检验,故以此惑乱大王,请大王再定其欺君之罪。”
赵高微微一笑,反问蒙毅:“下官盛殓太后,蒙大人可在左右?”
蒙毅鄙视赵高:“不在,若何?”
赵高厉言:“不在安能说赵高欺君?倒是廷尉大人言之咄咄,逼大王违母命耳。”
言毕,赵高面向秦王,道:“大王如若不信赵高之言,可诏宫人刘宝儿,朱琪来当面对质。”
嬴政诏来二位宫人,二位宫人为赵高佐证:“赵大人为太后殓尸,小人等就在左右,赵大人确是按秦制曲肢安葬的太后,若有半句谎言,小人等情愿受死。”
嬴政又喜,曰:“赵卿心思缜密,保吾大秦尊严,乃寡人肱骨之臣也,近前,听封!”
未及嬴政再封,李斯道:“大王,且慢,秦自开国以来,宦官未有五品以上者,今赵高官居中车府令,已至五品,若再加封,则位列九卿,是谓违反祖制矣。”
嬴政不语,稍作沉吟:“既如此,寡人不再加封,赵高仍为中车府令,自今日起,车马司纳入中车府,统归赵高管辖。”
赵高:“谢陛下!”
秦初朝中设中车府与车马司,中车府管辖的皇家车马,车马司则管大臣们的车马,秦王将此合二为一,既是对赵高的器重,也是简化政府职能的需要。
嬴政二十年,秦国将要攻燕的消息传入燕地,燕国上下一片惶恐。燕国太子丹经过一番思考,决定招募勇士,入秦刺杀嬴政,以解危急。
太子丹的计谋是向秦国诈降,把燕国山川土壤绘成地图,再把匕首藏于图内,准备借向秦王献地图之机,刺杀秦王。其计甚密,然缺刺秦人选,太子丹开始在国内秘密搜巡。
时燕国有勇士秦舞阳,为朝中小吏。舞阳十二岁时,家中有盗贼入,舞阳拔剑击之,杀盗贼者二,从此舞阳以少年侠义之声蜚名天下,被郡守招为小吏,后入朝,太子丹问秦舞阳:“可否助吾刺秦?”
舞阳回:“小臣愿为太子效力,然秦宫防备甚严,恐不能成计耳。”
太子丹见秦舞阳胆气不足,料其难堪大任,乃继续到民间寻访他人。经过一段时间寻找,终于寻访到另一位勇士荆轲。
荆轲少年丧父,与其母居于郊野之中。其人身长八尺,面色青灰,须髯浓密,有泰山崩于前而气不乱之定力。荆轲没有秦舞阳少年豪侠的光环,更无秦舞阳的武艺,所有的只是一腔热血和对朋友的忠诚。
太子丹初访荆轲,只是带些酒肉,与荆轲长谈于苍松之下,太子丹见荆轲寡言少语,吐字如金,乃暗自欢喜道:“欲得刺秦,非此人莫属。”从此以后,太子丹每隔三五日必至荆轲家中,施以恩惠。荆轲家贫,对太子丹所授之物也不拒绝。
一日,太子丹又携礼至,与荆轲对饮。荆轲曰:“太子找荆轲何事?可说与荆轲,荆轲愿以死相报!”
太子丹内心狂喜道:“吾等的便是此言,”,但面却是现出悲怆之色,言:“秦灭赵、韩,东方六国仅余其四,料秦不日即将攻燕,燕国危矣!”
荆轲道:“荆轲乃一介草民,不问天下计,太子可问朝中大臣。”
太子丹叹曰:“朝中大臣皆是无能之辈,不足以为谋。”
荆轲不语,太子丹给荆轲跪下,拜曰:“今能救燕国,唯君尔。”
荆轲道:“太子厚看荆轲,荆轲身无所长,如何救燕?”
太子丹说:“吾欲使人入秦,以献燕国地图为名刺杀嬴政,遍寻燕国,无人敢应,唯君可担此任。”
荆轲曰:“吾不畏死,然老母在堂,恐无人奉养。”
荆轲之母闻之,道:“吾儿不畏死,母岂畏死?能为天下人除秦,保燕国不亡,此乃大丈夫之义也,成名之机在即,吾儿当慷慨赴死。”
太子丹也说:“如义士赴秦,老母交由本太子赡养,本太子定不负义士,以己之母待之。”
荆轲道:“既如此,吾愿赴秦,以报答太子知遇之恩。”
太子丹大喜,把荆轲与母接至自己府上,一面派使向秦王上书,称燕欲降秦,一面让荆轲演练。很快,从咸阳方面传来消息,称秦国接受燕国投降,让燕国派使入秦,递交燕国地图、户籍人口。
太子丹派荆轲与秦舞阳做为燕国使者,赴秦刺王。临行之前,太子丹亲自把匕首卷在地图之中,递与荆轲,拜曰:“燕国尽付与义士耳,望君不辱使命。”
荆轲未语,那边秦舞阳道:“太子放心,吾与荆轲定不负太子重托,取得秦王项上之头,以告天下。”
太子丹亲驾马车把荆轲与秦舞阳送至易水。时为燕地九月,易水两畔之木尽已无华,落叶在风中飘舞,一片一片的落入易水之中,随波遂流,络绎不绝。有舟子待于岸边,荆轲与秦舞阳上舟,舟子摇橹扳桨,轻舟倾刻驶入波涛。太子丹以足踏地,纵声高歌以壮行色,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荆轲与秦舞阳携带燕国地图、户籍至秦,被安置在驿馆。是夜,荆轲以衾蒙头,酣然入睡,而秦舞阳难以成眠,在驿馆内进进出出,长吁短叹。次日一早秦王下诏,要荆轲与秦舞阳入宫,交纳秦国地图、户籍。
荆轲手捧地图,走在前里,秦舞阳肩担户籍,跟于其后。荆轲神态自若,旁若无人;秦舞阳满头是汗,举步维艰。至宫门处,秦国卫士对二人进行搜查,没有搜查出藏于地图内的匕首,荆轲仍举止如常进入宫殿,向秦王跪下道:“尊贵的秦王陛下,燕国使者荆轲与秦舞阳受燕国大王之命,向陛下献燕国地图、户籍,以示诚意。”
嬴政喜道:“两位使者辛苦,可将地图呈上,由寡人一览。”
荆轲捧着地图向秦王走去,这时秦舞阳紧张的浑身颤栗,连尿都不知不觉流了出来,赵高看出其中有诈,忙喊:“大王小心!”
赵高话音刚落,荆轲已从地图中抽出匕首,狠狠的向秦王胸前刺去。秦王在赵高的提醒下,已有准备,见荆轲匕首刺来,连忙跳下宝座,向殿外奔跑,但是此时已来不及了,荆轲手持匕首挡住了秦王去路,秦王只能绕着殿上的柱子奔跑,荆轲绕着柱子紧追不放。
殿下大臣武士乱做一团,以剑砍死秦舞阳,欲上殿救秦王已是不及,而秦王在情急之下,又拔不出剑来。赵高看得仔细,对秦王高呼:“大王速把剑负于背上。”嬴政闻知,忙把剑负于背上,这才抽出剑来,一剑砍中荆轲左足,荆轲负伤倒地,复把匕首投向秦王,匕首刺在铜柱之上,“咣啷”一声,摔在地上。众武士上前,这才缚住荆轲,秦王盛怒,下令把荆轲车裂,以碎尸巡街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