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发配走扶苏,赵高认为铲除秦始皇的时机已经成熟,再不下手,恐迟则生变,便于当晚入祈年宫,面见玉漱说:“扶苏赴北监军,可灭嬴政复仇矣。”
玉漱执剑在手曰:“吾即去寻昏君,取其项上头颅。”
赵高阻之:“不可鲁莽,如此刺杀,汝必丧命,可以计图之。”
玉漱凄然道:“蒙毅已死,吾亦不想苟活,只为父亲复仇之计,吾才未刺杀皇帝,岂在乎一命也?”
赵高道:“女儿此言差矣,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为父岂能眼见女儿送死?”
赵高说到这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递与玉漱,小声说:“此乃一名唤做徐福的道士给为父的毒药,其无色无味,人服之初不显端倪,须足百日后呈病状方死,汝想办法把它投入昏君酒中,百日后昏君一死,不仅大仇可报,且无人怀疑。”
玉漱接过,说:“请父亲大人放心,女儿定不辱使命,使昏君服下此药。”
赵高道:“如此吾父女二人之仇皆可复焉。”
赵高从宫中回家,掩上房门,从自己的床下抱出一块皴黑的大石。这块石头乃是一块殒铁,黑中泛亮,乃是赵高回邯郸时从赵国王宫中所得。赵高得此后,用了半年多时间,在石上凿出“始皇帝死而地分”七个大字。抚摸着这七个大字,赵高仿佛看到了秦始皇那张被愤怒挤得变了形的脸。
“来人。”赵高呼唤僮仆。
“老爷。”一名僮仆进来。
“速给老爷备车,吾要出城。”赵高吩咐。
稍顷,僮仆进来报告,称车已经备好。赵高将殒石抱到车内,驾车出城,找了一块农人正在耕作的田地,将石头埋于田垅之间。
秦始皇赶走扶苏,又坑杀了那些所谓造谣生事的儒生,心情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是更加郁闷。他不明白,一向温文尔雅、仁孝敬的扶苏为什么会在那么多的朝臣面前公然顶撞自己,还以死相逼。这让秦始皇不禁想起他死去多年的母亲赵太后,赵太后当年就丝毫不顾及自己儿子的情面,公然的与嫪毐****,生下了两个孽种。
“为何朕能平定六国,却安抚不了自己的家呢?”秦始皇越想越是烦闷,就带了两名太监在各宫殿间闲逛,就在他来到祈年宫附近时,他听到祈年宫内传来琴声,琴声哀婉绵长,如倾如泣,这让本来烦闷的秦始皇于心中又添几分凄凉之感。
“何人在弹奏?”秦始皇问身边的太监。
“启奏皇帝,这里是祈年宫,八成是玉漱娘娘所弹。”一个太监回答。
“玉漱?”秦始皇心中念叨着,眼前浮现出玉漱的形象,她娇小、端庄、惊世骇俗,她曾帮他诛杀嫪毐,为他挡过刺客,尤其在他烦恼的时刻,她的话就如一汪秋水,顷刻间便能涤荡尽你心头的阴云。
“走,摆驾祈年宫。”秦始皇命令。
太监喊:“皇帝摆驾祈年宫,请玉漱娘娘接驾。”
祈年宫内,玉漱着一身盛装,一边抚琴,一边等待着秦始皇的到来。自从她十二岁入宫,这古老的秦宫就如一只庞大的怪兽,一点点地吞噬了她的青春,夺走了她的快乐。在她初入宫的几年里,她每天都在想念着蒙毅,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顺从了命运对她的安排,渐渐的忘却了蒙毅,开始帮助嬴政打点他的烦恼。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嬴政变得暴戾,变得不可理喻,她才发现自己多年陪伴的君王是洪水,是猛兽,他非但不能给天下苍生带来平安快乐,反倒会给天下苍生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她想阻止他,唤醒他的良知,没有想到因此会换来蒙毅的惨死。
面对焚烧蒙毅的那一堆熊熊烈火,玉漱心中最后的一根精神支柱倒了,她发誓,一定要杀掉这个暴君,为蒙毅报仇,为天下人除害。这个念头在她的心头盘桓了多年,皆因自己的父亲劝阻她忍耐了下来,现在她终于可以出手了,玉漱久已封冻的心开始融化,化成一首首凄婉的曲子,从琴端四射而出。
“玉漱!”秦始皇站在祈年宫殿端呼唤着玉漱的名字。
“陛下!”玉漱站起身来,已经泪流满面。
秦始皇面对玉漱的眼泪,一颗膨胀虚荣的心又扩张起来,他以为玉漱的泪是委屈的泪,是惊喜的泪,便拉着玉漱的手说:“对不起,朕这些年一直忙于国家大事,冷落了你,但朕没有忘记你,稍有闲暇,便来看你了。”
玉漱为了能挽留住秦始皇,顺水推舟的说:“陛下,这些年臣妾天天想,夜夜盼,终于把陛下您给盼来了,今晚不要走了,由臣妾为您侍寝吧!”
秦始皇来此就是为了让玉漱给他解除心中烦恼的,如何会走?他对玉漱说:“朕不走,朕还要和爱妃一叙相思之苦呢!来人,摆宴,朕要与爱妃痛饮!”
稍顷,便有宫女、太监托盘而入,摆上酒宴,秦始皇举起爵杯,道:“爱妃,朕与你多年未在一起共饮,今日朕要与你一醉方休。”
玉漱举爵:“谢陛下。”
二人饮下,玉漱曰:“臣妾与陛下多年未饮,容臣妾为陛下斟酒,聊表寸心。”
始皇道:“如此甚妙!”
玉漱拿过秦始皇的爵杯,佯做惊讶:“陛下,您的爵中进了一只虫子,不能用了,待臣妾拿妾的玉盏与陛下进酒如何?”
始皇道:“甚好!”
玉漱去房中,拿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盏,此盏系秦始皇未称帝时所获赠与玉漱,玉漱今将其拿出,亦是为了了却与秦始皇的一段情。
玉漱拿过玉盏,把赵高给她的药倒入玉盏一半,余皆倒入自己口中。回到筵上,以玉盏盛酒,那药本是水状,入酒中根本无法分辨,玉漱将玉盏举至秦始皇面前,温柔的说:“玉漱承蒙陛下错爱,入宫多年未曾为陛下生一男半女,着实对不起陛下,请陛下饮了此盏,以了玉漱一片歉疚之情。”
秦始皇道:“此不在汝,乃在于天!”言毕接过玉盏,一饮而尽。
咸阳城东张家屯。屯中一农夫耕地,耕时犁触到一块石头上。石出时,皴黑泛亮,形象异常,农夫以为获宝,忙拿起看,又见石头上有字,更觉新奇,中午拉至家中,找识字之人验看,识字者念出“始皇帝死而地分”七字后,满室皆惊,忙把石头抱往官府。官府不敢怠慢,逐级上报,最后传至秦始皇耳中。秦始皇认为是有人做崇,下令彻查此事。御史派人查找始作俑者,未果,秦始皇下令,把石头附近所住居民全部抓起来坑杀。共有六百多人罹难。赵高闻之,又以鞭笞自己。
秦始皇愈加闷闷不乐,让博士创作《仙真人诗》,记述他巡游天下的情况。未几,民间又起:“今年祖龙死去”的传言,秦始皇更觉于己不利,遂召卜师问卦,卦象相示须巡游迁徒为吉。秦始皇乃大喜,诏令元旦过后,癸丑日出游。
秦始皇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切全是赵高给他设下的一个圈套。原来玉漱在给秦始皇酒中下毒成功后,便告诉赵高她已得手,赵高根据玉漱投毒的日子,推算出秦始皇毒发日期,然后使人在民间散布“今年祖龙死去”的谣言,使秦始皇心生疑虑,产生求神问卜的念头,再以重金买通卜师,得出巡游即可避险的卦象,引诱秦始皇出游。
秦始皇刚定下巡游日期,赵高即入宫来找胡亥,云:“皇帝又将巡游。”
胡亥长大以后,便不屑于再玩那些低层次的游戏,他爱玩人,尤其是女人。女人这东西好,能喜能怒,能哭能笑,而且女人还有一个地方,能让把体内的憋闷发泄出去,产生销魂般的快乐,所以胡亥经常蜗居在宫廷里,与皇帝给他娶的妻妾们厮混。
“父皇不是经常出游天下么?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胡亥轻慢的说。
赵高启发胡亥说:“皇帝年纪已高,这可能是他老人家最后一次出游天下。”
胡亥不以为然的说:“管他几次,外面怎比宫中好玩?有些美女相伴。”
赵高一听,怒从心起,心想:“胡亥呀!胡亥,枉费吾赵高白白教导你这么多年,怎么就这么一点志气?”但是他又不能发作,只能因势利导,继续启发胡亥。
“小公子,汝可知汝身边的这些美女从哪里来的?”
胡亥摇头道:“不知。”
赵高说:“小公子可问问她们从何处来?”
胡亥问一妾:“汝从何而来?”
此妾曰:“妾来自韩地。”
胡亥又问另一妾:“汝从何而来?”
彼妾曰:“妾来自楚地。”
胡亥顿时醒悟道:“原来她们全来自天下。”
赵高诱导道:“小公子圣明,这些美人全部来自于天下各郡,小公子若不游历天下,焉能得天下更多的美女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