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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泪落花谢(1)

她自小唯一喜欢的游戏便是蹴鞠,小时的玩伴只有灭璃,那时幻夕和雪歆都不在,灭璃比她年长一岁,经常带她去二叔家和那些小男童小女娃一起玩蹴鞠,她玩的很好,自小就很好,已经多年不玩,甚是想念。

她和灭璃说起,不过几日,灭璃告诉她,到处打听了下,二叔家的四妹妹花玉娇每过半年都会组上一次蹴鞠大赛,就在她爹的府上。

四妹妹花玉娇,儿时亦和她一起玩过,比她小了一岁多半,自小便甚是贪玩,从不过问家中女眷之事,唯是找男男女女的聚到一起比一比蹴鞠,然而也不叫家中的兄弟姐妹们前来,谁去她便欢迎谁,不会特意邀请谁的。灭璃的意思是,若是她想玩蹴鞠,那便前去和她玩玩罢,她表示同意,灭璃也想玩的不得了,欢天喜地的跑出去。

这半年一次的蹴鞠大赛就在四日后,她征得溟以画的同意可以前去,问了清欲是否一起前去,他说他亦会这个游戏,而且精湛的不得了。因为师父没练禁术引醒毁灭石之前每日都很无聊,蹴鞠这个人间的游戏就变成了她打消时间的东西,清欲和粤然就不得不奉命撂下手中的事情找几个弟子一齐陪她,久而久之,花祭司山上的弟子蹴鞠都很精湛了。

就那样,迎来了半年一度的蹴鞠大赛,她很激动,因为这玩意好久都不玩,难免都会有些生疏,却是无碍的,毕竟底子还是很好的。

迎来蹴鞠大赛,这时她才感觉,什么狗屁底子,这些人一个个的都精湛过她两倍有余,花代顿时感觉极为自卑,好在还有灭璃和清欲,看灭璃和清欲这两人的样子定是比不上她的,谁道这两人看着她惊异的表情是:你怎么会踢得这么烂?!

事实证明,只有她才是踢得最烂的,而且一场下来笨手笨脚不说,还东倒西歪的站不住接球时常常一不注意就趴在地上,让她很气愤,干脆坐到一边,二叔家四妹妹的球技果然是很不错的,蹴鞠这玩意被她玩的淋漓尽致,灭璃说起过花玉娇不止蹴鞠玩得好,凡是游戏,她都精湛的不得了,只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让二叔十分犯愁今后如何嫁的出去。

一身黄色衣裳的花玉娇得意洋洋的走过来,眼中是与生俱来的天真,口上却说,“老娘的蹴鞠玩的可比姐姐好了?”

她称花代一声姐姐,却是自称老娘,显然是没学过礼数的,这样其实也好,不用受到拘束,想说甚就说甚,真是,极好啊。

花代点头称是,不可否认的好。

溟以画悄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后,她浑身脏兮兮的还在和灭璃聊天,因为灭璃和花代背对着他,所以不知道,清欲注意到花玉娇直直的眼神,抬眼望去,看到那抹红色那头银色无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溟以画淡然看了眼清欲,听着花代和灭璃的对话,也不出声。她全然不知的和灭璃火热的聊天,聊到她因为接个球就倒在地上默了,灭璃反倒哈哈大笑,见这两人没反应奇怪的看向清欲,只见他直勾勾的盯着她后面,奇怪的看去,满头大汗,溟以画正面带微笑的跟她打招呼,灭璃立马退到一边。

花代感到十分奇怪,一股熟悉的清香入鼻,她一僵,淡定的和三人说,“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吧。”刚站起身,才跨出去一步,就被提回来,她僵硬着脖子转向溟以画的方向挤了个笑容给他,“呀,好巧啊,你怎么来了?”

她默默的收回笑容,让他听到了自己趴在地上无数次和让他看到了自己这副脏兮兮的样子一定很影响自己沉鱼落雁的形象,懊恼的说,“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好久不玩,我无力啊。”

溟以画赞许的看她一眼,微笑着说,“嗯,脑子有毛病才会想。”

然后他就那样拖走了花代,灭璃跟上,清欲若有所思的看向花玉娇,她那爱慕的眼神他可是看出来的,所以自然要利用到。

“若你想争取到溟王,就让你爹求王妃的爹进溟王府做个侧妃,争宠就交给我。”

花玉娇鄙夷的看他一眼,“我为何要信你?”

清欲不以为然,认真的编道,“实不相瞒,在下倾心于王妃,信不信由你,在下告辞。”

留下停在原地的花玉娇,清欲那认真的眼神不像是骗她,踌躇了许久,一咬牙奔回府。她不知道,清欲确实是在骗她,但是她的目的清欲也是需要她达到的。

溟以画把她拖进酒楼,点了几道特色菜,淡声和她说,“今日本王有空。”

她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意思?让她约他?哇塞真是个害羞的男人。花代装模作样的一击掌,笑嘻嘻的说,“那你就陪我玩一日,就当做,方才你把我拽出来不让我玩蹴鞠的赔礼,怎么样?”

他青筋暴起,这丫头真是给脸不要脸,再次赞许的看她一眼,“你真是越来越会气人了,本王还没有计较你不征得本王的同意就去玩什么蹴鞠,你倒是要本王赔礼了。”

她心虚的看向别处,所谓征得溟以画同意其实是她夸大了的,只是告诉他今日会有蹴鞠大赛,她很想玩,溟以画也不置可否,她就干脆当做他同意了一大早便带着灭璃清欲溜出来奔向二叔家。

溟以画默然的看着面前这张脸,她还不知道,自己这次真的要伤到她了……

自己有时干脆会想让毁灭石消失算了,六界哪里都得不到,让她一直这样就好,但这个想法很快便被否决,他警告自己不能心软,不能够白白浪费掉可以控制毁灭者的机会。

这日,便可以当做是他给她最后的一日罢。

这一日,花代唇角总是勾着不易察觉的笑容,那一刻她便觉得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她拉着溟以画到处看看,遇见新鲜玩意会递给他看,自己一件东西都没买,给他倒是寻摸了一大堆,发簪子就买了五六根,虽然他不是很喜欢束发,银发一直是散落的。

这一日,二人各带着不同的情绪,他说不出的复杂,她则是说不出的兴奋。

所以,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感叹,爱是一回事,利用爱是另一回事。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是需要缘分,而是运气,恰恰选择了一个自己认为对也确实对的人那很幸福,亦很幸运,可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那便是一场心伤。

她以为这辈子除了溟以画不会有人在那般爱护她,所以她死心塌地地去相信他,虽说她不知道结局究竟如何,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管好自己,顺其自然,随心便好。

溟以画不管最后怎样,至少现在是让她快乐的,假如往后他都不会再让她快乐,那么花代亦不会怪他,人各有命,不只是她,她这点小心思也许很清晰,但世事难料,她一直是个纠结的人,可若是说干脆,那她亦是可以担当的。

比如,她爱溟以画,那么她就干干脆脆的爱他一个人,死心塌地的,结局不好的话,那么她也不会缠着他。这些道理照以前她是绝对想不出的,是那女子给她的灵感。

她不会说出“你还是不肯爱我?”这样的话,她的性子确实是说不出来的,不过能这样想的时候也只有现在了。

这种事情有人能说的解决办法就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她想那是他们还不懂得,记忆是多么顽固的东西,虽说她也不懂得。

这一日,是她最开心的一天,她这样说给溟以画听,因为夜深,没发现他身形的一僵。

回府后,她略显窘迫的看着他,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什么,溟以画好笑的看着她,会意一笑,打横抱起她,她低呼一声,脸颊通红,含恨望着他,“你想到哪去了,我是想给你看看我跳的舞怎么样,我还没有给你一个人跳过。”

溟以画微怔,放下她,坐在石凳上,一日就这样过去,现下已经黑夜,不过快到了夜圆,现下的月亮很是明亮,照的她的脸更显美艳,勾唇看他,蓝眸闪耀着光芒,在夜中也是闪耀的。

花代一舞倾城,这一支舞伴着她哼的调调倒是美的,她一生跳过三次舞是最认真的,一次是那次太后生辰的一舞惊动天下,这是第二次,余下的那一支舞,恐怕,是最凉人心的舞了罢。

溟以画一时看愣,花代看的话本子中有过一两本有说过女子给心爱的男子跳舞,然而她感叹每一次都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摔倒,然后男子就会及时接住,情节就那样如愿以偿的跳到了男子和女子含情脉脉对望,她这样想着,脚下一顿,慢慢的倒下去,在倒下去的一瞬间扭到脚,她看到溟以画动了一下,不过是拂去身上的落叶,然后她华丽丽的摔倒。

她躺在地上干脆不起,恨声大喊,“话本子全都是放屁!”

溟以画默然点头。

只怪她爱的太过深沉,拼尽剩余,不曾想到却得到越多伤害。

——题记。

花代的心开始被他残害是在那一日开始,慢慢的痛不欲生,她问有何物能让人心绪动荡这般激烈?若有人这么问起,唯一的回答那便是情。

那日,她照常在溟王府喂喂鱼养养花看看书,百般无聊,一个消息却是震惊了她,三日后,花玉娇嫁入溟王府为侧妃。

她傻在原地,安慰一笑,对灭璃说,“有可能还是搞错了。”灭璃不忍的别过头。

花将军府子嗣很多,她是嫡女,和她同岁的是碧连,其他的女眷一律小她几月或是小几岁的,花玉娇是爹爹的弟弟之女,庶出,若是溟以画有难言之隐,这身份溟以画为何要娶她?是太后下旨,还是皇上的意思?

她平稳了下心态,冲灭璃笑笑,放下手中的鱼食,问了溟以画的所在,起身走向大厅。灭璃欲言又止,终是不再说什么。

她说不出这婚事是她爹和她二叔齐来求得。

花代来到大厅,看到的、听到的一幕让她彻底傻在原地,原来是爹爹也在啊,溟以画说何?对了,她听到溟以画说,“姐妹俩有个伴儿是好的。”

她一步一步的走进去,花城卿看到她一愣,继而垂眸,她冷笑,他果然只是那种需要势力的人,二叔效忠他他才会同意花玉娇嫁给溟以画罢,当年莹丘如此,现下她亦是如此。

“我,其实,其实我不要伴儿的。”她红着眼眶看溟以画,试图他可以点头。

溟以画淡然一瞥,“有个伴儿总是好的。”

她凄凉一笑,“你只是需要我有个伴儿的。”

他不置可否。花代退后一步,他皱眉道,“花玉娇是你的妹妹。”

花代自嘲着笑,是啊,花玉娇是她的妹妹,他现下要娶她的妹妹了。

那****没有走,她做什么要走?要全天下的人看她的笑话?她对此事的看法是这样的,她和溟以画本该很圆满,是花玉娇一脚横过来拆散了他们,后来她又仔细想了想,不是的,她之前就想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顺其自然便好,顺其自然便好……

那么,结局呢?结局若是顺其自然,还能够有回转的余地么?她不想变成深闺怨妇,整日盼望着今晚他会不会来找她,花代只能再次盼望,这只是他逼不得已,爹爹和二叔定是开了什么让人咂舌的条件。

但世事难料,花玉娇嫁进来以后,溟以画没有再出现过,她亦没有去找他,她时常听到花玉娇受宠的消息,花玉娇给她奉茶,递过来时手就那样一松,滚烫的热茶洒在她的手上,花玉娇大惊的跪在地上,溟以画淡然一扫,开口,“无妨,起来罢。”她顿了顿,拿了帕子遮在原本葱白细长此时定是红肿不堪的手。

后来她接连受到花玉娇“无”。的伤害,他一句“无妨。”一切便风平浪静,灭璃常常哭求她离开溟王府,回去做她的郡主,最多终生不嫁而已,她以前不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么?花代扬着最灿烂的笑容看她,“我是神女,要是被休了,可如何是好?”

世人都道神女尊贵无比,若是连神女都被休了,那么尊贵无比要往何处搁放?以后的男子喜新厌旧了是不是都会休掉?

她试着自己发展到“我爱你,与你无关。”的方向,虽说她一直处于这个状态,只是没明了而已。但是那痛会不会少一点?答案,不会的。看到他和花玉娇一齐出现在实现中刺痛的是眼眸,是心。

灭璃叫她去问问溟以画,她淡然笑道,“为何要问呢?问了他未必会说,说了未必是他想说的,想说的未必是真心的。”灭璃表示对这段话无从消化。人生就如同绕口令一般,绕来绕去,把自己搞得晕头转向的才发现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那么的简单。

她很爱溟以画,这种程度直到结局结束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什么痛最痛?心痛罢了。

“王妃,侧妃邀你明日去赏花,要不要拒绝?”灭璃的声音响起。

用过晚膳的花代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睁开双眸,“为何拒绝?答应了罢。”

第二日花代拖着繁琐的红色长裙,妆容美艳至极,她一生唯穿过两次红衣,一次是她嫁给溟以画那日的嫁衣,这次便是最后一次。

花玉娇眼中还未褪去青涩的天真,看到她缓步走过来,亲切去拉住她,被灭璃不动声色的挡住。跟在一旁的清欲看了眼花玉娇,不言。

“今日我应邀,只想告诉你两件事,一是你以后不需要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会跟你争宠,正妃你若是想要,便也拿去。二是,溟以画……”她顿了顿,改口道,“溟王喜欢红色,但是讨厌你身上穿的这个红,他喜欢甜食,不过讨厌油腻的,他喜欢喝乌龙茶,品竹叶青酒,还喜欢下棋,哦,你不会下棋,如果有需要可以学一下的,顺便学学做菜给他吃,他也许会很开心。”

花玉娇愣在原地,没想过她想说的只是这个,她把溟王的喜好都告诉她为何?

“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要常盯着他看,他,也许会害羞。”她记得有一次自己看他出神,他不自然的把脸撇向一边甩下一句“不准看”。那时她真开心,若是现下他在说“不准看”。恐怕就是“别爱”。的意思。

花代绕过花玉娇径直走在前面,“妹妹不是说要赏花么?”花玉娇回过神来,恨恨的跟上。

她不知花玉娇还有什么好气的,她连心爱的人都让出来了,还要她如何呢?

花代脚下落下一朵红艳艳的花,略显俗气,却不知为何,躺在地上有一种凄凉,她弯下腰捡起,放在手心中,往前走去,走几步就低头看看手中的花。

这是他离开她后留下的不安全感,所有的东西在她手中好像都很容易就消失,仿佛一不小心她也会找不到自己一样。

其实,她很想问溟以画一句,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不会离开他?自己想走,却又离不开。她苦笑过,人生怎么有******这么多矛盾的选择呢?

这次命中注定的赏花,丧失掉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不是花代,亦不是花玉娇,灭璃不会死,清欲亦不会。

烈日本就很伤人,即使灭璃在一旁扇着风也止不住的滴汗,回院子的路上,她小腹突然疼痛,下身流出了刺眼的血液,她愣了,灭璃大惊失色叫清欲去找太医,自己则扶着她进屋,扶她躺在床榻上,眼泪流出来口中不停的安慰她。

那样,还未出世的她的孩子就那样死去,是她杀了自己的孩子。从那以后她大病不起,溟以画来看过她两次,每次她都以面无表情和沉默待他,他的话本就不多,平日也只是她在喋喋不休,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嘣出一两句让她呛住的话,现下她不言,他亦不言。

她其实很难把自己的情绪展露到大庭广众之下供人观赏,说出来又怎样?痛会不会少一点?感情又不是水,经太阳一晒,就可以像她流掉孩子一般晒干,什么也不剩。

偏偏花玉娇就不会看人心情,偏在这个时间段来羞辱她。

“其实你想啊姐姐,你已经不受宠,生下这个孩子也只会跟着吃苦,没有爹爹……”花玉娇坐在她床前,话被她打断。

“没有爹爹?若是他生下来,你怎知他没有爹爹?是溟王死了么?”她的出言不逊让花玉娇呛到,说不出话来,她冷笑一声,“灭璃,送侧妃滚出去。”

从始至终她都没看花玉娇一眼,那张脸已经不能让她再看下去了,太过可怕了,她输给她了,输给她和溟以画了。

溟以画身边,御乱颜和花夜商讨,他也不参与。御乱颜若有所思道,“清欲会不会有什么阻碍?要不要除掉?”花夜看白痴一样看他,“清欲显然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现在的举动反而帮了我们。”

“那,那个堕神呢?”御乱颜话音刚落,花夜痛苦的抱住头,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那个堕神的目的和我们一样,复活毁灭者!”

溟以画。的站起身,不理会两人,径直走进屋。

花夜小声对御乱颜说,“我估计他爱上神语希了。”然后屋里飞出一个茶壶砸向他。

尝到丧子之痛的花代一瞬间明白了雪歆的痛,她在次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又杀了一个生命,这个生命还是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花代慢慢闭上眼睛,因为生病,面色苍白的很。

灭璃终日以泪洗面,替花代委屈伤心,清欲咬着下唇,不能说出实情,他的目的是带师父回去,无论过程如何……

假如世界上有一个你爱的,却不知情的,只是她痛你的心也闷闷的人,一定会是你的真爱。

这时我们就要再次感叹,感情这玩意,太累太痛太自负。

月圆,深夜都是明亮的,花代坐在夜中,一袭月牙白中衣,长发挽起,一支墨玉簪子斜插,被月光照的说不出的凄凉,因还生着病且失血过多面色没有一丝红润可言。

这几****埋下了许多落花在那棵桃花树下,不久便都会被腐蚀掉,成为无人问津的过往,但是也总好过躺在那里慢慢干枯,说不定还会被踏过,那样才是最可悲的罢。

她没办法不爱溟以画,就好比人类没办法不爱食物一般,虽说不是不爱他就会咔嚓死掉,但是也要时间,可她爱的深沉,若是这辈子都忘不掉,那和死了又有何差?记忆这东西,说脆弱可脆弱,若说它坚固,那么什么铁什么石什么金的,完全没有记忆来的坚固。

也许是听说了溟王娶了侧妃,接连看她的带着可笑亦或者同情,全部被她疯了一般的撵出去,灭璃劝她看开些,她苦笑,如何看开?谁来教一教她,如何看开?

她撵走所有来探望她的人后,几个星期都没有人再来,不过几日,幻夕伴着雪歆出现在她面前,她看到这二人的亲切没有半分情绪波动,只能感觉反胃,极反胃。雪歆她和幻夕一如既往的好,甚至比以前还要好,相比起来,她更像一个局外人,和所有事情的罪恶之源,她不明白,为何是幻夕杀了她的丈夫才会引起的后面一堆事,可她们俩反倒更好,哈,她真的很想笑,可因为这几日的面无表情,情绪已经麻木,笑不出来,连挤一个笑都挤不出来。

灭璃到她榻前坐下,隔着白纱帐说,“花代,用膳罢。”

幔帐内无应,她叹了口气,正要起身,忽的听见她出声。

“清欲要找的人可否找到?”

灭璃微顿,摇头回答她,“还未找到,因他描述的实是太过简单。”

花代好奇,“他怎么描述的?”

“青衣,长发,俊。”

偏城不大,走失一个人很容易便能找到,但像这样追着和无目标无差的“青衣,长发,”。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她又问,“那他能不能简单画画?”

满帐外的灭璃沉默许久,从袖中拿出一个画卷递进去,花代接过打开来一看,捂住眼睛,她险些被亮瞎了,画卷这男子真是魁梧至极,且长得十分神奇,长发飘飘,且四处飘,如同发了飙的老巫女,双眼大的吓人,整张脸略微不对称,开口言道,“这公子长得真是艺术。”

良久,沉默的灭璃出声,“画卷之人,其实是我。”

她忍住喷血的冲动颤抖着双手把画递出去,若是如此,那么灭璃拖拉了这么长时间还未找到也情有可原了。

有时候我们感叹了一波又来一波等着感叹,反倒不用理会了。

她平日会让灭璃扶着她去府内各处逛逛,看到溟以画和花玉娇一起出现就会忍痛扬着微笑看他,花玉娇一脸得意洋洋趾高气扬的看她,她不理会,在这个府内,她已经没有地位可言,这倒是没有关系,最主要的,还是在那人的心中没有地位了。

转眼一年过去了,她就那样一病到除夕,从未踏出过溟王府门半步,这日除夕,太后设了家宴,她作为溟王妃可以不参加,但她是亦是神女,自然是要参加的。

粉黛未施,拖着华丽繁琐的白色长裙,长发一半散落,另一半挽起,华丽的发饰银光闪闪,只是那张美过芙蓉的面庞苍白的惹人怜惜。

花玉娇果然不再穿那么娇色的水红,是和溟以画一样颜色的红裙,如今已十六岁的年纪脸便已经褪去了稚气,红唇艳艳,和溟以画站在一起就是最般配的一对,她就是个外人。

坐上马车,溟王妃自然是和溟王一起的,侧妃坐另一辆马车,她和溟以画一路沉默,溟以画妖娆至极的紫眸不在像以前一般看着她带着淡淡笑意,而是冷如冰潭的看着车窗外。

花代僵硬笑笑,柔了柔语气开口,这是她这几月来第一次和他说话。

“嘛,溟王在别人面前总要做做样子哦。”

溟以画一怔,转头看向她,恍然大悟一般“了一声,”本王险些忘记。花代强迫自己在他面前不要显得太可怜,继续僵硬着笑笑。

到了大殿,随着一声“溟王到——倾城神女到——”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溟以画坐到秦乌露身边,她淡淡看了花代一眼,血眸看向太后,她亦抬眼看去,太后的神色好了很多,眼睛也不再空洞。

太后看来,看到花代苍白的面色一愣,关心道,“倾城这是怎的脸色这般难看?”

她眼睛余光瞥了眼一脸淡然的溟以画和立刻紧张的花玉娇,慢慢开口,“哦,只是生了场病,现下已经没大碍了,太后不必担忧。”

太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了眼一脸紧张的花玉娇,皱了皱眉,终是不再说什么。

记忆中的傀儡皇上很少发言,今次倒是嘁哩喀喳的说了一大堆,大都是被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给过滤掉了,秦乌露毫无血色的玉手攥拳搭在桌边,她没当回事,秦乌露拳头立起,她抬眼望去,只见那血眸直直的看着自己,她冷汗四冒,这双眼睛若是在黑夜中借着月光这么直直的看着人家,再配上偶尔的一声乌鸦叫,那得活活把人给吓死了。

她刚转过头,余光看见她宽大黑色衣袖下白皙的手腕上那一道疤痕,心下一惊,手一抖碰倒了立在一旁的酒杯,在热闹喧哗的大殿中格外响亮,全部看向她,她不留痕迹的收回惊异的表情,芊芊玉手捂住嘴,“呀,看我,真是不小心,惹了各位的兴致,倾城在此自罚一杯。”接过灭璃拿来的杯子倒上酒一扬宽大的白袖一遮,一杯酒下肚。

周围立刻响起赞叹声,纷纷道着倾城神女真是女中豪杰,云兮不甘示弱,亦是敬酒,这样百里紫嫣亦是抹着冷汗喝酒,秦乌露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发毛的花代。

众人一瞧,纷纷上前敬酒,她顿时就毛了,慌乱看向溟以画,却见他一脸看戏的看她,然后所有的想法就那一瞬间崩塌,不过也已经习惯了,笑着迎酒,这些人还挨个的敬着神女,又是佩服又是感谢的,不胜酒量的百里紫嫣不过几杯便倒下了,她亦无多大的酒量,支支吾吾的大着舌头坐在座上迎酒。

看向秦乌露,噗嗤一笑,扬起酒杯,倒满举向她,“谢谢你那天给我的致词和血液,我表示感谢,的,敬你,哈?”

大殿安静下来,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血液一词,秦乌露淡定的举起酒杯和她一碰,一杯下肚不紧不慢道,“我和倾城结把子做姐妹,自然要一滴血的。”

众人对这个说法很是满意,都各回各的话题。

花代眼睛迷离的看着溟以画,一眨都不眨,花玉娇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耍酒疯说出什么关于孩子的事情,她却忽的笑了,慢慢站起身,溟以画安静的看她,她转过头,“太后,我酒喝得有点多,肚子有点不舒服,去去就回来。”

太后点头,她行了个歪歪扭扭的礼慢慢退出去。

灭璃担忧的紧跟在身后,她不晓得,走在不知什么宫内,突然停下,灭璃一头撞在她的后脑勺上,两人一个捂着脑门一个捂着后脑的各退一步,花代转过头拉住她,奇怪的指着某处方向道,“你看那里,是不是,有几个人在那里?”

灭璃看去,就一个身穿粉衫,摇着扇子看她的男子,微微抽了抽嘴角,“那是一个人。”

花代“哈?”了一声,大步跨流星的走过去,摇摇晃晃的站在他面前,险些倒在地上,立直后,笑呵呵的看着他的脸说,“小妞,你有爱的人么?他爱你么?”

灭璃仰天说了句“我的”。三步作两步走到她身旁低声在她耳边说,“这是个公子。”

她再次看向粉衫男子,笑呵呵的摇头跟她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你不懂,穿粉色衣服的人大多数便是女子,她怎么可能会碰到那种奇葩嘛。

“这位是?”粉衫男子摇着扇子,低沉的声音响起,花代一愣,还真是个奇葩哈……

“我是神女听城,唔,你是个男子,那么,你有爱的人么?你爱她么?你伤害过她么?你惹她伤心过么?”

她有爱的人,叫溟以画,他不爱她,他伤害了她,他惹到她伤心难过……

粉衫男子略微错愕了罢,询问的看了眼灭璃,这就是倾城神女?

“你既然是个男子,那么我要警告你,若有一个女子很爱很爱你,你要珍惜,你不能伤害她,若你不爱她,那就不要给她念想,她们都很单纯的,会以为你也爱她的,你不能惹她伤心,不能让她哭泣,至少,在她伤心的时候,要陪在她身边,不说话也好,就那样,好好珍惜她啊……”

粉衫男子错愕,灭璃垂眸,“倾城神女喝醉了,公子莫怪。”

云铭点点头,看了眼红了眼眶的花代,摇着扇子道,“在下云铭,还有事,先走一步。”灭璃微变了变脸色,云铭,云兮的哥哥。

花代等到云铭走后,呆滞的站在原地,就那样慢慢滑落跪坐在地上,借着酒劲捂着嘴哭,“为什么呢,既然不爱,做什么还要给我留那个念想,就让我自己一个人爱多好呢?现下,现下你倒是懒得理我了,可是我已经不能在忘记你,不想离开你了……我后悔了,溟以画,我后悔嫁给你了,就让我一个人在角落看着你,默默的喜欢你,可是,一切都不能了,也许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我杀了好多人,是应该得到惩罚的……”

一段话,凄凉的灭璃红了眼眶,她憋了几个月,哭过,但是从未这么凄凉,也许酒可以释放她的心,那么酒可真是个好东西了。

于她而言,这场情的结局,是这痛解放的最好的办法,但就是那样的叫人心痛。

她的情绪伴随着溟以画的改变而改变,他开心,她便开心,他伤心,哦,他不会伤心,不过惹别人伤心倒是很拿手的。这个道理就好比她在一本话本子中看到的一段话,你的眼睛眨一下,我就死过去了,你的眼睛再眨一下,我就活过来了,你的眼睛眨来眨去,我就死去活来。道理慢慢渗透,便会发现这不是一段笑话,而是好凄凉的一句话。

除夕这天帝都很热闹,没人知晓同样热闹的溟王府某一个院子内的白衣美人侧躺在桃花树下设的贵妃榻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清欲站在一旁伸手想要叫住她,被灭璃一眼瞪回去,清欲奇怪的看着她,然后灭璃把他拉到一边说,“她的性子我很清楚,若是平日定不会说苦,所以,让她醉一场罢,也许把痛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清欲沉默半晌,点点头,这办法他也试过,确实有些作用的,不过他不是冲着酒后吐露真言去的,他是冲着大醉一场然后睡在外面,第二日生病就可以不用抄神论了。

“灭璃,你们在说什么,没酒了,再去拿些来。”花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灭璃应了一声走出去。

她淡然的拿起酒坛,倒了一杯,在清欲奇怪的注视下喝了一杯,慢慢出声,“知道我为何支开灭璃么?”

他表示不知。

花代点点头,有雪花飘落,她手中抱着手笼,亦不影响倒酒喝酒。

“因为我要告诉你几件事。”花代并未抬眼,一杯酒再次下肚,清欲静静听着,她继续说,“一,倘若你和灭璃没戏,就别对她太过特殊,她和我一样,很傻。二,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但是我警告你,从此往后,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和外人来往,我所说的外人,你应该懂得,三,若你喜欢灭璃,那便趁着她对你挺有好感,快些明了罢。”

清欲怔了怔,脸颊上漂上微红,“我不能……”

“那么你从今往后都不要那么特殊的待她,她真的当真了。”

近些日子她时常愣神,灭璃亦时常愣神,她回过神来看灭璃揪着衣袖想些什么,衣袖内是好几日前灭璃拿给她看的那幅画像她首先惊讶为何灭璃会带着那样诡异的画在身上,后来她反应过来,画的怎样有什么关系,最主要的是送画的人。

良久,清欲开口,“我不知道什么是爱。”

什么是爱么?花代望着手中酒杯若有所思,这东西她最熟悉不过,可偏偏说不出。

“这要由你来发觉,不过希望你不要察觉到了,她的心也碎了。”

这句话后来她很想和溟以画说,可偏偏没有勇气。

过后灭璃把酒拿来,她也的确是大醉了一场,只是再也没有开口说话,她不希望自己的忧伤再次展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即使是只有灭璃在也一样,哪怕是不想让灭璃担心也好。

又过了几日,灭璃告诉她,偏城并没有找到清欲的朋友粤然,有可能已经走到另一个城市了,说不定就会使另一个国度,搜寻范围再次扩大,扩大的如同大海捞针。

她把这个事情残酷的告诉清欲,他不以为然,抛下一句,“无妨。”他这么淡定的口气花代原以为灭璃会对他产生反感,没想到灭璃反倒勾了唇角笑了,让她着实纳闷灭璃是否想错意了,居然可以想成清欲这个人很淡定,她觉得自己定会嘣出一句“哇”。来惊叹灭璃的心思。

醉酒期间的记忆她不知道,所以并不认识云铭,直到一日云铭带着云兮来到府上,正巧那日御王和二哥也在,她暗中给二哥捎了个信,信中写道‘小心,情敌出现,把握住机会’写在极小的的一张纸上,让灭璃藏在二哥果盘中最靠上的一个小糕点中,然后花夜很给面子的拿起那块最靠上的糕点整块的塞到嘴中,她还在担忧等会儿是不是要伸手从嘴中拿出来,没等反胃,看到他很淡定的又吃下了一块糕,他给吞了!

花代默默的看向灭璃,是她的错么?是不是纸太小了他的嘴巴没有感觉?灭璃拍拍她的肩安慰她想太多了,然后清欲在一旁嘀咕,“那墨会不会有毒?”她再次陷入自责。

看着云兮爱慕的看着御乱颜,而御乱颜也毫不掩饰对她的好感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她都替二哥心痛,看二哥那一脸淡然吃着糕点的平静样子同情,内心恐怕已经跪在地上泪流满面了,她懂,她都懂得。

云铭看她出神的脸一会变换一个表情觉得好笑,也就笑出声来,溟以画看她一眼,继续品茶,一直同情的看着二哥的她察觉到一注目光,迅速寻去,望见并不是溟以画略微失望,是一个一身粉衫的俊俏男子,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这到底是多么奇葩和诡异的一个人啊。

“唔,我诚然觉得,男子穿这个颜色的衣袍有些怪怪的。”她悄声对一旁的灭璃说。

灭璃点头表示赞同,清欲默了,师父以前抚摸着变大的扇面笑望花祭司山男弟子娇声说过那样一段话,他终生难忘。

“今日开始,你们便都穿筱穹身上这个颜色的衣裳,哦,脑袋上最好戴个花圈,若是不执行的话,我也不罚抄神论了,那便脱光了衣裳站在花祭司山顶上跳个舞罢,以后便可以不穿这个颜色的衣裳了。”而后保持了一个月多,花祭司山男弟子,包括他,都穿着粉色衣服,头带着织好的花圈,在那里研究各类的花,画面太美他不敢想了……

最后还是师上出关看见他们不忍,师父这才放过他们,而后花祭司山男弟子齐齐跪下给师上磕头,齐呼三声万岁,那是有史以来最强烈的齐呼,这可是呼出了弟子们心中的泪水。

而后师父做了许多的小泥人陶瓷,注意一下,造的全部都是公的,然后都用粉色的布制成了一件件小衣裳套进去,清欲瞪着眼前的云铭,心想定是师父的哪个泥人成精了。

其实男子穿粉衣也说不上怎么怪异,只是他们那时穿的都是筱穹发下来的,恩,全部都是女式的。

花代淡然喝了口茶,语气和善道,“云铭这身衣裳倒是好看。”

云铭惊奇道,“是嘛,我也这么觉得。”

她诚实点头,眼神飘过溟以画,飘过御乱颜,飘过二哥,停在清欲身上,感叹,“我觉得你穿应该也很好看。”

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脑海中又晃出自己穿着粉色衣裳,哦,粉色裙子晃来晃去的情景。

后来云铭云兮走后,御乱颜和花夜也起身要走,她担忧的上前一步走到花夜面前,眼泪汪汪的,“回去后,若有不适,妹妹会负责的。”这句话让溟以画三人都默了,着实像一个男子在和女子****后的嘱咐。

他们都走后,大厅就剩下她主仆三人和溟以画,宁静的有些诡异。

溟以画正要起身离开,她开口,“溟王,我想和你谈谈。”

聪颖过人的灭璃拽着清欲走出去,溟以画重新坐回去,两人就这样沉默许久,最终花代笑了一声,语气皆是凄凉,“我的孩子死了,你依旧每日和往常无差,那我想问,若是我死了,你是否还是和往常一样?”

半晌,他开口,“本王不会伤心。”

他的确不会伤心,但是他的意思是,他不知道何为伤心。

花代显然会错了意,自嘲一笑,“我也猜到了,我想问,你为何会爱上花玉娇?你为何要给我留一个念想?当初你为何要娶我?”

“本王未曾爱上任何人,你和花玉娇一样,念想,这物本王着实不知,至于为何要娶你,可以说是多此一举罢。”

这是她这些日子听过的他那么好听的声音说的唯一一句极难听的话,她现下在做什么?自讨苦吃?

“那么,我只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工具咯?”她忍住想哭的感觉,颤抖着声音问。

溟以画银丝散落,在她看起来却是那般的刺眼,她还给他买了五六支认为他会喜欢的簪子,可忘记了这人从不束发。

“不,你不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工具,你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

她很重要,是整个事情中最主要的角色,没有她的存在,也不会有这个计划。

“我想说,你这个人,真的是太可恶了,爱上了便再也忘不掉,我以为你这般待我的心意便会恨你,可我没有,我恨不起来,亦没有恨。”她从未恨过任何人,因为她是神,对所有人都生不起那种情绪,所以,她就算想恨,也没有恨。

寒风凛凛,除夕刚过这几日,还是很冷的,但站在雪地中的人倘若没有半点冷意可言般,墨发飘飘,有几朵雪花落在青丝上,仿佛一个黑绸缎上的几颗珍珠,闪烁着银光。

花代伸出手去接住落下来的一片雪花,在手心中立刻化开,她慢慢垂首,举起的手垂下,僵硬着转身,一步步走回院子。

也许他还是会继续不理会她,让她自生自灭又或者休掉她,但是她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爱他啊,这点究竟要如何改变呢,她愿意自己一人爱着他,自己一厢情愿,那么死去的孩子呢,又为何要让她牺牲掉一个鲜活的生命不发言语呢?

她咬着牙,耳边滑落青丝,看不见那滴落的眼泪。

有些时候,一向坚强的人突然被打倒,不是她软弱了,而是她累了。花代便是如此,现下的她便是很累了。

这几日一连下着雪,她的院子内地上堆积了厚厚的雪,灭璃说要找些人来打扫,她抬手阻止了,就让它们在那里好了,为何要铲除掉呢,她想,她实是有些缺心眼了。

那日雪终于停了下来,花代歪倚在贵妃榻上看着话本子,外面来报说百里紫嫣设了神女一聚的宴会,请她前去,她应了下来,今儿天气不错,见到了阳光,地上的积雪也化开,她着一身简单白裙,外披一件厚厚的毛领银色披衣,墨发藏在披衣下面,两缕青丝在耳边滑落垂膝,她一向不喜欢那些金银首饰,只是额间的墨玉额环挡住了那朵妖冶的曼陀罗。

马车一路颠簸,除了在幻夕和雪歆面前她笑不出来,她在外人面前一向都会提个笑容出来,所以今日也不例外,她扬着笑容看起来蛮开心的走进去,百里紫嫣不留痕迹的寒光闪过,她当作没看见,笑着去迎。

不知何时,她也变得如此虚假,可是如今这个局势,不虚假,难不成还要整日哭哭啼啼的见人来看便开始倾诉?她可做不到。

“咦,妹妹的面色怎的不见好转,那日除夕见你就一脸难看的,今儿还是那般,究竟怎的了?”百里紫嫣握住她的手,虚假关切道。

花代笑着回握百里紫嫣的手,知道她是终于忍不住想要除掉自己和云兮,那么,她会否也想要杀掉秦乌露呢,若是她有这个打算,那么花代倒是愿意助她一把,这人着实很讨厌,不过助她一把这句话只是开玩笑,她不会在杀人,以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生命的可贵。

“是嘛,我也不知道怎的了,说起来也怪,病都已经好得利索了,这面色还是改不回来,我还一项不喜胭脂水粉,真是叫人犯愁,不过姐姐不必担心,身体无大碍的。”花代微笑回答。

说是神女一聚,可是却不见秦乌露的身影,可见百里紫嫣也是很顾及她的诡异气质的,她很想赞叹一句百里紫嫣可真是有眼力见,但是却不好说出来,只好在心中说了一遍。

她刚坐下,百里紫嫣便给她倒酒,那举动这个亲切,不知道她心思的还真以为是个好客热情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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